第二十八章 发黑的右眼

“哥哥，哥哥……”

柳玉看着皱起眉头的竹君，她心里安定下来，而她旁边的柳男则轻轻推了推竹君，想让他快一点醒过来。

不久之前那一幕实在是把她俩给吓坏了，那盘绕在竹君之上的巨大黑蛇，就像是巴蛇一样粗大的吓人，浑身没有一丝鳞片，上下凝聚着长长的黑气，稀薄而极具破坏力，黑气笼罩的地方就像是死去一般，它在天空中扣出了一道口子，那里面是光怪陆离的世界，看不清听不见，色彩斑斓的让人眼花缭乱，就像是七彩大风车在旋转。

柳玉心里到现在都还有点沉浸在刚才的动静里，那到底是什么，太可怕了吧！怎么会有这样的怪物寄托在君哥哥身上，它到底是什么？

连竹煌都感知到了不对劲，从灵界里赶紧跑了出来，在竹君的脑袋上绕成了圆锥体，直着脑袋看着四周，蛇眼里全是警惕和威胁。

柳玉只能在一边干看着，竹煌不准她靠得太近，而柳男这个没有一丝灵力的小丫头则被允许了，因为她没有一丝丝的威胁。

“啊，额，嘶嘶……该死的眼睛。”

竹君幽幽转醒，但是两只眼睛都疼的厉害，左眼就像是粉碎后被拼接了一样，而右眼则是感觉有东西在肿胀，干涩、红肿和火辣的感觉，充斥着竹君的痛觉神经。

听着竹君的骂话，柳玉直直地看向他的眼睛，那狰狞的左眼似乎变了一点，但是距离不近，有点看不清楚，右眼好像也变了很多，瞳孔全部都变黑了。

柳玉很是好奇，直接就运起灵力涌入双眼向着竹君一看，可惜竹君已经将眼睛给捂住了，柳玉只好兴怏怏的散去了那股青色灵力。

竹君睁眼之间就感觉到了眼睛的不同，左眼里看到的不再是那让人感觉到头晕眼花的虚幻一片，而是五彩缤纷井然有序的灵流空间，每一条灵流都带着不同的颜色平行而流，就到最下面就混合在了一起，就像是油水一样，油腻而斑驳。

竹君在里面看到了那四只柳家的阴虫，它们一脸忌惮地看着这里，看见那黑暗的眼睛睁开，明显地震惊颤抖了一下。

而右眼说不出来的感觉，就像是小时候左眼刚变异的感觉，不过还稍微有点区别，没有针锥扎肉里面的疼痛感。但是竹君知道它也在变异，他凭着听力看向柳玉，看到的不是血肉，而是淡淡的青色人影，人影小腿处有着一团清亮的青光，像是一团火焰一样。

竹君发现他右眼看不清东西了，以前的一切都变成了这淡淡的灵力，树木、河流和山丘都消失在了右眼之中。

他很害怕，他赶忙捂起眼睛，想要让自己冷静下来，顺便紧紧了闭上眼睛准备再睁开一次，让右眼从手指缝里再看一次，可惜什么都没有改变，什么都成了淡淡的灵力，他看不见柳男，他看不见河流，只能看到密密麻麻的灵力光点，世界消失了。

明明他突破到了绝骨后期，髓会变得稳固而庞大，但是他一点都高兴不起来，愤怒和恼恨波动在脑海里，他痛恨这一切的一切。

这一双丑陋的眼睛毁了他这一生的过去，现在和未来也在它的干涉下要被毁掉，竹君他不甘心，他不甘心就这样虚无地过一辈子。

他好大声地在地上嘶吼着，嘶吼累了，就蜷缩在地上，他就像是一只无助的困兽一样，他看不清现在，也看不见未来，他的想法随着这一次突破而破灭，他或许这辈子都无法掌控这双丑陋的眼睛吧。

他想哭，但是他哭不出来，他很想就这么躺在地上不再起来，他终究是没有战胜它，他成为它的一个生存的躯壳，十年里的努力就像是这眼前的景色，它多么的虚幻啊，不断地破灭消散。

在近旁，竹煌轻轻地爬到他的右肩上，轻轻蹭了蹭他的脸庞，不时叫唤两声，想让他知道它的陪伴，想让他知道他很安全。而柳男小人儿被竹君的野兽一般的嘶吼声给吓到了，本来就很害怕的小人，这一刻再也忍不住自己的泪腺了，黄豆大的泪珠止不住地滴落在竹君衣服上，柳男就趴在竹君的左手上大声哭泣。

那近处的哭声多么令人作呕，它多么让人烦躁啊，让这声音消失吧，消失了你就能好好躺在这里，什么也不用去想，什么也不用去做，什么世家子弟，什么尔虐我诈，什么人情世故，杀杀杀杀杀杀。

竹君动荡的内心里，此刻飘出一段蛇一般沙哑阴沉又嘶嘶作响的声音，它在竹君的内心深处，就这么带着贪婪和毁灭地蛊惑着。

竹君麻木和僵硬地抬起右手，蓝色灵力瞬间充满了右手，而蓝色灵力一动，竹君瞬间就清醒过来，那来自心底深处的呼唤消失无踪。他习惯性转头看了眼近旁化作泪人的妹妹，虽然他什么也看不见，但是听着这哭声，他知道他不得不振作起来，她们还在路上呢，至少将她们送回去。

心意一定，竹君也没收回右手，他摸了摸柳男的头，可正在他想着怎么到柳时，那就像是深渊里的声音又传了出来：“你可真是个好哥哥啊，黑暗的内心深处，光明的内心表皮，你只是想着活下去，你只是想着在这混乱的世界当上最强者，你只是想看这群世家子弟在混乱中挣扎的傻样，你和我一样是黑暗自由的，将虚伪的表皮撕掉吧，放弃她们吧。”

竹君听着这一段心语，这浓厚的蛇信声，让他不得不猜测那眼睛中的黑蛇，他在这一刻终于明白它是真的没有死，它是有意识的。

“哦哦哦，我可不是那只虫，我就是你，你就是我，我们是同一个，哈哈哈。”

伴随着嚣张而猖狂的笑声，竹君陷入了深深的沉默，它到底是什么，它想要干什么？

笑声片刻后消失，那蛇味满满的声音也跟随着消失，在灵魂之海一切都没有了动静。

焦躁不安，这是唯一能形容竹君目前心态的词藻，那全黑的左眼和半黑的右眼，更是让他难受不已，眼睛里就像有着烈火灼烧一样干疼。

但是竹君还是对着柳男做出了回应，本来没有了动静的右手又开始抚摸起来，他闭着眼睛皱着眉强笑着说道：“我们会回去的，别怕，男儿，我身上是有爷爷给的重任呢！只是我的眼睛看不见了，男儿你愿意给我指路吗？”

“嗯嗯嗯，我会的，我会的，哥哥我拉着你，你快点起来，我们离开这里好不好？”

柳男挂着泪珠和鼻涕，小脑袋使劲的点头，竹君的右手停在空中不时地碰撞在一起，他感觉很有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