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冷暖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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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招实在愚拙,颜清澜暗暗摇头,越承骥回到车里坐定后,颜清澜忍不住问道:“安家一家人,我看着,很是张狂。”
“他们有招狂的资本。”越承骥沉声道:“安载洲父子爷孙三代执掌平南军,地位坚不可摧。”
“就如谢家世代为相一般?”颜清澜好奇地问道。她听说了,谢弦之父去世后,相位一直虚着,谢弦入朝后,提升之快着实让人眼热。
“嗯,世家望族盘根错节,声名摆在那里,轻易撼不了。可惜太傅一脉没有留下男子,若是有男子,便可与谢弦同心辅助朕。”越承骥有些怅然。
皇后给他戴了硕大一顶绿帽子,他为何不恨着曹家?颜清澜本不想揭越承骥的疮疤,憋了又憋,问道:“皇上,你不恨曹皇后吗?”
“初初是恨的,特别是早先那几年。”越承骥倒到车厢壁,闭上眼,似乎陷入回忆中,颜清澜以为他不会说什么了,他却又接着说了下去:“母后和父皇喜欢她,经常招她进宫,她与朕青梅竹马长大,朝堂上下隐约都知道,她将会是太子妃,她进宫只因不敢逆圣命,其实也很可怜。”
看来,越承骥对皇后有恨,却更有爱,不然,不会反过来同情她,更不会让无双和遂安活下去。 那什么看在曹太傅面上的话语,不过是他给自己找的借口。
颜清澜有些不舒服,贬低曹皇后的话冲口而出:“皇后也太不给皇上面子了,大婚之面竟然告诉皇上她已失贞,就不怕皇上一怒之下把曹家满门抄斩?”
“满门抄斩?怎么可能?”越承骥惨笑了一声,道:“朕自糼承太傅关爱教导,情同父子,跟她更是自糼相伴长大。”
他说到自糼相伴长大,突地闭上嘴不再言语,伸手过来握住颜清澜的手,深眸中尽是脆弱。
那么亲密的人捅来的刀子,更让人难以承受,颜清澜心中涌出一股说不出的心痛,不自觉地紧紧回握住他的手。
默契在两人之间滋生,感受到越承骥对自己的依恋,颜清澜有些讨厌自己。
明明要寻找简崇明的,为何却与越承骥纠緾不清?
以后找到简崇明,自己定是要离开他的,他受了曹皇后的伤害,自己使他动情动念,后来再离开他,比曹皇后捅的那一刀将会更狠。
这么一想,颜清澜吓了一跳。
告诉他吧,自己心中另有所爱。
颜清澜嘴唇蠕动着,话在唇边滚动,说出口的却是:“皇上,你要册安如蕊为妃吗?”
“本来不想册的,后宫那些人,年华虚度,为了江山,朕没办法留着她们充场面,不想再增加怨气,那天让莫道衡吩咐礼部呈上画像,是不想却他的面子。”越承骥顿住,嗽了一声,嘶哑着冷笑道:“今日看来,不册安如蕊为妃,枉费了她这一番心思了。”
越承骥不像是胸怀狭窄的人,怎会因一时之气草率地决定埋葬一个女孩的青春?颜清澜有些不解,忽然间想到一事,惊得捂住嘴唇瞪圆了眼。
“想通了是不是?”越承骥面无表情问道。
安如蕊不愿进宫,想必是已知道越承骥床第无能。
被泄露了无能的真相,跟剥了面皮一样,难怪越承骥会恼羞成怒。
而且,他在临幸妃嫔时必定采取了一些措施的,却仍给识破,其中的危机,更让人感到心惊。
一路上,两人不再说话,车辇进宫后,颜清澜不便再说出自己有心上人,闷闷地回到夕颜殿。
殿中除了倾云幻蝶,还有一宫装美人,见她进门,盈盈笑着站了起来,宽大的衣袖扬起,姿态优雅曼妙。
颜清澜愣了愣,忆起是有过一面之缘的季淑妃,忙敛衽屈膝行礼。
“颜侍诏勿多礼,快起来快起来。”季淑妃口里说着,比颜清澜动作更快,托着她不让行礼。
“倾云说你要过几天才回宫,幸好我等着没走,这不,你提前回宫了,听说,皇上今天批奏折时不停喝斥人,想来是没有颜侍诏在身边不趁手。”
自己又不是什么使用物件,说什么趁手不趁手,颜清澜嘴角抽搐,对幻蝶和倾云道:“我有些儿饿,你们两个去看看有什么好吃的。”
把人支走了,颜清澜含笑看季淑妃,“娘娘有话请讲。”
“颜大人真是解语花。”季淑妃赞完,欲言又止,面色却渐渐红了,半晌,吞吞吐吐道:“颜大人,莫贵妃前晚得承圣宠,大家都说,是颜大人之功。”
“啊?”
季淑妃要自己替她和皇帝拉皮条!
明白季淑妃的来意,颜清澜腮帮子不受控制的跳了跳。
“颜侍诏,拜托你了。”季淑妃羞答答说着,从袖袋里摸出一样东西塞到颜清澜手里。
手心沉甸甸的,颜清澜哭笑不得,看着季淑妃脸颊的晕红,心中又感到无奈苦涩。
有的人是算计着家族的荣耀得到君宠背后的好处,季淑妃怕是真的爱着皇帝吧?
颜清澜推回去的手在半道上收回,挤出一抹笑容,道:“清澜试试在皇上面前提提,成不成,清澜不敢保证。”
“多谢颜大人。”季淑妃喜得掉泪,双膝一软,竟欲冲颜清澜下跪。颜清澜哪敢受她大礼,两人推来扶去,半晌,颜清澜总算把季淑妃送走。
季淑妃走后,颜清澜看着手里的赤金凤钗,苦笑不已。
做皇帝身边的倿臣,好处还真不少。
这么日进两金算下去,往后出宫,她都成小富翁了。
那些君宠帝泽只是镜花水月,越承骥临幸了,只会让季淑妃越陷越深。不过,陷没陷下去,她都得在后宫中蹉跎花颜等年华老去了。
把金钗收进袖袋里,换了物品,又另换了一套裙子,颜清澜往御书房而去。
“怎么不歇息就来了?”越承骥眉头深攒,看到颜清澜的瞬间霎地舒展开。
“臣没让夏公公通传,皇上莫怪。”颜清澜调皮地笑。
“当然要怪。”越承骥咧嘴一笑,伸手一捞,颜清澜仆倒进他的怀抱中。他把人抱进怀中后,慢条斯理地后退,看那步伐,是想一起坐到龙椅上。
“皇上,臣是来交赃物的。”颜清澜嗽了嗽,摸出金钗作上缴形状,严肃地道:“皇上,有人贿赂臣,臣不敢隐瞒,求皇上发落。”
越承骥的面色先是一凝,及至看到颜清澜举起的赃物,嘴唇紧紧地抿成一线,拿过金钗端详了一下,递了回去,淡淡道:“朕知道了,你回去吧。”
他知道怎么回事?知道是谁?颜清澜还想说话,越承骥冷冷道:“不用说,我知道,托你的人是季氏。”
“金钗上有名字?”颜清澜傻傻问。
“后宫的妃嫔,韩氏家境贫寒拿不出金钗,顾氏家族乃后起之秀,处处追求清雅,金子是庸俗之物,她不戴的,莫家和安家世家仕族,一簪一钗莫不讲究,这金钗做工虽不错,却不够精致,它自然是出自家境不错,却不是簪缨之家的季家。”
“皇上对妃子们倒了解得很详细。”颜清澜酸溜溜道,躬身欲行礼告退。
越承骥却不给她走了,大步上前,单手托起她下巴,沉沉一笑,道:“怎地?喝醋了?你拿这金钗给朕,不就是想让朕宠幸季氏吗?”
敢情他方才冷着脸,是怪自己给他拉皮条!颜清澜暗暗腹诽,在心中冲越承骥翻了个白眼,拔开越承骥的手,撅着嘴道:“皇上,臣不舒服,先行告退。”
“肚子不舒服吗?朕给你揉揉。”越承骥小声说话,作贼一样。
“皇上怎么懂那么多?”颜清澜更小声地嘀咕,心里有些不满,想着,他这些认知,是不是从曹皇后那里学来的。
“朕当年大婚前,父皇和母后怕朕年糼无知,让宫里的嬷嬷和朕详细讲过。”越承骥红着脸,悄声道:“嬷嬷说,女孩子来那事儿,会腰酸肚子疼,禁房中事,听说,摸摸揉揉肚子,用热布巾敷敷,会舒坦些。”
啊!皇帝大婚前还有好丈夫培训,颜清澜暗叹皇后太糊涂,越承骥这么好一个男人不要,却去恋慕野男人。
野男人可是自己这具身体的爹,暗抽了自己一嘴巴后,颜清澜很想问越承骥,皇后的奸-夫是谁,怕揭起他的疮疤,没敢问,也不敢给越承骥给自己揉肚子,小声撒着娇儿道:“皇上,臣要回去躺着。”
娇滴滴的一句话说了出来,颜清澜有些愣神,越承骥听得舒心,微笑着应下了。
颜清澜愣愣忡忡回了夕颜殿,掌灯时分,季淑妃使了宫人给颜清澜送来一幅如意缎道谢。
皇帝下了旨意,晚上召季淑妃长陵宫侍寝。
是自己亲自牵的线,颜清澜听到消息时,仍一阵阵的反胃不适,她决定,晚上再探华阳宫,看能不能寻出无双死后服毒的线索,给遂安治好皮肤毒后,尽快出宫寻找简崇明。
她不要把一颗心沉沦在越承骥身上,不要与后宫的女人争宠。
越承骥是属于后宫佳丽的,他那认人而举的毛病,应该慢慢地会转变,对着别的女人时也能行,然后,会慢慢忘了她,毕竟,他们认识时间不长,情份只在肉-欲上。
越承燑不在京城中,颜清澜胆气壮了不少,不过,为免给人认出自己是无双,她还是决定悄悄行事。
颜清澜带上了倾云,谢弦把倾云安排在她身边,应是千挑万拣值得相信的。
让倾云隐在宫门外四处留意,有人来了示警,颜清澜悄悄进了华阳宫。
华阳宫自封闭后也没有宫人打扫,整个宫殿都已经肮脏不堪,推门进去连接不断的灰尘扑面而来,颜清澜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点亮火折子,颜清澜打量了一下,视线扫过梨木雕花的椅子,落在墙侧精巧的博古架上。
双手像是有自己的意识,伸到博古架上,这里摸摸那里按按。
嘎吱一声,脚下竟出现一个大洞,颜清澜吓了一跳,差点尖叫出声。
这华阳宫竟有机关,好生奇怪。定睛一看,那地洞不是地道,只是搁着一个木箱子。
木箱子落锁了,颜清澜在地洞里摸索了片刻没找到钥匙。
把箱子抱出来,四处找寻片刻无所获,颜清澜不敢久留,依方才的手势在博古架上摸摸按按,吱呀一声,地洞又不见了。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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