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坐诊
两名小厮一左一右的爬上梯子,伸手摘下了题了“风花雪月”四个字的金匾。陆千凉一干人就站在房檐儿下望着,看他们将那刻了千氏统一规制的信匾挂上去。
连翘气的眼眶发红:“小姐,我们就这么算了啊!我们去找王爷,他那么喜欢你,他一定会帮你的。”
喜欢?小丫头毕竟天真,分不清什么是喜欢,什么是逢场作戏。就算是喜欢又怎么样,喜欢便能帮她么?
“我去找我皇叔!”沈宣面色铁青,转身便要走。
陆千凉以吧将他拉回来:“着什么急,不就是一家小小的医馆么,这就去请你皇叔帮忙,多没骨气。”
沈宣默默握拳:“那你就看着他们糟践你的心血?老大,你以前可从来不是这么怕事的人。”
“走!”陆千凉扭头,不再看被摘下来的那块字迹龙飞凤舞的金匾,进屋坐在了诊台后。
柯暮卿往昔都待在千府,偶尔在京城之中逛一逛救助一些需要救助的人,不怎么来她这个宰人银子的医馆。是以,此处便也没置他的诊台。时辰赶得紧也来不及准备,柯暮卿也不挑,随便搬了把椅子放在陆千凉的身边,凑合着过了。
千氏大小姐神医之名远近闻名,寒音公子医者仁心,妙手回春的名声也不是盖的,此时有这两位一起坐诊,千氏药庄的门前早就停满了华贵的马车和轿子。
老狐狸的女儿小狐狸自然不会放弃任何一个敛财的机会,千仪大出血的在药庄外盖了一排乘凉之所,摆好茶水请各位求医者稍坐,随即拆了贴身的丫鬟茯苓诊金发号牌,忙的不亦乐乎。
屋中的几人放眼望去,外头的阆苑里候了不下四五十人,到的银票也是厚厚的一沓,将近人高。连翘没好气的将隔夜的茶泼出去,小声道:“真是个没良心的,这是要累死我们家小姐么?”
沈宣也是一脸的不忿:“这就是在京城,这要是在我家的封地上,谁要是敢这么欺负你,本世子就将它浸猪笼,浸鸡笼,浸狗笼……”
明明也是出身富贵的世家子,骂起人来怎么就没有沈言璟那般的优雅风趣呢?陆千凉实在听不得沈宣唠叨的鸡鸭鹅狗猪,抬了抬手叫二人打住。
大笔的救命银子被先行送回了千府,千仪心满意足的拍了拍手,亲自端了茶水糕点呈给二人:“姐姐,接下来就要麻烦你了,千家已经了人家的银子,外面还有许多人未拿到号牌,姐姐莫要偷懒哦。”
陆千凉笑,露胳膊挽袖子:“放马过来吧。”
第一个来就诊的是来自西泽国的公子,望去便知,乃是先天不足之症。陆千凉闭着眼睛搭脉,直摸了一刻钟,看的千仪都有些不耐烦,陆千凉才悠悠出声道:“公子,你有病啊。”
那病弱公子眼眶发红:“神医,我知道我有病……”
陆千凉捏了捏下巴:“恩,你这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若想要治也不是太难,只是有些麻烦,得多吃些苦。”
“神医!神医啊!”那公子就差跪地磕头了:“只要神医能救我,别说吃苦了,吃刀子都行。”
陆千凉满意的点点头,大笔一挥开始写药方:“苦瓜三斤,黄连二两,苦痢疾三钱……”直写了十来味药,陆千凉方才放下笔,将药方递给连翘道:“去准备一下,十斤水煎成三斤。”
千家在药材生意上的垄断不次于丝绸与盐巴,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么?久而久之就算不懂的人也懂上一些医了。
千仪从未听说过,熬什么药需要用“斤”来计算的,当下凑过去扫了一眼药方,顿时黑了脸:“千凉,你莫不是开玩笑的,你开的是什么鬼方子?”
“我是医师还是你是医师?柯公子都还没说话,哪轮得到你来提议?”
一旁的连翘亦是帮腔:“就是,我们家小姐手下,就没有治不好的病人。若是比医术,你算老几啊!”
沈宣一脸悲愤的以手肘戳了戳身边求医的病弱公子,指着千仪道:“给你说啊,就是那个穿的像是个绿萝卜的,真是赚钱赚红了眼的。千家是缺钱的人么?我们大小姐本想施医,偏偏那个绿萝卜非要每位病人取百金,怕大小姐私自给人治病还先了钱发号牌,有这样的人么!”
“就是!这人太坏了!”病弱的公子一拍桌子,一扫刚才的颓败之色:“千神医开出的药,谁敢说不好?我告诉你,诊金我是付完了,这是我孝敬千小姐的,你若是在想要在我身上宰银子,没门!”
沈宣帮腔:“就是!没门,真是太坏了!”
公子道:“一看千小姐就知,小姐不止人美医术好,心肠也是一等一的好,不像是那个穿绿衣服的蛇蝎女人,千小姐,我挺你!”
千仪气的脸色发紫。
陆千凉嘴角抽搐,颇有些不好意思。义愤填膺的金贵公子已经坐到外头去等药了,如此还不忘与还未就医的几人宣扬下千仪的抠门吸血史。
柯暮卿广袖掩口,浅啄了一小口茶对她道:“枉人家还到处说你的好,还开出那么这么人的方子折腾人家。”
那公子生的干瘦,皮包骨头,却并没有得什么了不得的绝症,说来,便是营养过剩,太过在意身体吃了太多的好东西淤积在身体里,盛极则衰了。
这等症状,开两计顺气通便的方子便可,在辅以合理的药膳,不出月余就能调理回来。
她开的方子倒也不是没用,多吃些苦的确实清热败火,有利于身体健康,只是不太好下咽而已。此时被柯暮卿这么一说,陆千凉还真泛起了一丝内疚的情绪。
她抿了抿樱红色的嘴唇,一脸被教育后的羞愧:“我错了。”
这一次怎么这么好说话?柯暮卿有些不敢相信的抬起头来,便见陆千凉眼角闪过一丝狡黠:“连翘,将药方拿回来。”
柯暮卿眼睁睁的看着她划掉一味“苦瓜”,吩咐连翘去煎药,心中想的只有一句话。
孺子不可教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