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八十六章天真
身后,高九歌缩骨扮成的小孩子扭了扭肩膀,嘎嘣声传来,几个眨眼的功夫便变回了高九歌的模样:“回京不急,先解决几个小鱼小虾。”
他抬手一拍陆千凉的手背,将她出鞘一寸的长剑拍回到了剑鞘中,动了动手腕:“你站着看!”
陆千凉:“……”
来的一共有六人,陆千凉倒是不担心高九歌吃亏,杀手之王的名号不是随随便便得来的。只是杀手出剑讲究天时地利人和,而今敌在明他们在暗,高九歌未出手就已经失了先机,对他很是不利。
大敌当前,不是逞强的时候。陆千凉提着剑环视周围六人道:“你若是解决的了,我可就先跑了。”
这一次轮到了高九歌语塞。
剑术与阵法不分家,说来,并不止剑术,兵法、术法,皆与阵发相关联。无阵法的剑术,饶是再强大,也只是剑术的高超。只有多方面的涉猎,加以阵法的加持,方能说是大成。
所来的六人所散发的剑气虽不强大,可出剑的位置,站位等皆刁钻,一看便是常年组合搭配惯了的。
单一的剑术与群体的配合是不能够相提并论的,要知道,一加一并不一定等于二!
陆千凉站得远远的,长剑藏在披风之中并不外露,虽不出手却时时刻刻的警惕着周围的情况,以备不时之需。
高九歌站在原地,却不知用了何种方法,身形一闪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之中。陆千凉一惊,这样的速度,就连她也跟不上,九黎世家的暗杀术果真名不虚传。
六人面面相觑,长剑举在手中远远的望了一眼陆千凉,却未对她出手。
陆千凉抱臂而笑:“我说你们也真是笨,出师之前没有人教过你们,想要彻底的摧毁掉一个人,就要先拿捏住他的牵挂。我若是你们,现在就先冲上来把我给逮了,不怕高九歌布出来。”
闻言,六人像是被拉动了傀儡线的木偶人一般,果真冲向了陆千凉。
长剑尚未及,最快的一人喉管却已经被割开。高九歌施施然的显露出身形,甩了甩剑上的血珠道:“六十七。”
不用想也知,这是高九歌这一路上所杀的第六十七个人了。这把佩剑跟了他,可谓是日日染血,倒也不吃亏。
喷溅而出的鲜血溅了他满脸,高大少躲也不躲,仗剑上前奋战五人。而陆千凉也将扣在剑柄上的手松了松。
这一次相信高九歌,却是赌对了。
杀手的先机便在于隐匿身形,叫对手不知他何时出剑。而刚刚她以己身为引子,为高九歌创造了这样的先机,一旦高九歌稍有差池,她也很难应付。
生死均可相托,信君定不相负。高九歌当初既然敢与宁王作对保下她二人的性命,今次她便也舍生忘死一次还他的恩情,又能如何?
长剑的交击之声不绝于耳,击杀一人之后,高九歌便不再隐匿身形,孤胆与五人拼杀,长剑所及之处尽是狠辣的招式。
令陆千凉惊讶的是,高九歌使用的虽是杀手剑,剑意却是一往无前之势,还颇有些熟悉之感。这样的剑法,似是在哪里见过……
她出生在武林世家,接触过的习武之人却并不多,成年后嫁进宁王府更是隔绝了刀剑,按理说是不会对高九歌的杀手剑有熟悉的感觉的。
可而今……
又是一剑,对手长剑险险划过高九歌的心口,而高九歌却回以重击,一举击杀一人。
陆千凉的脑海中突然灵光一闪,她知道为何看高九歌的剑术如此熟悉了,他的剑术,竟带着折剑山庄剑术的影子!
偷师学艺,盗取武学秘籍,可是江湖大忌!
可与其追究此事,她更想知道高九歌的剑术是从何处学来的。莫不是……折剑山庄那场大火之中,还有幸存下来的师兄,被九黎世家所控制?
不可能!
高九歌的剑法虽说有折剑山庄的影子,却又处处不同。影子就是影子,影子永远不可能变成真正的实体。比之折剑山庄剑术的博大深,他的剑术只能说是投机取巧,可杀伤力却不容小觑。
父亲教授弟子向来严格,若是哪个师兄能把剑术学成这样,不被父亲打断了双手丢下山去都算是他福大命大造化大的!
高九歌单手持剑,大开大合。伸臂若凤凰展翅,势若倦鸟归朝,打得有条不紊。短短一刻钟的时间,六人的阵容已经剩下了最后的两个人,最初胸有成竹的沉稳早已保持不住。
高大少慢条斯理的在衣摆上擦了擦剑锋上凝着的鲜血,抬手将佩剑掷出,捡起一具尸体手中握着的长剑指向二人:“是跑还是打?”
二人并不作答,早已提剑冲了过来。剑客抛弃自己的佩剑另觅兵器可是对战之时的大忌,除非轻视或是胸有成竹不可为。
高九歌饶是狂妄,也不至于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拎不清。
陆千凉凝眸望去,渐渐想起了高九歌剑术的来处。
新年,九黎世家家主亲自挟子前往折剑山庄,为高九歌求娶陆灼独女陆千凉。沈言璟孤胆而出,断长剑击败高九歌,这正是沈言璟仿冒出来的折剑式,让高九歌失了剑心。
接下来的数年中,高九歌一直苦练剑法,为求有朝一日击败沈言璟而闭门苦修。如今看来,竟是将沈言璟当日击败他的剑术也琢磨的透彻。
幸好沈言璟不是个断袖,要么这二人相爱相杀,真的打出了爱的火花可怎么办。
手中长剑断,断剑碎片锋利的刃口划破对手的脖颈,喷薄而出的鲜血撒了满身,衬的高九歌恍似地狱之中走出来的修罗。
陆千凉拔出高九歌的佩剑丢给他,跑的远了才同他搭话道:“看来,你对沈言璟还真不是一般的执着。”
“很长时间以前,我都将打败沈言璟当做毕生的信条,直到在试剑大会上见识到了真正的折剑式才知道当时的我有多天真。”
陆千凉站定,抹了抹额头上因为疾奔而渗出的薄汗,未道:“何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