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零七章 闺楼
周飞燕有点慌神,正是有了高远风的鼓励和支持,她才对夺嫡动了心。因为有了高远风,等于绑定了皇甫系。有了皇甫系的支持,则支持她的力量,就不亚于世子哥哥周粲。皇甫系如同一座大山,掌控着周王朝三分之一的军权。
看到周飞燕的失sè,高远风微微有点内疚,低声安慰道:“胡思乱想些什么呢?我们分别也就两三个月的时间,能有什么事。大街上不方便,到家了再说。”伸手牵了周飞燕有些冰凉的手,紧了紧。
周飞燕心里忽上忽下的,任由高远风牵着,木偶一般。高远风的‘再说’,让她确定高远风有了改变。不过再说二字的前面那个‘到家’,又让她心里一动。这是去郡主府,高远风将郡主府说成家,是那种暗示的意思吗?
走了好一会,高远风哭笑不得地说:“我的大小姐,该往哪走哇?”他没去过郡主府,也没打听过方位。此时周飞燕一言不发地跟在他身后,他不知所向,不得不问。
“啊。”周飞燕失去了灵动,机械般向前走,变成了她牵着高远风。
高远风暗暗苦恼,想不到此事对周飞燕的影响会这么大。
人,终归是一种群居动物,不可能孤立于世。相互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像是一张立体蛛网上的一只只虫子。一只虫子的扭动,必然扯动到周围其他的虫子。
高远风不由审视自己的作为,决定以后在大事上,如果要做大的改变,务必要征求一下身边至关重要之人的意见。不然,一不小心,很可能会使得亲人异心。
一点一滴的成熟,往往就是在不经意之间。
周飞燕没有摆什么排场,她此时没那个心情。而是带着高远风,从侧门悄悄进府。
从来没有男人踏入的周飞燕的闺楼,两人相对而坐。高远风想不到周飞燕会直接把他带到这里,难免有点局促。他知道周飞燕这是变相地表明心意,若坚持换地方的话,说不定会伤到周飞燕那颗敏感而脆弱的心。
娶不娶周飞燕,高远风都没有跟周飞燕分道扬镳的想法,所以只好乖乖地坐下来。上楼之前,朝柳七使了个眼sè。柳七心领神会,这是让他用神识隔绝内外,以免外人听到高远风和周飞燕谈话的内容。
“为什么?”周飞燕直截了当。
高远风微笑着开始胡编,“你别激动嘛。是这样的,我毕竟出身粗鄙,孤陋寡闻。那时听说你是王女,就脑袋一热,鼓动你去争。想的是,你的位置越高,作为你的下属,我自然受益更大。
然而这一路行来,眼界开阔了,才是自己原来不过是井底之蛙。那个位置岂是那么好争的?加上我堂兄一家之死,让我意识到,真要去争,必然是刀光剑影,不知要死多少人。甚至你我,也未必就能安然无恙。
我倒不是怕死,生死搏杀也经历过不少。只是想到,为了自己的私心,牵连许许多多无辜的人送命,值不值得。
我说全看你自己的意愿,意思是你不必在意我。在海阳城墙上,你说为了我,一无所惧。我担心你是为了我才去争,从而让你陷入危险的漩涡之中。
不管是那天还是今天,我都一样,我是男子汉,我有能力保护自己,也应该保护自己的亲人,怎么都不应该依赖你一个女孩子。
我的意思就是这样,你懂了吗?”
周飞燕很是感动,她觉得高远风这是推心置腹了。转忧为喜,“懂了。不过我还是想去争。”
高远风,“为什么?”
周飞燕很有气概地握拳挥了一下,“我要自己掌握自己的命运,你懂的。还有,你有自尊,我也有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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尊啊,我要证明我不比男人差。”只是不好意思直说,周飞燕想说的是,你想保护我,我也想保护你。
高远风头痛了,想个什么办法打消周飞燕的念头,让自己有个安定的发展时间跟空间呢?周飞燕要争,必然跟周粲你死我活,他不可能脱身其外。
参与其中,通过皇甫缨,也有机会迅速掌握一定的力量,但那种因为贪图权位而聚集的力量,并不理想,因为上下之间不可能同心同德,说不定有大量类似云晟那种心怀鬼胎者。
高远风是个完美主义者,他希望身边都是可亲可信的人,都是能性命相托的人,绝对不想看到背叛,也不愿在跟敌人你死我活的时候,还要防备身边的人捅刀子。
想到皇甫缨,忽然觉得有了说辞,“要实现你的理想,未必需要去争那个位置,只要做到跟我nǎinǎi一样,不就行了?”
高远风的突然转变,让周飞燕有点措手不及,我不敢争的时候,你蛊惑我去争;我决定去争了,你又劝我放弃。你确定你不是在玩我吗?迟疑地说:“我若还要去争,你会不会帮我?”
“这是当然。只要我力所能及,绝对不打半点折扣。”高远风对此毫不犹豫。相对于周粲,他当然更倾向于周飞燕。
周飞燕满意了。要不要付诸实施,怎么实施,她还没想好,她要的只是高远风的态度。有了高远风,而后皇甫家,她才有那个底气。
这个话题讨论不下去了,场面有点冷场。
高远风适时将话题换到武试上,顺便问周飞燕有没有办法帮云晟要个武试名额。
周飞燕,“这个你自己就可以解决呀。你只要说他是你的部属就行。你的游骑营是正规在编军队耶。所有军内气海期以上的武者,都可以报名参加的。明早到鸿都门学报名,下午初选。
说起这个,远风,以你的功力,获取头名应该十拿九稳。不但是云晟,你可能还要安排一些人参加武试才行。因为武试头名,是直接封授正五命职衔的,也就是说你有资格统领一旅军队了。一旅原则上可管九营,实际上一般三到四营。所以你得准备三到四名营级将官,不然,别人会安chā人手进你的队伍里哦。”
高远风,“是吧,我才知道。哎呀,时间来得及吗?高虎他们估计此时才到南河别院。不行,我得赶快去问问继哥,看有没有快捷联系方式。”
以此为借口,高远风赶紧告辞离开郡主府。再呆下去,有碍周飞燕的名誉。
其实周飞燕既然将他带进闺楼,就已经有了这种准备。实质上是高远风自己害怕,在他还没确定自己跟周飞燕的感情之前,可别被人坐实了。
周飞燕也不qiáng留,甚至捂嘴偷笑。高远风的心思,她多少能猜到一些。此时离开,已然晚了。郡主府内外,不知有多少探子,周王的,周粲的,各大势力的。不独郡主府,常山那家显贵府上都一样。要不了明早,高远风进了郡主闺楼的消息,今夜就会传到常山各大显贵耳中。
高远风带着柳七,匆匆赶回南平侯府。南平侯府跟南河别院,果然有飞鸽传信渠道。
高远风请皇甫继传信给祥妈,让高虎、罗玉雪、燕迁、吕奉、关朴等连夜回城。吕奉虽是私军,但这次武试对民间也是开放的,所有功力达到练气境后期,愿意为国效劳者,均可参加。
至于晚上能不能进城,这就不需要高远风cào心,皇甫继身为城卫军副统领,这点事还用担心?
才跟皇甫继说完事,皇甫缨就闯了进来,“你个小没良心的,到常山多少天了,跟nǎinǎi才见过几面,说了几句话?”
高远风赶紧撒娇,“哎呀,nǎinǎi,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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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正准备去给您老人家请安吗。”
皇甫缨审视地看着高远风,“是吗?”
高远风信誓旦旦,“肯定的呀。不信您问继哥,我俩正在讨论这事。十几年来没能承欢膝下,让nǎinǎi受苦了。孙儿正跟继哥说,怎样孝敬nǎinǎi以弥补这些年的缺失呢。”
皇甫缨一把抱住高远风,呜呜道:“nǎinǎi不苦,我孙儿才苦。不是我孙儿要弥补nǎinǎi,是nǎinǎi要弥补我孙儿遭受的罪。”
皇甫继憋笑憋得难受,他想不到高远风的谎话是随口就来。不过他喜欢,喜欢nǎinǎi将高远风当成宝。这样,皇甫家的传人,将非高远风莫属。以军中有事为借口迅速离开,把时间和空间留给肉麻得让人一身jī皮疙瘩的的nǎi孙俩。
皇甫缨吼道,“晚上别在外面花天酒地了,给我回来吃饭。你弟弟回来那天的洗尘宴被行刺案搅合了,今夜我们重新来过。”
“好的好的。”皇甫继嘴里答应,脚下溜得飞快。
从下午到晚宴,高远风深深地体味了一次nǎinǎi深切的‘慈爱’,耳朵被磨起了老茧。从高远风襁褓开始问起,吃啥,喝啥,用啥,甚至拉屎拉niào都要问,高远风哭都哭不出来,我哪知道啊。
问到什么时候读书,读了些什么书,一天读多久?什么时候开始练武,练了哪些功法和技法。神采飞扬地称赞孙子天资非凡,又痛骂高成狠心。
再到后来的历练,对话并不是高远风叙述,多是皇甫缨问是不是这样是不是那样,高远风只有回答是和否的话语权。高成更是被骂得狗血淋头,怎么就忍心我这么小这么乖的孙儿去遭那些非人的罪。万一破相了,可怎么找孙媳妇哦。
“对了。”皇甫缨忽然jīng神大振,“孙儿,你是不是刚刚从飞燕的闺楼出来?跟我说说,你们那个,那个没有?”
高远风大羞,“哎呀~,nǎinǎi,您都说些什么呢?”
“哎哟,我孙儿还不好意思了,看来还是个刍。”皇甫缨大乐,“这有什么。要不是那个混账老东西,你在我身边长大的话,不定跟多少姑娘上过床了。你不是跟温家,邓家那几个混小子谈得来吗?他们就没带你去青楼尝尝鲜?”
高远风是真要哭了,这个nǎinǎi怕不是假的吧。哪有nǎinǎi喜欢孙儿纨绔的?
实际上,不止是皇甫缨,人间长辈都是。对儿女,那是望子成龙望女成凤,要求得近乎严苛,但对待孙儿,就彻底翻了个个,认为孙子一切都是好的,哪怕是做坏事,那也是聪明能干才做得出来。
杨衍禀报晚宴已经备好,让高远风如释重负,该解脱了吧。谁知一进宴会大厅,他顿时有一种才出‘虎xué’,又入狼窝的感觉,还是群狼窝。
正位上,是一位不怒自威,满脸笑容的中年人。看衣着和坐席,不用说,竟是周王亲自驾到。周王身侧那位雍容华贵的中年美妇,当是王妃。再下一位,衣着稍微素淡一点的,必是周王的侧妃,周飞燕的母亲。因为她跟周飞燕的长相有点像,关键是周飞燕羞答答地坐在她身边。
周王另一边的和蔼老妇人,不用说,正是老王妃。老王妃下首,才是皇甫缨的座位。还有皇甫瑜,石明阳,皇甫继,皇甫承等等。周飞燕身边,是一位倾国倾城的绝世美女。她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怪物一样好奇地上下打量高远风。绝世美女一侧,是一位仪表堂堂的老帅哥。
这还不止,中书令温泽,笑得像个弥勒佛。东阳侯凌山河,笑得很是做作。还有好几位高远风没见过的大人物,也都将目光投注过来。
高远风像是被人剥光了衣服展览,被众人看得毛骨悚然。这真的是家宴吗?我怎么感觉像屠宰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