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先用开场来提升一下逼格
初升的朝阳从天空的尽头跳了出来，强势地将昏暗的晨雾驱散，为下方的一切披上了一层明亮的外衣。
宽敞广阔的广场内，一座青石制成的高台沉默伫立，一张张石椅在上方整齐排列，气势不凡的武者们坐在这vip贵宾座位上，一言不发，沉默地看着下方。
他们有男有女，有嬉皮笑脸的青年，有英姿飒爽的女人，有和蔼可亲的老人，有严肃冰冷的中年人……
这些武者除了陈氏族人之外，都是被陈族人邀请过来观礼的贵客，此时此刻，不论他们平时的表现如何，这时候，他们的表情都是同样的肃穆，同样的庄重。
毕竟，入武礼是一个九州人接触武学的开端，是一个人最重要的时刻，甚至可以说比结婚仪式更为重要，而举行入武礼的人又是陈家的嫡长子，这样重要的仪式上，如果表现出一点不妥当的地方，那简直是想和陈家为敌。
此时此刻，高台之下也是不逞多让的沉默，宽阔的广场里，正对着高台的是一个被红布掩盖着的巨物，从凸起的轮廓上可以看出，这是一个巨大的笼子，沉闷的呼吸声从红布内隐约传出，还能闻到一股血腥味和野兽特有的腥臭。
不用说，这里面关押着的是入武礼所需要的祭品——一只被限制了行动的异兽。
按照习俗，笼子的周边空出了一大片地方，再外围一点的地方，左右两边，一个个陈氏族人按照一定的规律整齐排列，他们面对着笼子的方向，肃穆不语。
而正对着高台的方向，一条路笔直向前，蔓延到入武礼的主角的脚下。
——那是一条由血液铺就的路。
浓烈的血腥味扑面而来，配合着路边笔直站着的人群，这幅场面一下子充满了诡秘的仪式感。
被打扮成一个“野人”的小陈新就站在路的尽头。
一头乌黑的头发被编成一股股小辫子垂在脑后，光洁的额头印着妖异的红色纹路，光裸的上半身亦用特殊的药水描绘着奇异的纹路，下半身只围着一条兽皮裙，他赤着双脚站在地上，手里握着一把残破的青铜剑，神色严肃，站姿笔直，在众人的目光下从容自若。
往常嬉皮笑脸的孩童现在板着脸，看起来竟有种让人不敢小觑的威严。
只能让人感叹一声，不愧是雨落派掌门、陈家之主陈鹏飞的儿子。
而小陈新这一身奇怪的打扮，可以说是入武礼的传统之一。
据说是为了纪念远古时代，有史记载，远古之时的孩童就是这样参加入武礼的，所以到了如今，有条件的人家到了入武礼的时候都会准备这么一身。
陈家也是如此，他们为小陈新准备的兽皮裙来自于地阶异兽，异兽的等级只有天地人三阶，所以这兽皮的价值可想而知。而那纹身的药水也价值不菲，青铜剑更是真真正正的古物，传说是历史上某位大人物的配剑，历来都是陈家地位高的人才能用这把剑来举行入武礼。
可以说，作为陈家家主的儿子，这一身打扮逼格满满，可谓低调中的奢华，奢华中的低调了。
——道理我都懂，可是……
小少爷看着右手举着的青铜剑，剑身破破烂烂，让人不由怀疑一用力就会断开，再加上那看不出锋利的剑刃……用这把剑去杀异兽？你们认真的？
卧槽，真的是啊！
这不是装饰，真的要用这把剑杀异兽啊！！！
小陈新勉强端正了表情，他在心里安慰自己，据说这把剑爹曾经用过，爹没问题，作为儿子的我一定也没问题的！
没错，一定没问题的！
就在他用胡思乱想来平复紧张的心情的时候，一声沉重的鼓声突兀的响了起来！
咚！！！
似雷吼，似虎啸，似龙吟，像一击重锤砸落在心上，冲击着人们的心神，牢牢地吸引着所有人的注意力。
“……！”
黑发黑眸的孩童握着青铜剑，神色严肃地抬起头。
——入武礼，开始了！
咚！咚咚！咚咚咚！！！
咚！！！
鼓声从缓慢到急速，从低沉到高昂，一声震耳欲聋的鼓声之后，人类的吟唱声加入了和声的队伍。
“天地辽阔，时间无痕。日月凌空，星辰满夜。地分九州，海化四洋……”
古朴而苍凉的鼓声与吟唱，肃穆虔诚的人群，沿着血路踏步而来的孩童……
一切的一切，仿佛将众人拉回了远古的时代。
那时候啊，就像他们唱的那样——
“遥望远古，与今两别。异兽横行，霸绝寰宇。”
古朴的吟唱逐渐高昂，男人的声音、女人的声音、老人的声音、少年的声音……众人的声音汇合在一起，层层叠叠，宛如一人，肃穆而又神圣。
“前路茫茫，先民坎坷。先有巫祖，开辟前路。”
在庄重的氛围中，陈家的嫡长子缓步走来，他嘴唇紧抿，神色肃穆，明明只能用稚嫩来形容的面孔和身体，在这一刻却散发出惊人的气势，肃穆而威严，和现场的气氛莫名的契合。
“巫师以命，征战四方。千百余年，血洒长空。”
苍凉虔诚的声调仿佛从远古传来，诉说着流传于人类血脉中的不屈。
似乎收到这气氛的感染，孩童的步伐越发坚定。
“奋战不止，斗志不熄。终有一日，我族临天。”
粗砺的石子划伤了幼童稚嫩的脚，滚出伤口的血珠堕入血路，混合着泥土里的血色液体，在白嫩的脚上留下让人心惊的痕迹。
随着行走，幼童的双脚与被异兽之血侵染的地面不断接触，拥有微弱腐蚀性的血色泥土钻入微张的伤口，肆意地撕咬伤口，折磨着敏感的痛觉神经。
麻痒、疼痛……
平时只要一受伤就会向爹娘撒娇哭泣的孩童在这一刻却是出奇的坚强，他面不改色，像是没感觉到似，一步一步，脚踏实地，步伐坚定，没有一丝的迟疑和犹豫。
于是疼痛加剧，麻痒升级。
“……！”
小陈新紧紧咬着牙，忍住几乎脱口而出的痛呼，他下意识挺直背部，握着青铜剑的手指用力得发白。
——哼，我可不会认输。
他抬头，明亮锋锐的目光直视前方。
阳光落在他的背后，血路踩在他的脚下，他握着剑，像是初生的幼兽发出了第一声响亮的啼鸣，向世界宣告了自己的到来。
——未来的强者之态，在这一瞬间出现了雏形。
人们看着他，眼神炽热，口中的吟唱越发高昂。
“后有武祖，曙光长明。武者以力，镇压八方。巫改武道，延续路途。”
“咚！！！”
鼓声激越，激动的喊声响彻云霄！
“战斗不休，武道不灭！至今千年，武路无断！”
“——”
话落，鼓停，声息，步止。
所有的声音忽略了过程，在一瞬间全部消失。
那艰难行走的孩童，也在同一时间停下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