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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食臭新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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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皮草行工人都选择回乡去了,留在潭州城的工人大概只有四十多个。十天期限一到,这四十多个工人便按邓嘉所说,到了东门外。

邓嘉没着急跟他们卖臭豆腐的事情,而是先领着他们到了一片野林子前。这里僻静,没有什么过往路人。

地上铺了七八块大桌布,桌布上面放着早点。邓嘉和工人们席地而坐,边吃着早点边交谈着。

他们不知道邓嘉的身份,邓嘉也没有说。他们只当邓嘉是哪个家里,不谙世事,好心肠的大少爷。

邓嘉问向一个工人:“大叔贵姓啊?”

“莫子贵不贵的,你管我叫张二就行。”那工人大叔答道。

“好的。”邓嘉微笑,“张二叔领了钱,为什么没有回家去啊?”

张二喝了口豆浆,哀叹了一声道:“不是不想回去,只是回去了又能怎样呢?家里只有两三亩旱田,多不出我口子饭来。”

“旱田呀!”邓嘉点点头,又问道:“我听说邓家在湖广修了很多水库呀,你家那块没修吗?”

“我们那儿是修不了水库的,一片平啊,没山也没水的,只有一条小溪。邓家的老太爷还是好心的,劝我们搬走还替我们出路费,但是乡亲们都舍不得祖上传下来的那几亩地啊。邓家老太爷就给我们村打了六七口井,平日里我们都是打井里面弄水浇田的。”

邓嘉指指其余的工人:“他们也和你一样吗?”

张二点头:“都差不多吧!”

看来即使爷爷在湖广兴修水库数十年,也没有改善所有人的生活。

邓嘉望着这些看上去老实巴交的工人们,心里想到:老百姓们不仅是舍不得祖上留下的那点田亩,也是不想改变既有的生活习惯。他们在土里刨食了几百年甚至上千年,一朝让他们离开土地,他们便会有一种莫名的恐惧。哪怕是在外打工可以衣食无忧,可还是会觉得不踏实,觉得假,不放心。

邓嘉突然问向张二:“如果有人愿意用上等的水田来置换你们的旱田呢?你们愿不愿意搬出来?”

张二一愣,呆呆的说道:“不会有人这么傻吧,拿上等的水田换旱田,这不是败家吗?”

“万一就是有这样的傻子呢?”邓嘉笑着对张二说道。

张二思考一下,面庞不觉得抖动着说道:“那,那应该会搬出来吧。有便宜不占白不占啊!”

邓嘉点头。山不就我,我自来也。今晚写封信让锦衣卫去送给爷爷,让爷爷准备置换田亩。那些旱地放在他们手上只能用来种田,可放到我家手里就不一定了。

邓嘉站起来走到工人们中间,开口说道:“今日召集大家是为解决大伙儿的生计问题。我保证我给大家找的这门营生,每天都能让诸位至少赚上个一贯钱。但在具体细说之前,我想先拜托大家一件事。”

“一贯钱?你不会是在说笑吧?”一个工人质疑道。

邓嘉面色慎重的说道:“童叟无欺。”

“只要每天能赚一贯钱,莫说一件事,十件事都没有问题。”张二激动的说道。

邓嘉嘴角上扬:“那拜托诸位等会儿去瓦市寻一个卖炸黑色臭豆腐的摊子,每个人都买上一份。”

“买炸豆腐做什么?”张二问道。

“当然是吃啊!最好是当场就吃,而且慢慢的吃!”邓嘉说道。

“这,这跟我们的营生有什么关系吗?”一个工人问道。

邓嘉点头:“不仅有关系,还是有大关系。我就是要教你们怎么做这黑豆腐!”

“这炸豆腐就能让我们每天赚一贯钱?”

“现在说什么,诸位都不会信服的。诸位等会儿去买一份吃,就知道能不能每天赚一贯钱了。哦,诸位吃那一份炸豆腐的钱,算在我的身上。晚上还是在这儿,我会给诸位一一结算。”

四十多个工人将信将疑的离开野林子,去瓦市找那卖炸豆腐的小摊去了。

等他们走后,李清照走到邓嘉身边问道:“你让这么多人去当托,不怕别人看出来吗?”

邓嘉笑道:“大多数人只能看到光鲜靓丽的表面,是瞧不见底下的鬼魅的。再说我这臭豆腐是真材实料,火起来只是时间问题。我这么做只不过是加快了这个进程而已。”

李清照颔首,伸出手来在邓嘉怀里掏啊掏啊。

邓嘉死死抱住胸口,试图不让李清照乱掏:“干什么?干什么?又要去赌?”

可李清照掏功长进神速,她拿手一点邓嘉的咯吱窝。邓嘉顿时觉得右手酸痛无力,她便趁机将钱包取出。

“不是去赌,这回是去书店买些新的诗集。”李清照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邓永乐此时走上前来,看着邓嘉甩着酸痛的右手,眉头一挑,对邓嘉附耳说道:“这就是我弟妹吧?”

邓嘉连忙摇摇头:“别乱说,那是我师姐。”

“看着不比你大啊!”

“就比我大几天,不过比我早拜师一年多。”

“哦——”邓永乐看着邓嘉,眼神中颇有些捉弄的意思:“没关系,姐姐支持你!要不要我帮帮你?”

邓嘉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懒得理会她。去和潘容、陈乐和裴心说之后的安排去了。

————

话说袭人的父亲杨七,一早上便担着炸豆腐的挑子来到瓦市,边支起摊子边自言自语道:“这有钱人家的少爷真是会折腾人!平白无故的就要人换营生。话说的漂亮,还每日保管我赚上两贯钱!世上哪有那么容易的买卖。万一不成呢?也没说有个补偿!”

原来是昨日袭人在潭州找到父亲后,跟他把卖臭豆腐的事说清楚了。但是却没有说玉佩抵押的事情,而是自己保管了起来!

小小的人,心思却很细。她想着:如果炸豆腐的买卖成了,自己就直接将玉佩还给少爷!如果不成,自己编个理由还给少爷好,偷偷的放回去也好!反正这玉佩是绝对得还给少爷的!

此时已是卯时三刻清晨,正是百姓们出门购买早点的时候。街上的小摊小贩,街店门面也陆续开张营业,行人开始慢慢变多。

杨七左等右等,可就是没有人来光顾他的摊子。偶尔有一个人过来看了看,可没两下就扇着鼻子走了。

杨七丧气的蹲在地上,从怀里掏出一块炊饼啃了一口,暗自说道:“今个算是完了!这炸豆腐买卖真是不靠谱!还没自己的炊饼好卖!”

此时有人拍了他肩膀一下,杨七回过头来,见是自己的邻居兼牌友乔八,没好气的道:“你来干什么?我生意不好,莫来烦我!”

“大早上就脾气这么大?生意不好莫不是你又拿隔夜的炊饼出来卖?”乔八绕过他,看眼他的摊子,调笑道:“嘿,你怎么不卖炊饼,改卖炸豆腐!”

“说了你也不明白!快走快走!”杨七不耐烦道。

乔八不理会他,看到他摊子上的招牌,念道:“浏阳臭豆腐,五十文钱一份,一份五块!”

“你疯了?臭豆腐,还五十文一份。你想钱想疯了?”乔八又一脸惊讶的望着杨七说道。

“快走快走!”杨七见他不走,起身开始撵他。

就在杨七撵乔八的时候,有七八个壮汉快步到摊子前,喊道:“老板!来一份臭豆腐!”

杨七愣住了,也不撵乔八了,就呆呆站在原地。

倒是乔八先反应过来,猛地一推杨七,说道:“愣着干啥!还不赶紧炸豆腐去!”

杨七被他一推,也回过神。顿时脸上露出菊花般的笑容,走回摊子,开始炸起了豆腐:“客官稍候,马上就好!”

为首的一名壮汉道:“我们兄弟不急!你一份份的炸!”

杨七觉得莫名其妙,但是嘴上答复道:“好勒!一份份的炸!”

七八个壮汉在摊子前排成一条直线站着。每炸好了一份臭豆腐,排在头前的那个便扔下五十文钱在摊子的钱筐后,拿着炸好的臭豆腐,蹲在一边哼哧哼哧的大快朵颐,嘴里还不停喊道:“真香啊!真好吃啊!”

这七八个壮汉的臭豆腐还没炸完,又不知道从哪冒出来十几个壮汉排在了队伍的后面。

路上的行人看着稀奇,便围了过来。不一会儿,杨七的小摊便是人山人海。

“我说大兄弟,这臭豆腐真这么好吃?费得着排这么长的队?”一位路人问向蹲在一边吃着臭豆腐的壮汉。

“你不信?”壮汉抬起头来看着他。

“不怎么信!这豆腐炸一下哪至于这样好吃!”那行人怀疑道。

壮汉站了起来,将手中的还剩下一块的臭豆腐递给他:“某家怎会骗人!你不信,那便尝尝!”

这路人本来是不想吃的。但是他看了看豆腐又看了看壮汉,觉得自己要是不吃恐怕会挨揍。所以就拿手捏起那块臭豆腐一把丢尽了嘴里。

“嗯?!好吃!真是好吃!闻着臭,吃着香。真是奇了怪哉!”那路人咽下豆腐后,砸吧砸吧嘴道。

壮汉此时问道:“某家没有骗人吧?”

“壮士所言不虚!是我狭隘了!”那路人对壮汉行了一礼。

周围观望的路人们,此时也打消了疑虑。看着一群蹲在地上吃的喷香的壮汉们,顿时也觉得口舌生津,纷纷加入到了队伍之中。

“不行,我还得买一份!”一名壮汉正准备起身,但是被他旁边的壮汉一把拉住。

那拉人的壮汉悄声道:“那个少爷只给出一份的钱!”

那准备起身的壮汉颠了颠放在胸口的铜钱,也悄声回道:“没关系!这玩意是真好吃!我花自个的钱,买一份回去给婆娘和嫩娃尝尝鲜!”

说罢,这壮汉再次站起身来去排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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