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杠精本性睡两觉
“裤裆，你安息吧，但愿你投胎转世，告诉我在何处？好让我们继续做朋友。”
雨歇了之后，洛为裤裆立了一处小小的坟墓，同时，做好标记，将四周的景物收入眼中，暗暗记下，等将来有一天，他会回到这儿，回到这个泊谷小镇，来探望他的老朋友。
“哈哈！小子，你小小年纪，便有如此强烈的羁绊心和果决，不错，很不错。”
羁绊，是对感情的执着和坚韧，而果决，是对事物判断，以及自己要走的方向的决断。
在庚子麟看来，洛这个小伙，能对一条狗都如此上心，这就是羁绊心极强的表现，得知一切无法挽回之后，能够冷静地跟上自己的步伐，去闯荡江湖，这就是决断。
有平衡这两种心性之人，成就不凡，只需坚韧去追逐罢了。所以，庚子麟对他新收的这个小跟班很满意。
原本想着路过此地，顺便来看看，蓟打铁最近出了什么神兵利器，看看有什么趁手的，可没想到，兵器没捞着，倒捡了个小子。
“庚子叔，你能不能教我手指喷火啊？”
这怪叔叔，力气大，脾气也不错，手指还会喷火，跟着他倒也不错，起码不会被人欺负，要是能学会他那一招，手指喷火，那就更好了，看以后谁还敢欺负我，就把他变烤猪。
“哦，你这小子，心眼倒挺亮啊，都还没熟，就要学我的独门秘技—错指功啊。”
“好，今天我心情好，就露一手让你开开眼。”
庚子麟将剑插在地上，伸出一只手来，“看好咯，可别眨眼！”
他的手指忽而奔腾交错，以鬼魅般的速度交错变化，就好像，五根手指是五个人一般，以不同的招式在对殴，指尖如剑，交峰到一块。
“怎么？是不是太快了！”庚子麟见洛完全呆住了，眼睛和嘴巴都睁成o型。
确实，这对洛来说，是震撼，天大的震撼。
由于家里是打铁，洛也确实见过不少江湖人士，跑来找他老爹买兵器时，趁着热乎劲耍几招，不过，与刚才庚子叔的指中有剑，混战成一块，简直就是天差地别。
“庚子叔，你太厉害了！”洛忍不住赞叹，这是发自内心的敬佩。
“哈哈，就让你看看我指尖是如何喷火的。”
庚子麟被这么一夸，顿时也精神大振，他的拇指、食指、中指，三根手指头，齐交于一点，嗖！三根手指交叉的刹那，一撮火苗腾起！
原来这错指，是能自有变化手指的姿势，就是练到手指的骨头、关节，随意角度歪曲，变换方向，同时控制多跟手指，就如手指打群架一般。
这凭空生火的原来，靠的是摩擦发热，庚子麟的错指功，早已炼到炉火纯情，手指皮肉的硬度，比之一般钢铁还要坚硬，因此能在瞬间高速摩擦，从而在指尖喷火。
“哎呀，疼疼疼！”
庚子麟顾得炫技，他的手指关节突然发出疼痛的强烈信号，让他不得不把手倏忽地一下藏起来，暗暗发抖。
庚子麟前段两个月与铁山门的人发生冲突，被他们五个人围攻，最后虽然能成功突围，但双手也受了伤，刚才只顾着炫技，用力过猛，一下子把旧伤给引发了，疼得他直冒冷汗。
“嘻嘻。”洛捂着嘴偷笑，但他看庚子麟的脸色不对劲，马上把老爹、裤裆的死回放自己脑海中，让那些悲哀的往事一下子吞没掉所有笑点，情绪重新陷入低落。
“你没事吧，庚子叔。”洛略表关切地问道。
“呵呵，没事，刚才只不过用力过猛，一会便好。”
“嗯嗯，那就好。”
庚子麟看得出，这孩子太神奇了，本来自己出糗，被笑也难免，可他从笑意满满的脸，瞬间切换到忧伤关切中，这……，只能说，太神奇！
因为凭着多年的江湖经验，要是洛的表情是装出来的，他肯定能一眼看出，可他分明感觉到，无论是笑意，还是难过的关切之情，在洛的脸上，都表现得如此真实自然。
只不过是切换得太快，令他感到诧异。
“洛啊，你要知道，这错指功，只是庚子叔手段中的冰山一角，你只要跟着叔我，好好学，将来啊，必定能成为这江湖叱咤风云的大人物！”
庚子麟又开始吹嘘了……
“那庚子叔，你什么时候教我错指功？”
洛心中有些期待了，尽管庚子麟刚才施展错指功时，出现一些意外，但洛能看得出，这门功夫还不赖，既然出来行走江湖了，岂能无一技防身。
“小子，你别心急，这错指功，不适合你现在学，等你再长大一些，骨骼完全定型下来，才能学。”
“那要到什么时候啊？”洛不满得抱怨，这骨骼完全定型，得是狗年马月啊。
“小子，学功夫，不可心急，更何况，行走江湖，会武功的，有会武功的活法，不会武功的，也有不会武功的活法。”
什么？行走江湖，还有不会武功的活法，这话要是出自别人之口，洛一定认为他是个大骗子。不会武功那能有什么活法，话哇啦哇啦地叫唤，搞得洛不大好意思。
更为尴尬的是，今晚，洛要跟这个怪叔叔同一个房间。
起初，洛心里是抵抗的，嘴上也反对，要开两个房间。毕竟十岁的他也不小了，都到庚子麟胸前的高度了，算是小大人一个了。
可他的庚子叔不依，因为开两个房间的话，他的钱只够开下房，贝莱想着今晚要舒舒服服地睡上一觉，还带着新收的“小徒弟”，可睡下房，不行！
下房的耗子，晚上说不定咬床脚，还有一股霉味，春天里，发情的夜猫还乱叫，揭瓦打架，是常有的事，庚子麟可不想被这混小子看扁了，第一次住客栈就带他去下房，面子上也挂不住啊。
将来他若成大器，岂不是要怪我这个师父虐待他。
“庚子叔，你睡床上吧，我个儿小，睡凳子上就可以了。”
洗完澡后，洛就主动搬椅子拼合到一块，然后拿了个简单的被褥，想在椅子上将就一晚。
其实，洛的个儿小，是庚子麟开一间上房的时候说的：你个儿小，跟老子睡一间房要什么紧，我像你这么小的时候，还穿开裆裤呢。
这就惹得店里的人哈哈大笑，洛也就不好在反驳了。
“哈哈，洛啊，叔跟你说句掏心窝的话，咱们出来行走江湖，有上顿没下顿都很正常，以天为被，以地为席，也是稀松平常之事，你初出茅庐，很多事需要一步一步来，今晚，你就睡床上，我在椅子上将就一晚便可。”
由于还没有真正拜师，庚子麟依然在洛面前称叔。
“那，咱们可以要两间下房啊。”
洛还是忍不住脱口而出，你说行走江湖条件很简陋是吗？那刚才为何不要下房，执意要一间上房。
庚子麟真想一巴掌拍死这个小家伙，真是个杠精啊！
不过他忍住了，毕竟是个孩子吗？好好调~教便是。
“哈哈，洛啊，你还小，不懂江湖险恶，下房，鱼龙混杂之地，偷鸡摸狗，杀人越货，常常就是发生在下房那种地方，你说你如今不会半点儿武功，万一半夜，强人把你给……唉，你应该明白叔才对。”
“对不住，庚子叔，都是我不好，以后我都听你的。”洛这下乖巧了，毕竟，吃人家的，睡人家的，还有什么好挑剔的，听话就是了。
“好，这才对嘛。”庚子麟还是很欣慰的，能杠的小家伙，不就说明他脑袋瓜子灵光吗？脑袋瓜子灵光，悟性强，那对练武，可是有大大的好处啊。
“庚子叔，要不，还是我睡凳子上吧。”
洛看着大大的床，心里还是不好意思，两个一块睡？
不妥，要知道，他晚上睡觉的时候，一旦发噩梦，拳打脚踢，早上睡那头，醒来发现自己在另一头，这是常有的事。
庚子麟就更不用想了，他手上沾满血腥，杀过的人可以堆成小山，想找他报仇的，可以从这个镇的街头，排到隔壁镇的街尾。
晚上他一般都是握着剑睡的，以便有什么风吹草动。至于和一个小孩睡，那绝对是想把这小孩送到西方极乐世界去。
因此他俩都如此默契，“男男授受不亲”啊。
“你，上床！”老庚这下火大的，刚说完要听他的话，怎么这么快就想要杠了，知不知道，这样心很累的。
洛总算见识到他庚子叔，货真价实的怒气了，他还敢说什么，悻悻地爬到床上去。
“裤裆，裤裆，你别走！”
洛看到裤裆跑进一个巷子里，自己怎么喊它也不回头，而巷子的另一头，是一个模糊的影子，有点像五叔，他手里拿着一块骨头，在诱引裤裆。
“来来，老子给你好吃的。”洛好像看到那个阴险的鬼脸。
“裤裆！别去，他会打死你的。”洛大声喊着，想跑上前去，可怎么也迈不开脚步。
汪汪汪！裤裆一口夺过那人手中的骨头，叼着就往回跑。
“找死！”那个虚影彻底怒了，追着裤裆，他的手好像都被裤裆咬破了。
“快跑！”洛把心提到嗓子眼，裤裆，他果然只是想要那个骨头，并且叼了就往会跑，并没有跟那人走，现在唯一希望地就是，裤裆能快点跑回来。
汪汪，汪汪！叼着骨头的裤裆，突然倒地不起，身上多了一把菜刀，菜刀狠狠插进他的肚子，鲜血冒腾，肠子都依稀可见。
“不要，裤裆！不要啊！”
洛端坐在地上，无助地哭泣。
“主人，别哭，裤裆会永远陪着你的。”
洛好像看到裤裆望回头的眼神，他好像听到裤裆对自己说的话。
“裤裆！”洛惊醒了，还发现自己说不出话，喊不出声音来。
“小子，别喊了，外头有人。”捂住他嘴的，正是庚子麟。
洛的眼珠子往左往右溜，好像看到有几个黑影穿过，夹杂着瓦片的碰撞声。
喵喵！喵喵喵！还有夜猫乱窜的声音。老庚见洛老实了，就放开他的嘴巴。
“庚子叔，不是说下房才会有偷鸡摸狗，杀人越货的勾当吗？怎么咱们上房也……。”
嘘！老庚皱着眉头，示意他别问了。
他哪里知道，这世上，除了偷鸡摸狗要半夜出动，还有大把行动是夜里比较活跃的。
譬如，采花大盗，密会，暗杀之类，反正夜间行动要比白天方便得多。
“庚子叔，咱们房，一会，无论发生什么，你都不要回头，冲出房间就跑，千万别回头，一直跑到咱们昨晚路过的那间土地庙等我，知道吗？”
庚在他耳边小心地嘱咐。
“嗯嗯。”洛点头的瞬间，庚子麟一掀被褥，脚点床板，别看他只是一点，却似有千斤之力坠压，床板直接倾斜。
一阵破小子，看不出，你耳朵挺尖的啊，昨晚怎么就听出了房鸡腿了，下一顿，连馒头都可能没得啃。
“快起来，你小子，贼多事！”赌场上的人都纷纷注目，好像庚子麟要把这小家伙拿上赌桌上抵押一样。
“你们，瞅啥？”庚子麟英气凌厉的脸，腰间的佩剑更是晃眼，那些赌徒们只能唏嘘着散了。
“真拿你没办法啊！”
庚子麟想把洛拉起来，可这小子，就是不起，非得把他外外拽，他才舍得起来。
出了赌坊，洛还是捂着肚子，一副要生要死的模样。没办法，做戏做到底啊。
“你吃屎了，疼成这样！”庚子麟没好气地骂道。
“我只是吃了那鸡腿和馒头。”
“上来！”庚子麟下一秒，背对着洛，弓着腰，语气还是那么霸道，不容反驳。
洛唆地一下，跳上他厚实的背。
“真是冤家！”背着洛的庚子麟，还是忍不住骂道。
庚子叔的背，好舒服啊。
洛回想起，好像打铁老爹也曾经背过他，那是他六岁时候，发高烧不退，老爹背着他去找大夫，洛还记得，他老爹当时背脊上有一股焦炭味，那件衣服还很脏，汗酸味呛鼻。
可老爹已经不在了，连同他身上那股焦炭味，也闻不到了。
“小子，怎么了？可别死啊？快到了，前面就是。”
洛突然不喊疼了，庚子麟赶紧抖了抖肩，确定他还活着？
“哎呀，痛，不想说话！”洛赶紧回答。
等大夫装模作样摸脉，开药，又花费一笔，洛有点心疼他庚子叔了，没帮他赚到钱，反而害他用冤枉钱了。
“等我长大一点，一定要赚很多很多的钱，让庚子叔舒舒服服地过日子。”洛在心里暗暗立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