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六十三:苍牢
天地元气动荡不休,飓风肆虐、天火席卷、雷云氤氲不散……这可怖天灾之下,那一座蒿宫却巍然不动,便连宫中花草上承露的几片树叶都不曾受到丝毫波及。
蒿宫四方,六部人马自六柱圣城中出发,跋涉两日,停留在距离蒿宫十余里外的位置。众上六部炼气士见到那天灾,虽心生惧意,却无人担心蒿宫会被攻破,就连上六部的六位柱首神目如电看穿这天灾是七名浮黎真形境炼气士引发的,也只是好整以暇令大军停下休整,未曾出手抵御这七个狂妄到企图毁坏苍梧至高圣地的敌人。
六部柱首的镇定缘自对秩宗的信任,身为真形境高手,六部柱首试图揣摩秩宗的底细已有多年,但那蒿宫之中的苍梧最强者依旧深不可测,更可怕的是,六部柱首每年觐见秩宗时,竟都能察觉到秩宗的威严日益强大,到近来几年,面对秩宗时,甚至让他们有面对六部圣柱一般的感觉。
六部圣柱生于苍梧之根,乃这片苍梧界的支柱,若小世界渐渐演化出完整的天道,这六柱也会化作天道的一部分,这等神物本身的存在便远高于任何生灵,纵使炼气境界超凡入圣也不能与之比拟,秩宗修为臻至此境,单论境界,想必已超过浮黎之中的圣人,若不是苍梧天道尚不完整,秩宗定已入圣,甚至更进一步,以身化道,万劫不灭,岂是区区七名真形境炼气士可以匹敌的?
虽不知秩宗为什么任这七人接近蒿宫,迟迟没有出手镇压,六部柱首也毫不挂心。他们召集上六部所有精英,汇集到蒿宫左近,并非驰援,而是因为秩宗日前推演算得大劫之期就在近日,届时六部圣城所在的六部圣柱在大劫之下,首当其冲,若有人留守其中,必尸骨无存,只有蒿宫方圆千里之内可得秩宗庇护。
若秩宗能在劫期之前,携苍梧回归浮黎,上六部精锐便能得活,若不然,则举族亡于劫数之下,此乃苍梧上六部性命存亡之事,能否保存命脉就在此一役,此役的成败,尽数系于秩宗一人身上。
围攻蒿宫的赵东流七人心中苦不堪言,本以为这小世界出不得圣人,集他们七人之力,不光救下孙赦游刃有余,甚至能打秩宗一个措手不及,将他擒下,届时两界之争中苍梧没了主心骨,便不战而胜。但此时,众人神通齐施,却没法动摇那蒿宫分毫,更是被那蒿宫之中的气机牢牢锁定,那气机伺机待发,若他们停手,那气机趁势引导天地元气反噬,便能让他们尽数伏诛。
谁都没想到秩宗竟强悍至斯,众人无暇出声,对视之间,神情皆凝重非常。秩宗之强恐怕已不下圣人,这次不光他们可能落败身死,届时两界碰撞,亦会生灵涂炭。
这时,蒿宫突然散发出一阵透亮的青光,被众人调动的天地元气悄无声息便消弭下来。赵东流元神震动,霎时间便失去了抵抗的余地,暗道一声我命休矣,被那青光一摄,便消失在原地。其余六人也如他一般,没有丝毫反抗便被摄走。
……
龙池三层,静室之中。
苍知动手的一刹那,李不琢心里咯噔一下,便不再保留杀意,不工剑阵霎然激发,环绕身周的三百六十五道大周天剑气瞬间便刺向苍知。
虽然苍知身上有天柱神髓的消息,但丛苍知布下院中那道杀阵起,李不琢就看出他的修为不下神游境,虽因寿元将尽,精气神大大衰微,但他若全力相搏,仍能危及到自己的性命。眼下,苍知暴起,他也没有留手的余地,只能全力应付。
刷!
数百道剑气直接洞穿了苍知的身体,李不琢还是留了半手,苍知遍体鳞伤,脖子以上却保存了下来。
这时,李不琢发现苍知身下的根系封锁了整个静室,却没有攻击自己,不由犹疑了一下,用烛龙指着苍知,却没有刺出这最后一剑。
“哦?你竟然还是留下了我的性命?”苍知惊讶地沙哑笑了两声,他躯体残破不堪,却能凭着一口内吊住性命,“看来你十分想知道天柱神髓的事……”
“你还有一线生机,只限十个呼吸之内。”李不琢盯着苍知,虽然苍知已遍体鳞伤,但他以不工剑阵刺出的伤口,却能搬运木气中的生机修复过来。
“一线生机?呵……”苍知摇摇头,“你又何尝不是如此?秩宗已传出消息,劫期将至,六柱首当其冲,让六柱之民撤出圣城……而我以性命为祭,施展这苍牢神通,你无论如何都不得脱出,已是死路一条,我看……你还是不必再挂心天柱神髓了……”
他说话时,气息愈发微弱,整个身躯表面竟出现一点点赤斑,若炭火一般,迅速扩散。几个呼吸间,他就化为灰烬,落在地上只有巴掌大小一团。
李不琢眉头紧皱,到这时他何尝不知道,在他还没踏入静室的时候,苍知便已开始布置神通,那时他就已油尽灯枯,即使刚才没被不工剑阵刺杀,也会化为灰烬。
现在事情却是麻烦了,他不光没能从苍知口中逼问出天柱神髓的消息,反倒被他算计,困在这静室里。若真如他所说,不日就有劫数降下,一定要趁早破门而出。
握紧烛龙,李不琢反身查看墙壁与门窗,只见到处都是密麻的根系、
他用烛龙,催发全身内,一剑之下,竟斩不动这根系分毫!
“好强的神通……”
李不琢低声自语,又转而运气阴阳应象法,试图搬运这些根系中的生机,让其自发枯萎。
这法子倒是起了些作用,只是那些根系中所蕴藏的木气十分庞大,似乎还在时时汲取外界木气补充。
李不琢暗暗庆幸,若无这神术傍身,恐怕这回他真要中了这苍知的招。不过,眼下他虽能用神术搬运木气,但那根系时时补充木气之下,他要破开这禁锢,也不是一时之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