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场雨我做了一个梦,梦里有你。(修)
今年九月中旬的秋风似乎格外刺骨些,院落里飘零的落叶擦过地面发出支离破碎的摩挲声。
这是高中的最后一次中秋节。
宋洲捧着摆盘致的月饼站立在一扇美的木雕门前。
这是一座两进式院落,古色古香,散发着年代久远的木质芬芳。
大门吱呀一声从里拉开,少女捧着松软的毛巾擦拭着浸湿的长发,额前几缕碎发调皮地沾在莹白的小脸上,颊侧泛着被水汽晕热的粉红,一路连上耳尖,丝绸质地的鹅黄色吊带荡着影影绰绰的光泽,脸上是一贯淡漠冷艳。
知霁下午做了瑜伽,因为门窗紧闭而出了些许薄汗,耐不住不适去洗了澡,出来后路过大门传来轻微敲门声,拉开门一瞧,黑衣灰裤的男生玉立在檐下,五官掩映在烟灰色的阴影里。
看见是知霁,贯耳而入的还有屋内若有若无的钢琴声。
宋洲愣了愣神,眼里光芒一闪而过,伸手将白盘递上去,面前的少女摆正了脑袋,匀称细白手臂穿过宽大浴巾接过,慌里慌张使冷淡的气氛添上了一丝鲜活,宋洲抿了抿唇欲开口让她小心,耳边的钢琴声戛然而止,女孩欢快明亮的声音打破门口的沉默。
“阿洲哥哥,你是来给我送月饼的吗?”知露小跑着挤入大门口的画面,“啊呀,宋妈妈做的月饼我最喜欢了!”
因为知露的到来,知霁方才手忙脚乱难得的可爱又恢复到了原先的冷淡,她揶揄的眼神在两人身上转了一圈,挑起嘴角捧着月饼施施然地往回走,吊带长裙下的腰左右轻晃,不知刺痛了谁的眼。
回到屋内,知霁随手把月饼放在餐桌上,她不习惯吃晚餐,也无缘知露口中那好吃的上天入地的月饼。
知霁不想关心知露又要拉着宋洲讲哪些莫名其妙的话,她和知露从小不对盘,虽是双胞胎,却让人很轻易的分辨出来,父母在她们很小就离婚了,妈妈带走了想来身体不好的知露,双方约定节假日姐妹两平均分配在两个家庭里住。
外公外婆是知识分子,周遭的老学究们平生嗅不得富人圈层的满身铜臭,知露常年脸色苍白,额前覆着乖巧可人的齐刘海,泫然欲泣,我见犹怜,是长辈们喜欢的模样;而知霁沉浸在被高风亮节们所不齿的富家子弟的圈层里,留着一头齐腰的大波浪,瑰丽的眼睛里燃烧张扬热烈的年华,香氛浓烈环绕,这是与知露完全相反的样子,明媚到让人不敢直视。
吃过晚饭,两家人相约饭后消食,宋洲帮着拾好餐盘后想到什么,皱眉沉思,拿过一件深灰运动外套跟着父母出了门。
对面院子纪老教授一家也刚刚阖上门,只有叁人,知露穿了一条棉质长裙,却不见知霁的身影。
宋母客气询问了知霁的去向,知露在一旁轻轻回答:“知霁嘛,又犯了懒,总是不吃饭真是要成仙了,不知道拿她怎么办才好。”
大人们笑做一团,女孩可爱的玩笑瞬间活跃了气氛,宋洲攥紧了臂弯的衣服,随后展开默默穿上。
散步地在大学城中,来往车辆与学生熙熙攘攘,路边早早亮起灯光为夕阳的校园增添光辉。
宋洲本就话不多,沉默一路,突然驻足,嘴角含着歉意:“不好意思,我突然有点不舒服,就不往前走先回去了。”
长辈们纷纷表示关怀,就在宋洲打算原路返回时,一旁沉默的知露叫住他,眉眼含笑:“阿洲哥哥,我有点冷了,要不你把外套借给我再回去吧。”
宋洲半转身体,白杨树影在少年清俊的脸庞隐动,他脱下外套给知露,随后头也不回地往家走。
细致白嫩的脚搁在石桌上,因为姿势的原因,裙子被拉伸而滑落到小腿处,裙摆陷在两腿之间,侧面看去,风光若隐若现。
宋洲方进内院就看见这么一副场景,少女翘着兰花指给圆润的脚指盖涂指甲油,粉唇微张,小舌轻抵下牙,神情专注而坚定。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花香,宋洲小心地深吸一口,是她惯用的栀子香。
知霁注意到了门口的身影,朝他微微一笑,继续埋头与指甲油奋战。
宋洲走到她身边的石凳坐下,垂眸细看,微栗的长卷发滑落至胸前,少女柔白细腻的臂膀和后背暴露在空气中,看的宋洲喉咙发紧,轻咳一声,移开目光不敢轻薄但又不舍眼前的这抹风情。
在宋洲自我纠结时,知霁已经大功告成,抬起搁在是桌上的脚一并踩在身前的石凳上,语气里透着她不曾察觉的娇气:“诶呀呀,怎么又涂出去了。”
宋洲把目光移向知霁的脚,指甲盖上五颜六色,脚趾珠圆玉润,因主人的欣赏在上下扭动。
“你怎么突然回来了?”知霁漫不经心地整理指甲边缘。
“有点冷了,就回来了。”宋洲一眨不眨地看着知霁的动作。
“被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冷了。”知霁站起身穿上拖鞋,拾桌面,道了别进屋。
宋洲有点不知所措地起身,低头一看,身上的外套早已不在,不禁自嘲,落寞地往回走。
知霁径直回到自己的卧室,倚在窗边,灯火忽明忽灭,点燃了一支烟。烟雾缭绕间,房门外出现几个熟悉的身影,和那条白色棉裙外熟悉的深灰色外套,燃烧殆尽前,她掐灭了这支烟。
宋洲接过知露递过来的外套,耐心却疲乏地在女孩盈盈笑意中回家后关上大门,随手丢进洗衣机回到卧室,让自己在乏力中无限坠落,梦里,又是那抹鹅黄色的娇娆身影。
他不想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