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0章 真正伤心的人
先前云家搜人的动静很大，几乎是满城皆知。
所以短短时间，云家二房老爷云天柏和其子云迪被不知名人谋杀、横死街头的消息，像是长了翅膀一样，不胫而走。
云家才不久前才办了接风宴，可谓是出尽了风头，但是这会儿却满府上下悬挂着白色魂幡，这是要为二房老爷办丧事了。
故而先前参加过接风宴的那批人，时隔没多久，便又再次来到云家。
只不过这次是为了吊唁。
灵堂摆在专门办红白事的大厅，巨大的棺椁放在正厅的正中间，棺椁后面摆着香案，放着云天柏和云迪的黑白照片，上面还摆着蜡烛和香炉。
棺椁靠着门的那一头，放着一个火盆，旁边放着纸钱和线香，来奔丧的客人大多在棺椁前点香烧纸，朝着棺椁鞠躬，而小辈们在云天柏的棺椁前，还得磕头。
沈妙和云蓉披麻戴孝地站在一旁，两人陪着秦氏，一边感谢来客，一边给人还礼。
秦氏哭的眼睛都肿了，几次差点晕厥，还是抹了风油强撑着，才没有彻底晕过去。
这一幕在众人看来，自是心生不忍。
“二夫人，节哀。”众人轮流过来跟秦氏说这句话，她也只能打起神跟大家道谢。
这还是沈妙第一次见到这种形式的丧事。
现在外面大多数都流行火化，而不流行土葬，大城市里也不兴这样大张旗鼓地办丧事，因为会制造噪音、扰民。
唯有少部分农村可能还保留着土葬的习俗。
但是在遗忘岛上，他们秉承着过去的传统，人死之后讲究保留全尸入土为安，故而才有了今天这一场丧事。
按照规矩，本来棺椁要在灵堂停放七天，然后才能下葬。
但近来天气热，尸身不好保存，停放太久未腐坏发臭，故而在老夫人做主下，棺椁只停放了三天便下葬了。
云家自千百年前至今，就一直有一片自己的祖坟地，云天柏和云迪的遗体就被葬入了祖坟地里，成为这千千万墓碑之中的一员。
葬礼过后，秦氏便再也支撑不住，轰然病倒了。
老夫人亲自去了二房那边，坐在秦氏的床边，看着她苍白的脸，一时间也不由得涕泪连连，心中悲戚。
都说女人一生的三大悲剧：年少失怙，中年丧夫，老年丧子。
对于秦氏来说，当真是把这悲剧体验完了，她是秦家的旁支，年少时就失去父亲，被母亲带着投奔秦家直系，后来和云家联姻，日子才过的稍微好一点。
眼看着熬到头了，女儿也回来了，而且在云家执掌权柄了，可丈夫和儿子却在一天之内双双死亡，这对她而言，是个不小的打击。
“你且放宽心，老二和云迪走了，你身边还有云舒和云蓉，她们都是好孩子，就算为了她们，你也得好好的。”老夫人劝道，“老二这孩子，能力相对平庸，我从前为了云家的发展，也不大重视他，可没想到啊……”
秦氏听了这话，看着老夫人哭红了的眼睛，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被云蓉一把拉住，轻轻地朝着她摇了摇头。
“是，母亲。”秦氏最终只说了这么一句话。
“行了，你好好养着，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老夫人说道，“那些胆敢欺到云家头上来的人，我一定不会放过，老二和云迪的仇，迟早会报。”
说完，老夫人安抚似的拍了拍秦氏，然后就走了。
待老夫人走后，房间里便只剩下秦氏和沈妙、云蓉三人，这时候秦氏幽幽的叹息道：
“你们祖母年纪大了，却还要她经历这样的痛苦，我们真是不孝啊！”
“母亲，可事情已经这样了，咱们再如何于心不忍，也无法改变了。”云蓉说道，“咱们就还按照之前的计划来，等日后找个合适的机会，再跟祖母告罪吧。”
沈妙听着这母女二人的对话，没有做声。
事实上，策划云天柏和云迪的死亡，只是他们事先安排的一出金蝉脱壳之计，目的是为了神不知鬼不觉地把二房的三个人给送出去。
云迪本来就一天到晚瞎跑，在外面遇害完全说的过去，云天柏每个星期也有固定的时间，去找老友喝茶下棋，只要掌握他的行动规律，让他在外面遇害也合理。
本来沈妙最初的打算，是安排车祸，让他们假死。可没想到接风宴上冒出来的那两个人，在云家私牢死了，她就顺势利用这件事，把整个计划改成了不知名组织的复仇。
不知名组织向云家复仇，恰好碰到落单的云天柏和云迪，将他们杀死。
一切顺理成章。
而实际上，那些不知名组织的人，全都是李承锦和傅凌昭找来的，云天柏和云迪在被打晕带走之后，就被藏了起来，死去的那两个，只不过是身高、体重、身形和他们相似的替身而已。
遗忘岛每天都有杀戮，尤其是在混乱的南北两区，以及远离主城的边缘地区，正打架斗殴都是小事，拔刀拼命才是常态，死亡每天都在上演。
想找两个替身，还是很容易的。
再加上这些替身身上制造了许多刀伤，血肉模糊，脸部也有不同程度的损毁，想瞒天过海还是比较容易。
更重要的是，沈妙早就料到，办丧事的人会是云天松和云天槐中间的一个。
老夫人不可能亲自操持，秦氏经历“丧夫丧子”之痛根本没心力操办，小辈们没办过丧事，撑不起来，唯有他们二人才能担当重任。
可是在他们心里，云天柏和云迪是跟他们争夺继承权的人，虽说是云家的兄弟，但在利益面前兄弟血缘都是浮云，他们只需要把表面功夫做好，根本不会仔细查看，死的人到底是不是云天柏和云迪。
这么一来，计划成功的可能性就更大了。
果然，一切按照沈妙的想法在进行，但是整个计划看下来，真正心痛、伤心的，却只有老夫人一个。
秦氏和云蓉都知道是假的，只是演戏而已；大房和三房巴不得二房死绝了，他们就能少几个竞争对手。
可老夫人，却是实打实以为自己的儿孙都死了。
偏偏她还要来安慰秦氏，那模样，差点就让秦氏忍不住，把真相说出来了，若不是云蓉刚才拉着她，可能她真的就冲动了。
“是啊，母亲，事已至此，无法回头。”沈妙说道，“至于祖母那里，我会多陪着她，多宽慰她的。”
“也只能如此了。”秦氏幽幽的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