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幻生
“来来,两位兄弟,咱们今晚不醉不归!”江逸风拿起手中的酒杯,看了眼,转头吩咐警卫员:“怎么能用这么小的杯子,给我上大碗!”
“是!”警卫员仿佛是早就有准备一般,出了门就拿来了一摞脸大的碗。
江逸风脸上一笑:“这才对,来,兄弟,难得见一次,我们今天别想别的事,好好喝!”
“这是当然,我早就和江兄神交已久,今天必然要喝个痛快。”慕子祈拿起酒坛给三人满上,三人一起端起碗。
顾笙泽点了点头,端起碗来一饮而尽。
“痛快!”江逸风脸上露出笑容,对着顾笙泽竖起大拇指,连连给他满上。
酒过三巡,慕子祈已经醉得趴在了桌子上,只剩下江逸风打着晃给顾笙泽倒酒。
“顾少,真是,真是好酒量,江某,佩服。”江逸风使劲儿晃了晃脑袋,看着面前的顾笙泽还不动如山,连端碗的动作都没有任何不稳,忍不住咬了咬牙。
“来,再喝!”
顾笙泽放下了手中的碗,作势起身:“今日就到这吧,江少帅,你喝醉了。”
江逸风皱眉,双眼朦胧地看着他:“你,你和她说的不一样……”
顾笙泽的动作一顿,转头看着他,她?
“她,她说你酒量很不好,明明很能喝……”
“她是谁?”
江逸风拿酒的动作顿住,怔愣半晌:“她,她是……”
话还没有说完,就醉倒在了桌子上,不省人事。
顾笙泽看着他,眉头紧皱,半晌,让警卫员将醉倒的二人分别带回住处,他也走到了下榻的酒店,却迟迟睡不着。
平日很少喝酒,如今喝得多了,头痛欲裂,却还是忍不住一遍一遍想。
三年前,他重伤后失去了一部分记忆,可是爹娘不但没有担忧,甚至还松了一口气。
而关于他失去的记忆,也没有人愿意提起,只当做不知道。想到那晚回去后,对于他的疑问,梁白芷和慕子祈的语焉不详,只说是他之前联姻娶得夫人,后来染病而死,顾笙泽眉头越皱越紧。
半晌,终于朦朦胧胧地睡过去,耳边突然响起一声马的嘶鸣。
似乎是又回到了白天的街上,他站在街边,周围的大雪已经盖过了屋顶,地上的雪已经两指厚。
马嘶声越来越大,他猛地转头,看到一抹红色的小身影呆呆地看着向她冲过去的疯马,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要躲开。
似是用了平生最快的速度,他冲了过去紧紧抱住小小的身影滚到旁边,抬眼便对上了一双瞪圆了的杏眼,红润的嘴唇因为惊愕而微微嘟着,下意识地搂着他的脖子稳住自己的身子。
顾笙泽站起来,听到自己的声音冷清。
“放手。”说着就要将怀中的女孩松开好让她站稳。
眼前的女孩却笑了起来,不但没有放手,甚至还抬起一只脚,身子倚上了他:“吓得脚软了。”
眼前的女孩看着他眼中晶亮:“刚才谢谢恩公搭救了,不知道恩公尊姓大名,以后也好叫暖宁报答一二。”
“不必。”自己的声音更加清冷,心中似乎还多了一丝怒气。现在的姑娘都这么随便么?谁救了她她都要这般亲近?
伸手扶稳了她的身子,知道她稳当地站住了,他转身就要走,却被一双白嫩的小手揪住了披风:“那怎么行,若不是恩公,暖宁怕是要有性命之忧了。”
顾笙泽感觉自己心中多了点烦躁,抽回自己的披风,正要离开,身后的声音更大了些,带着女儿家的:“要不恩公,我以身相许吧?”
即使梦中的自己像个旁观者,他也感受到了自己瞬间变得急促的心跳,他猛地转身向那女人看去,那女人站在那里笑着,鲜红的披风衬着她白皙得近乎透明的肌肤,在皑皑白雪中,异常的明艳。
他听到自己更加冷凝的声音响起,却带着只有自己察觉到的颤意。
“胡闹!”
转身正要给她讲道理,却看到她不知何时坐在了窗沿上,大雪纷纷扬扬地下起来,染白了她浓黑的头发。
“我后悔了。”她说,脸上没有表情,眼眶微红的看着他,竟像是在看陌生人。
他心中的慌张一层一层蔓延上来,想上前抓住,却仿佛被冰雪冻住了脚步,红色的披风翻飞而下,他上前紧紧抓住,却看到她的指尖毫不犹豫地挑开了披风的系带……
“苏暖宁!”怒吼声从房间中响起,顾笙泽猛地坐起身,看着空荡荡的房间,大口喘息。
额头上的冷汗滴在被褥上,顾笙泽揉着阵痛的额角,嘴唇紧抿。
苏暖宁,他梦到苏暖宁了。
他的妻子,死去的妻子。
似乎并不是他们所说的,没有感情,政治联姻。
自从来到了北省,他失去的那一部分记忆,就变成了无数个谜团,让他想要去解开,却毫无头绪。
只有那天那个歹徒,还有……江宜宁。
此时的江宜宁,正一把瓜子一把花生,看着梁白芷下饭。
“为什么还不做手术,我都要疼死了!”梁白芷忍着脸上的疼痛,怒瞪正在给她换药的黎凤白。
“你那位血亲的皮肤受损太严重了,需要慢慢修复之后才能用。”黎凤白冷冷地瞅了她一眼,抿了抿唇:“最快也要一个月。”
梁白芷表情更狰狞;“可是我要疼死了!麻药根本不管用!”
“你若是真的忍不住,我这里有一种药可以完全止痛。”黎凤白看着她,嘴角勾起微小的弧度:“不过,会有点微不足道的后遗症。”
“给我用给我用!”梁白芷尖叫道:“只要能让我不痛!”
黎凤白点了点头,示意肿脸小妹妹:“去给她拿药。”
肿脸小妹妹点点头,不多时,就捧着一个玻璃瓶子进来了。
“给你,姐姐。”
江宜宁淡淡扫过去一眼,往嘴里丢了一颗花生,突然一顿,花生生生卡住……
“咳咳咳!!”惊天动地的咳嗽声响起,江宜宁瞪大眼睛等着肿脸小妹妹手中的药瓶。
那透明的瓶身上一个字都没有,里面的蓝紫色液体却漂亮得过分屋内的阳光射进去,竟然泛出五彩的光芒。
这种独特的颜色,还有能立刻止痛,江宜宁心中一凛,这种药,世上恐怕就只有一种。
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