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他的宁儿
顾笙泽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入眼便是慕子祈熬得通红的双眼。
“你终于醒了。”连续熬了三天，慕子祈的声音哑得不成样子：“感觉怎么样？你的伤不能再折腾了，这次若不是我去的及时，你恐怕就……”
说到这里，慕子祈声音有点哽咽，有点无法说下去。
顾笙泽面无表情地看着天花板，半晌，开口：“她呢？”
慕子祈的拳头蓦地握起，嘴唇紧紧抿了起来：“北省那边的人说，她已经回到大帅府了。”
看着顾笙泽表情没有任何变化，慕子祈心下一叹，终是开口：“笙泽，醒了吧！她能把濒死的你扔在雪地里，你又何必……”
想到自己赶到瑶净山的时候，顾笙泽死了一般躺在车后座上，流出来的血已经浸染了后座，只吊着一口气，慕子祈就心里一阵颤抖，对江宜宁升起一股怒气来。
“她还真是狠啊……”
顾笙泽仿佛没有听到他的话一样，慕子祈小心翼翼地看着他的表情，终是将心里的话问出了口：“笙泽，你，你是不是……”恢复记忆了？
话还没有说完，顾笙泽的目光终于转向了她。
幽深的目光中一片空洞的死寂，似是再无任何期望可言，慕子祈对上这样一双眸子，再也说不出话来，在苏暖宁死后的那段时间，他一直是这种状态，甚至，甚至在听闻苏暖宁生前在顾府被投了无数次毒的时候，面不改色地拿过了那瓶毒，只轻轻地笑了一声，便一饮而尽……
慕子祈的手一颤，嘴唇抖了抖：“你，你果然恢复记忆了……”
屋内陷入一片死寂。
直到平复了自己的心情，慕子祈才再次开口：“所以，你才带江宜宁去了瑶净山。”
瑶净山里有什么，他猜得到，看着床上形容枯槁的兄弟，慕子祈心里蔓延上一层层的后悔，若是当初他没有助纣为虐，事情也许并不会这个样子，可是当他知道的时候，已经太晚了。
听到瑶净山的时候，顾笙泽的瞳孔紧缩了一下，昏昏沉沉的脑中终于想起了在瑶净山上的一切，他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她看到了。”他声音沙哑的喃喃了一句，掀开被子就要起床，却被慕子祈一下子压回床上。
“你做什么？大夫说了，你必须在床上躺够一个月，不能下床！”
重伤的顾笙泽一下子被按了回去，身上的剧痛让他头上渗出了汗珠，却抵不过他心里的火烧火燎。
“你哪怕是再想见江宜宁，也得把身体给我养好了！”慕子祈只以为他还是放不下江宜宁，一脸的恨铁不成钢。
“江宜宁那么狠毒，你还放不下她吗？她，她可不简单！”慕子祈攥了攥拳头，响起她逼着自己放她走的时候说过的话，心里也恨不得把江宜宁抓回来问个明白。
“闭嘴。”顾笙泽面无表情的瞥了他一眼，语带警告。
“都这样了你还护着她？她可是把你扔在雪地里，若不是我到的及时，恐怕你现在就是一具尸体了！她早就放弃你了，你现在还护着她？！”
顾笙泽依旧稳如泰山，让慕子祈看了更来气。
“何副官！”他大吼一声，何副官急匆匆地跑进来，看到醒着的顾笙泽，双眼一亮：“少帅，您醒了！”
“你在这看着你家少帅，一步都别挪，他要是下床，就打晕他！”慕子祈气不打一处来，说完就向着门外走去。
何副官一脸黑线地看着慕子祈大步走出门，回身小心翼翼地看着顾笙泽：“少帅，您，还是好好休息吧！”
顾笙泽一言不发地躺在床上，耳边回荡着慕子祈的话，终是没有再挣扎着起来。
贺兰芳听到儿子醒了，急急忙忙走进了儿子的卧室，看到他睁着眼睛躺在床上，眼泪夺眶而出，坐在床边，握住了自家儿子的手。
“笙泽，你终于醒了，真是吓死娘了！”
贺兰芳边哭边擦泪，看着眼前一脸淡漠的儿子，嘴里絮叨不停：“你说你，大冬天的往外面跑什么跑？若不是子祈将你找了回来，你想让你娘跟你一起死吗……”顾笙泽声音低哑地开口：“娘，我没事儿。”
“没事儿，怎么会没事儿？！会来就剩一口气了！”贺兰芳想到这里，哭得更厉害：“你若是喜欢那个姑娘，告诉娘那姑娘是哪家的，娘就算舍了这张老脸，也去给你求来，你可不能再折腾自己了！”
她具体的事情并不知道，只听说儿子是为了那个女孩才搞成了这样，儿子的痴情她最清楚不过，这次，她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拦了，只盼着儿子能和那个姑娘有个好的结果，不要再像上次那样……
顾笙泽安慰的伸手拍了拍她娘，嘴角扯了扯，却扯不出一个笑。
“告诉娘那个姑娘到底是谁，娘这就去提亲！”
顾笙泽脸色苍白的低垂着头，半晌，摇了摇头：“她不会要我的。”
再也不会要了……
“我儿子这么优秀，为什么不要？！你告诉娘是哪家……”贺兰芳瞪了瞪泪眼，想再细问，抬头却对上儿子和她一般红的双眼。
“娘……”顾笙泽深深地闭上了眼睛，淡淡开口：“我想一个人静静。”
贺兰芳愣了半晌，点了点头站起身：“好，好，你先一个人静静。”
说着，她擦了擦脸上的残泪，转头对着何副官使了一个眼色，二人一起走了出去。
房内重归寂静，半晌，响起一声几不可闻的苦笑。
外面开始接连不但地响起鞭炮声，顾笙泽目光转向窗外，七彩的烟花在夜空中炸开，这曾是她最喜欢的景色。
可是，他却从来没有陪她看过一次，就连生日，都没有陪她过过一次。
如今，恐怕就再也没有机会了。想到自己发病之前，庄擎风说的话，顾笙泽深深地攥紧了拳头。
宁儿，他的宁儿啊……他真的能眼睁睁看着她嫁给别人吗？
这一刻，他想起了他曾经和她在一起的那些依旧清晰的细节。
她会和另一个男人洞房，对着那个男人撒娇，在那个男人熟睡的时候轻轻地偷一个吻……
“嘭”地一声，房内传来东西被砸碎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