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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九月份的樊城总是在下雨，淅淅沥沥地，真有些“淫雨霏霏，连月不开”的意思。今日倒是稀奇，傍晚间就停了雨。奈何凉气大，路上的行人个个都裹紧了衣服，腾不开手看手机。

沈敬一这天依旧站在人商公交站台下，许是站的有些久，腿开始发麻，动了动脚，挪身在站台的长椅上坐下。隔着校服外套捏了捏僵硬的胳膊。

连着一个多月，沈敬一每天掐着点在这儿守着，起初是晚九点，后来是逃了晚自习八点就过来，这几日恨不得吃过了晚饭就在这儿站着。翘了几天的晚自习仍是毫无获，沈敬一有些沉不住气了。

来来回回的公交车一趟趟的过去，35路公交车已经是第23趟了。百无聊赖地数着来来往往的人群，仿佛一个局外人。

这时候不得不提一句，沈敬一即使穿着校服也透着一股子矜贵的气息。正襟危坐又不乘车的模样显然有些不合时宜，几缕奇怪的眼光落在他身上时让他有些不耐烦了。

抬手看表的一瞬，反射出的白光一闪即过，在一众五颜六色的霓虹灯下显得格外扎眼。晃得人在这漫无边际的黑夜中有些恍惚，连着再看沈敬一时，都像是被镀了一层光。

快要十点了，不可察地皱了皱眉，起身又站在了原先的位置，想着再等等，再等一小会儿。双手插进了校服兜，影子渐渐融进了夜色。

路上的人越来越少，一家接着一家的商铺都没什么人登门了，却依然灯火通明。

陶之微和柯玉走到人商公交站台的时候正好十点，俩人晚上没课，围着市中心吃了一圈，已经累到不想说话，陶之微更像是个没骨头的，一坐下就靠着柯玉快要睡着了。

落座的位子有些微妙，如果这一幕与半小时前重合，陶之微靠着的正好是沈敬一的肩膀。

这让隐匿在站牌后的偷窥者有些沾沾自喜。

柯玉还在她耳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今天的吃食，陶之微若有若无地嗯了两声，不知听进去了没有。一点都没有察觉身后那道欣喜若狂的视线，更别说那抑制不住飞快的心跳声，压制许久的欲望终于悄无声息地在心里发了芽。

35路末班车缓缓驶来，诺大的车厢挤了不少人，都是赶着学校门禁回去的大学生。陶之微被车厢里一股扑面而来的温热又说不上来的难闻气味熏的一下清醒，悄悄在柯玉耳边说，“你能给我挤窗边儿吗？这车晃的我跟醉了一样。”

车厢嘈杂的声音遮盖了身后微不可察的匿笑。

“华中医科大学到了，下车的乘客……”

明明不是终点站，却在这一站走了大半的乘客。沈敬一不远不近的跟着前面的人。

眼看着她麦芽糖一样粘在朋友身上进了南苑公寓，抬头记住了这栋公寓便转身离去。

黑暗真的是最好的保护伞，它将你心里最深处的欲望和叫嚣藏匿在四下无人的犄角旮旯，只有你看得见它；不像光，打在身上，任人都好似洁白无瑕，忘了衣冠楚楚下，早已扭曲又不敢发泄的丑陋模样。

沈敬一喜欢黑夜。

因为它给他存在感。

现在的沈敬一，也喜欢黑夜。

沈敬一没有想到，再一次见面会来的这么快。

陶之微是被柯玉拉过来的。柯玉的母亲杨女士在德育中学做老师，柯玉当年怎么说也算是学校的秀才，被她亲妈坑了一把，作为优秀学生回母校做演讲。

闺蜜的作用之一：垫背的！

柯玉深刻发扬了亲姐妹般的友谊，拉着没课的陶之微过来给她加油助阵。

这次的演讲主要针对高三学生，高二的只有前十五名破格过来旁听，里面就有看似认真听讲座实际不停瞟向第一排角落的沈敬一。

她今天穿的是长袖卫衣，牛仔破洞工装裤。

她好像格外喜欢长衣长裤。

有些刻意地直了直身子，身体前倾的一瞬间看到了她大腿上因为破洞露出的细腻。呼吸有片刻的静止。好白……

还有，她今天化了淡妆。

讲座只持续了一小时之久，柯玉生的好看，讲的幽默，高三的学生听的起劲，嚷着要加时长，年级主任过来黑着脸打发了一群不想上课的小崽子们。

柯玉认得他，以前的班主任，还得多谢他没少给杨女士灌输她是个三好学生的假象。连忙打了个招呼风似的拉起快睡着的陶之微往办公室跑去。

杨女士在的办公室是个比较独立的办公室了，只有文理科重点班的六位班主任。柯玉带着陶之微到的时候，只有杨女士一个人。刚坐下喝了口水，正跟母亲抱怨着在学校学习的种种惨烈状况时，被一位及其温润如玉的贵公子长相的小生打断了。

“杨老师。”

“沈班长来啦。”

“嗯，刚听完讲座，顺路过来把练习册抱回去。”

杨女士虽然在家脾气温和，不轻易显山漏水；可是作为多年的班主任，说话时的威严总是在的。柯玉心里明镜儿似的，从杨女士对这位俊俏小生的态度表明，他一定成绩优秀又不多事。

就在柯玉还在心里默默打量他那张顶上乘的脸时，杨女士已经迫不及待想跟沈班长讨论学业大事了。

“沈班长讲座听的怎么样？获不少吧。”

沈敬一走到放作业的桌前，轻声嗯的一声，右手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紧紧攥着校服。

“升了高二了，应该也有理想的大学了吧。”

“华中医科大学。”

“嗯？”

沈班长回答的太快了。

“我想去华中医科大学。”抬头又是一脸温和的模样，看着杨女士又重复了一遍。被手松开的校服却是皱巴巴的难以入眼。

“哎呦，真是好巧不巧。这该叫上学姐了。”

反应过来的杨女士也有些抑制不住喜悦了。杨女士不仅喜欢乖巧上进的学生，更是欣赏那些学了知识还知道要回报社会的孩子。

沈敬一低头，礼貌性的勾唇笑着把办公桌上的一摞练习册抱起，视线越过柯玉，目标明确地落在陶之微眼睛里，有些炙热的目光混淆了他生人勿进的气场。两人第一次的视线交流伴着细碎的阳光产生了星点火花。

“学姐是什么专业？”

不得不说，这位小生的皮囊甚是上等，笑起来的弧度都好像是心设计过的勾人。陶之微抬眼，神色玩味地回看过去，手下摩挲着昨天新买的戒指，轻声开口。

“麻醉。”

“是个很好的专业。”礼貌性的夸奖再次升华了他绅士的气质。

得到了答复，沈敬一满意的转头朝杨女士道，“杨老师，快要上课了，没有别的事情我就先回班里了。”

陶之微并不认为那个优等生会像表面那样毫无瑕疵。但这件事很快就被越来越多的实验报告压在了最角落。

这一学期快要到尾声。虽然才大一，陶之微已经忙得不可开交，她用了半学期的时间修完了大学四年的二课学分以及学校需要的志愿时长。距离第一次期末考试还有两周的空档，算是松了一口气。周末拉着柯玉出去耍。

“你一个学临床的课少的有点离谱了吧！”

闲了一个学期的柯玉不急不慢的塞了一口青菜，看着面前大口吃肉还不忘吐糟的陶之微。

“你就是闲的，非要半学期做这么多事，你不忙谁忙？！”

柯玉放下了筷子，喝了一口可乐，一双狐狸眼眯着笑。

“一会儿去喝点儿？段锐定了座。”

“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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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和大家见面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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