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36章:与我勾结之人,正是程大人您!
要说到嫉妒,在这大宋朝里,但凡苏轼活着一天,只怕都是遭人嫉妒的。当然,去世之后,便只剩瞻仰了,‘子瞻’名副其实。另外,连苏轼的老师欧阳修,贵为文坛领袖,也曾酸溜溜的说过:“此子一出,没我什么事儿了。”
可见妒忌之人,何其之多。但若要问有没有人真心不嫉妒苏轼?
大概,三两个还是有的。
第一个肯定是他弟弟苏辙,为了哥哥连宰相都可以不要了。
第二个或许是范镇,两家后来结为姻亲。
至于第三个么,却是让人有些意想不到,便是后来徽宗朝宣和年间,恶贯满盈、权倾朝野的‘北宋六贼’之一,大太监梁思成。若不是他找徽宗求情,只怕后人就看不见东坡先生的诗词了。
只是,为什么会有一个太监,对苏轼如此真诚?
说实话,外人很难知晓。
或许太监也如韩宗师般,有文化崇拜吧。
但梁师成自己的回道却是:他是苏轼的儿子,私生子。
当然,也不排除这厮是为了沾一沾先生的光,毕竟‘六贼’之一的童贯,也曾对外宣称说‘两朝顾命定策元勋’的韩琦,是他老爸。
而且苏家人对梁师成的言语,也从未表示反驳。甚至连名满天下的苏门六学士,也是集体闭了口。还有苏轼的小儿子苏过,没事儿就去梁师成家拿点银子花差,一万两以下都不用给梁师成打招呼,找管家就行。
这事儿,便成了一桩公案,真相无人得知。
但是此刻,‘理学奠基者’程颢,肯定是嫉妒苏轼的,确凿无疑!
恼羞成怒咆哮不止,便是证据。
“狂生,休得胡言乱语。否则,莫怪本官大刑伺候!”程颢已经气得气喘吁吁,不想再与张子颂瞎扯,便是对着士兵下令道:
“圣上命我监管此案,把这狂生,给我锁了!”
“等等!”张子颂却揖手,示意有话要说,“程大人,锁我可以。但是,晚生还请大人将这罪名说个清楚。若说是炒高度牒价格,我认。但若是说‘官民勾结’,晚生却是不认的。休想牵连我家先生!”
“呵,我还偏以‘官民勾结’之罪拿你,你能怎样?”
“怎样?晚生一介书生,还能怎样!”张子颂便朝着苏轼、王克臣等一阵揖手,随后说道:“既然程大人认定晚生勾结官员,那晚生便只有招了。”
“哈哈……,原来也只是个软骨头。”程颢便一脸得意,讥笑说道:
“说吧,谁人与你勾结?是不是苏子瞻?”
“不是。”张子颂自然是一阵摇头。随后却是,指向了程颢:
“与我勾结之人,正是程大人您!”
“胡,胡说!”程颢愣了一下后,再次勃然大怒,“狂生,你以为靠胡言乱语,就能污蔑本官么!本官逢双日坐守御史台,逢单日进御书房讲‘经筵’,此事百官和圣上都可作证,岂是你想污蔑就能污蔑的?”
“讲经么……?”张子颂却一脸谦和,揖手回道:
“不正是程大人去讲经,才恰巧知道了首相任免之事,并告之于晚生么?”
“你,你,休得胡言……”程颢气得语塞。
王克臣等却是一起看向了程颢,眼神里有些说不出的疑惑。
张子颂却继续补刀:“程大人,你也别怪晚生临时反水。谁让你‘因妒生恨’,非要对付我家先生呢。晚生也是迫不得已啊,只能拉你下水了。要不要我再将你中午传来的消息,就是你与圣上讨论的‘造反’一事,当众说出啊?”
“胡说,本官何时说过‘造反’一事了?”
“程大人还真是健忘呢。”张子颂却一脸嬉笑,提醒道:“就是今日‘经筵’,你讲‘周易’之前,说什么‘和陛下抢人,不亚于造反’……”
“你……”程颢忽然脸色大变。
其时迩英阁内,程颢上奏说张子颂‘公然立党,宣称只收进士。这等结党营私,还和陛下抢人之事,不亚于想造反!’可当时迩英阁内,只有程颢和神宗,张子颂是怎么知道的?此事若被说出,事情虽然不算个啥,但却涉及内宫泄密。神宗自己肯定不会对外说的,那就只有程颢了。貌似,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啊。
程颢忽然意识到,事态严重。
真要是把张子颂办了,他还真能把自己拖下水。
“咳,咳咳……,狂生胡言乱语,什么抢人造反的?我与圣上,没有说过此事!”一时间,程颢心思翻转。看来,要治苏轼与张子颂‘官民勾结’之罪,怕是有些不妥了,搞不好还会把自己搭进去,他便赶紧说道:
“勾结之事暂且不论,但你刚才承认炒高度牒,本官锁你没错吧?”
“晚生的确炒高了度牒。”张子颂却一脸轻笑:“但是,你却不能锁我。”
“哼!恶意扰乱汴京物价,本官凭什么不能锁你?笑话!”程颢眼见张子颂不再提‘迩英阁泄密’之事,终于恢复了一丝理直气壮:
“圣上口谕,本官监察此案,难道狂生你还敢谋逆么!”
“不敢,不敢。晚生还考科举呢,岂敢谋逆。”张子颂却一阵摆手,转向了旁边一直未曾说话的开封府‘户曹参军’牧申,并揖手说道:
“只不过晚生炒卖度牒,是经过了官府同意的。对吧,牧参军?”
“呃……”牧申顿时一脸尴尬,当日强卖度牒,的确是同意了张子颂可任意出售。只是,牧申打死也想不到啊,这张子颂竟能把度牒炒到四百多两。一时间,牧申恨不得掐死张子颂。随后,他便只能站了出来:
“子颂,程大人,请借一步说话?”
“好。”张子颂点头。
“干什么?”程颢屁股上不干净,犹豫走了过去。
“程大人,今日之事闹成这样,总得有个交代。”牧申眼神闪烁、揖手说道:“下官倒是有个法子,可以两全其美。”
“嗯?说来听听。”程颢点头,还瞪了张子颂一眼。
“还请程大人,勿要追究张子颂了。”牧申悄声说道:“大人回禀圣上时就说,他卖度牒,是为开封府在做事。”
“休想!”程颢自然是一口拒绝,“你要本官欺骗圣上么?”
“大人莫急嘛。子颂他卖度牒,的确是经过了开封府同意的。”牧申不疾不徐,并敲打起程颢来,“所以,大人追究度牒之事,肯定没用。但若追究‘官民勾结’之事呢?虽然下官不知详情,刚才好歹也听了几句,只怕对程大人您,也有不利吧?”
“胡说!本官有什么不利的!”程颢死鸭子嘴硬。
“是么?”牧申却是露出了獠牙,“要不,开封府就牵头查一下此事?”
“你……!”程颢眼神想要杀人。
“程大人同意就好。”牧申却是再不理会程颢了,敬酒不吃吃罚酒。酸腐儒生!随后他便看向了张子颂,“子颂,恐怕你也不想开封府来查吧?这种事情,查不清楚就是各打五十大板,对你对苏大人,都不是好事嘛。更何况,卖度牒之事,本官又没签字画押,只要我不承认,你到哪里都说不清!”
“变法党人,果然是不择手段呐。够黑!”张子颂举起了大拇指。虽然他有各种手段,可以保证苏轼不受牵连,但是牧申主动提及,倒也不妨听听。
“说吧,牧大人想晚生怎样?”
“子颂爽快!法子么,你不是也说过么。”牧申便悄声回道:
“韩知府想请你,帮他花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