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章 退缩
眼看着这两个人一见面就剑拔弩张，竹瑜既无奈，又担心。
无奈的是，她没办法阻止他们。
担心的是，这些话万一被有心人听见了，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就在她准备拉走厉擎东的时候，一个负责照顾叶梦云的护工匆匆跑了出来。
她一见到厉擎东就激动地大声喊道：“厉先生，厉太太的手动了！真的动了！我们几个人都看得清清楚楚！”
一听这话，厉擎东先是一愣。
然后，他拔腿就跑。
竹瑜跟在厉擎东的身后，也加快了脚步。
眨眼之间，众人走了一个精光，厉家门口就只剩下厉晴西一个人站在原地。
他看着众人离去的方向，喃喃自语道：“真的要醒了吗……”
叶梦云的房间。
厉擎东进来的时候，一个医护人员正拿着手电，检查着叶梦云的瞳孔。
“我妈怎么样？”
做完检查，医护人员关掉手电，如实相告：“我觉得，厉太太暂时不会醒，但有反应就是好事。”
这句话犹如一盆冷水兜头浇了下来，令厉擎东的心情从激动转为失望。
站在旁边的竹瑜生怕他发脾气，她连忙扯了扯厉擎东的衣袖，小声安慰道：“没错，有反应就是好事。”
之前只有她一个人看见叶梦云的手动了，现在有这么多人都看见了，足见她的情况已经变得越来越好。
昏迷十年，就算能够醒过来，也不是两眼一睁那么简单，需要循序渐进。
“你说得对。”
过了几秒钟，厉擎东渐渐平静下来。
他缓缓地看向房间里的其他人，沉声问道：“谁来说说，刚才是什么情况？”
负责照顾叶梦云的一个护工往前走了一步，小声地回答道：“我听说厉太太以前很喜欢弹钢琴，就叫我女儿帮我下载了几首钢琴曲，刚才我拿手机放曲子，放到其中一首的时候，就看见厉太太的右手动了几下，先是食指，然后是无名指，紧接着五根手指就都跟着动了。”
另一个护工也接口道：“是的，我当时正在给厉太太梳头发，离得很近，看得最清楚。可惜当时大家都是又惊又喜，光顾着看，都忘了拿手机录下来。”
说完，她有些紧张地看着厉擎东，害怕他责怪大家。
一个护士连忙说道：“我们去查一下监控吧！”
叶梦云的房间里安装了多个摄像头，防止出现突发情况，所以进行了二十四小时监控。
厉擎东点点头，叫人去取监控。
很快，刚才的监控录像就送到了厉擎东的手上。
他拿着平板电脑，静息凝神，双眼一眨不眨地注视着屏幕。
果然，监控里的情况跟众人的说法如出一辙。
厉擎东放大影像，注意查看叶梦云的左手。
在反复看了几遍之后，他的神情再次变得激动起来：“她的手指不是随意乱动的，是跟着这首曲子的旋律！”
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厉擎东身边的厉晴西侧耳细听了几秒钟，也点了点头。
“是的，她的手指指法的确是跟着旋律的。”
见竹瑜看向自己，厉晴西主动解释道：“我学过几年钢琴，还算了解一些。厉太太大概是听见了手机里传出的钢琴曲，她跟着旋律下意识地跟着弹奏起来，所以，我们才看见了她的手指在动。”
本以为厉擎东会雷霆大怒，想不到，他也只是淡淡地瞥了厉晴西一眼，就没有再说什么。
竹瑜不懂弹琴，但鉴于厉擎东和厉晴西都这么说了，她当然选择相信。
“看来，是这几首曲子刺激到了厉太太，所以让她产生了反应。”
她一脸欣喜地说道，看向那个护工：“居然真的有用，看来我们没有白费力气！”
护工知道竹瑜和厉擎东的关系，不敢居功自傲，而且也有几分想要巴结的意思。
于是，她赶紧扭头对厉擎东说道：“厉先生，这个主意可不是我想的，是竹小姐让我试一试！”
当然了，她这么做还有另外一层意思——
万一厉擎东觉得他们擅作主张，真的怪罪下来，也有竹瑜顶着。
一直没有什么特别反应的厉擎东在听到这句话之后，终于有了一丝反应。
他一脸疑惑地看向竹瑜：“你怎么知道我妈喜欢弹钢琴？我不记得跟你说过这件事。”
也难怪厉擎东好奇，他的确很少向其他人提起叶梦云的事情。
尤其是在叶梦云出事的前两年，她就不怎么碰钢琴了。
厉擎东问过她为什么，叶梦云说，她只想在快乐的时候享受音乐，而不想做一个用音乐来排遣忧郁的失意妇人，被人同情。
所以，从那以后，他也不再提起这件事。
“我看见家里有琴房，钢琴看起来很昂贵，但琴谱都泛黄了，就猜到应该是很久没人弹奏过，再加上我观察过厉太太的手指，就大概判断她以前是弹琴的。”
竹瑜坦白地回答道。
叶梦云昏迷了这么久，不管用什么方法都未必有效果，她不想兴师动众，更不想让厉擎东白白失望。
想到用钢琴曲去刺激叶梦云这件事，竹瑜只跟护工说了，让她私下里先试一试。
没想到，这么快就有效果了！
“我……我之所以没跟你商量，是担心你会抱太大的希望，万一没有结果，可能会害得你更难过……”
眼看着厉擎东沉默不语，眉头微皱，竹瑜小声解释道。
他叹了一口气，放下平板。
“连国外的医生都没办法，本来我已经死心了，但现在……”
眼前的情况，对厉擎东来说，反而令他不知道是好，还是坏。
没多久，叶梦云的主治医生也特地赶到了厉家。
他简单检查了一下叶梦云的情况，表情渐渐从严肃转变为带着一丝狂喜。
“我建议做进一步的详细颅内扫描！”
不料，厉擎东却摇了摇头：“我刚从国外回来，就连在这个领域里最权威的专家都说几乎没可能……”
言下之意，就是他们现在无论再做什么都是多余的。
“厉先生，不是我自负，我虽然比不了你说的这位权威专家，但我作为厉太太将近十年的主治医生，对她的病情，没人比我更了解了！”
当自己的职业能力受到质疑，任何医生都不会毫无反应。
竹瑜也表示赞同：“是的，我同意。一直以来，不愿意放弃治疗的人都是你，难道你要在这个时候选择退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