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俞南妈带着俞南搬到院子里来的那天,这对长相过分清秀白净的母子就受到了整个院子住户们的关注。
尤其是男人们和男孩们。
前者趁着老婆的注意力没在自己身上,抓紧时间默默地朝那个纤细的身影多瞄几眼。
够幸运的话,可以在老婆扇出铁砂掌之前及时回目光。
后者则是有点性别上的疑惑,这新来的,长得怎么比院子里最好看的小姑娘还好看?
可是又穿着裤子,留着寸头。
到底是男孩还是女孩啊?
那个时候,俞南八岁,曹勋十岁。
俞南妈花了几天时间,把几只大箱子归整好,期间俞南就搬着小板凳坐在屋子门口,羡慕地看着一群小男孩尖叫着笑闹,跑远,伴随着家长们的提醒和呵斥。
他做不到主动去融入一个陌生的环境,得等到他的母亲忙完手上的事,才有空带着他一家一家住户地拜访。
他母亲告诫过他,不可以自己先去认识小伙伴,必须要等她带着。因为大人之间的拜访才是正式的,她母亲可以在拜访的时候,顺便说一说家里的情况。
她没有丈夫,俞南没有父亲。那个男人在俞南一岁不到的时候就死了。
如果俞南擅自和小伙伴们说出这件事,那么那些还没有形成善恶观念的小孩子们,会给俞南带来的伤害,俞南母亲是无法接受的。
虽然只是一个可能,但是她习惯了把儿子当成一只毫无还手能力的弱小生物来保护。
而把他纳入自己的羽翼下,即使会影响到他的成长,但是足够安全,能够满足一个母亲的心愿。
俞南的新家就住在曹勋隔壁。就像众人一眼注意到俞南,俞南也在一群小男孩里面,一眼看见了曹勋。
曹勋是院子里的孩子王,年纪不算最大,但是拳头最硬,还最讲信用,很多年纪比他大的孩子都服气他。
在曹勋之下,就是郑勇。如果说曹勋是大当家,郑勇就是二当家兼师爷,他无比推崇曹勋,总爱跟着曹勋身后跑。
人在成长的过程中,都会不自觉地被比自己强大的人吸引住目光。俞南托着下巴,孤独地坐在门口,看着一群小孩子呼啸着跑出去,不到饭点不会回来。
其中,总是冲在最前面那个、跑得最野、眼神最亮的,就是曹勋。
而且,长得最好看。
院子里的未成年们分成叁个群体。一个小学,一个初中,一个高中。与世无争、争分夺秒苦逼读书的高中群体,安静如鸡。
小学生们本来也只想痛快地踢球玩弹珠,无奈院子里还有一群正在叁观成型时期
、一心想搞事的初中生。
虽然热衷于搞事,但是初中生们还是很有眼色地把高中生群体放在了“不能招惹”的名单上,把攻击重心转移到了小学生那里。
作为小学生群体里绝对c位的曹勋,当仁不让地成为了初中生们最先定下来要予以打击的目标。
于是,俞南搬来的第叁天,他有幸见识到了一场单挑。
院子里静悄悄地,大人们都上班去了,只剩下孩子们。
双方都很有默契地走出家门,按照群体分成两边,还有人把院子门给关上,以声音传出去,战局被打扰到。
对方的领头是个胖子,高又壮,目测快一米七五,体重和身高几乎成一比一的比例,看上去像一座敦实的正方体。
曹勋个子也高,碍于年纪,也就一米六九点九,剩下那点始终冒不出头。
胖子站出来,曹勋也站出来。
前几天就说好的,一战定老大。
双方的实力综合起来差不多,胖子是体积和力量混合型选手,曹勋在他面前就只相当于他的一半大。
不过曹勋爸从小就训练儿子擒拿术,加上曹勋的灵活度,两人半斤八两。
是以缠斗在一起时,分外激烈。
双方老大的单挑看得剩下的人热血沸腾,加上气温高,渐渐地,就有人不住手了。
叫骂了几句后,其余人干脆地加入了战局。不过他们打归打,还是很默契地给正在单挑定胜负的两人留出了空间。
不过胖子在曹勋面前的优势越来越不明显,到了后半段,竟是落了下风。
小学生们开始欢呼雀跃,只要曹老大一胜,篮球场就是他们的天下了。
初中生们当然不服,区别在于,有人即使不服也守规则,有人不服,更不守规矩。比如在混乱中,一个初中生就绕到了曹勋背后,手上还拎着一块在旁边摸起来的石头。
只要一砸,曹勋绝对毫无还手之力。
那人也是被热昏头了,满脑子就想着绝对不能让一群年纪比自己小的孩子骑在自己头上去。
曹勋正在和胖子缠斗,突然一声尖利的声音喊,“曹勋,小心!”
他下意识地偏头,正好躲过了那块石头。
然后一个转身,直接揪住了偷袭者的手腕。
胖子都被惊呆了,回过神后,大吼,“你丫的有病啊?谁叫你动手了?”
他到底比曹勋这伙的年纪大上几岁,很明白那一石头砸下去,谁都跑不了。猪队友就是这么令人忧愁,为他摇旗呐喊时最卖力,坑起他来时也没一句商量。
把那人的后衣领一拖,胖子摆手,“我输了,篮球场归你们。这货,我要带他去拾拾。”
一群初中生也是后怕,瞪着胖子手上的倒霉鬼,义愤填膺。
他们走后,曹勋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喘气,“吓死爷爷了。”
其余人七嘴八舌地表示他们也吓得不行。
坐了会儿缓过气来,曹勋站起身,走到俞南面前,“小孩,叫什么名字?”
“俞南。”俞南只觉得一阵眩晕,他眼里跟孙悟空没区别的大人物,居然走到他面前,还跟他搭话了。
“刚才那声,是你吼的?”
“嗯。”
“那以后,你就跟我混了吧。认识一下,我叫曹勋。”
那个午后,俞南想必也不会忘。曹勋的双眼亮得发光,向他伸出手,而他飞快地握住了那只手,生怕下一秒那人就回去了,“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