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求情
郡王妃陈妙艺回去之后说了些什么，唐婧冉和宋璟年都不得而知，不过第二日，太夫人就带着郡王妃一起上了门，倒让唐婧冉有些惶恐。原本是在习字小憩，听说太夫人来了立刻换了见客的外衣去迎，生怕怠慢了她们，即使知道这两个人上门一定不是什么好事。
果然，陈妙艺身形纤瘦，像是一枝残柳，唯唯诺诺的侍立在太夫人身后，头都不敢抬，只在唐婧冉进来的时候朝她行了礼。唐婧冉有意多看了她一眼，这可怜的女子便是抹了胭脂都掩不去脸色的苍白，看上去似是一晚上都不曾合眼，望向她的眼睛里含了春水般的泪意。
唐婧冉将目光从陈妙艺身上收回，恭恭敬敬地朝太夫人行了礼，太夫人待她倒也客气，起身将她扶了起来，唐婧冉这才坐了主座。
康平郡王府的太夫人头发灰白，穿一身绫罗织锦，看上去便是雍容的富态模样。只是看着慈祥可亲，眼神中却透着些精明，尤其是她身后跟着的几个老婆子俱是垂眸俯首，大气不敢出的模样，便可知这不是个好打发的老太太。
唐婧冉心里明镜似的，多半是为了浣春来的，可太夫人不提，她也就装作不知道，寒暄了几句。还是太夫人先坐不住，放下手中的茶盏便道，“昨儿听说浣春病了，我心里着急，今日才上门叨扰，不知她可好些了？能不能让我见一见？”
“太夫人说的哪里话，您要是想见浣春，着人来说一声，待她身子好了，我亲自带着她去郡王府就是了，怎么好劳动您老跑一趟，显的是我不恭敬了。”唐婧冉笑着说话，便朝秋心慈使了个眼色，秋心慈会意，趁人不备偷偷从后面溜走了。
太夫人倒也没注意秋心慈，只是看着唐婧冉，“我如今也已经到这儿了，让我见她一面，我安了心就可走了。”
唐婧冉只做没听见她这话，低着头将浮在水面上的几片茶叶吹了吹，轻啜了一口，也不理会她，面上虽带了笑，但凡是个人也看得出不过是敷衍。太夫人虽是唐婧冉的长辈，可论起身份来，她是郡王的母亲，唐婧冉可是一国世子妃，唐婧冉敬她老是她知礼数，懂分寸，可她要真狠着心要把她们赶走，那也是没办法的事。
太夫人看出了唐婧冉的意思，便知这丞相府的庶女和传闻中那软弱可欺的性子大不一样，绝不是个好欺负的，也不再和她摆架子，眼神一转就拿帕子抹起了眼泪来。
“浣春是个苦命的孩子，你不知道，她打小儿就跟在我身边服侍，比我的亲女儿都还亲。她身子不好，三日好五日病，我就更加心疼，有个什么病啊灾的，我第一个放心不下。昨日听儿媳说浣春病了，我是一夜都不曾合眼，巴巴盼着天亮就来了，要是不能见她一见，我这老婆子，也没几日活头了......”
说着太夫人就哭出了声音来，身后站着的陈妙艺慌了神，忙俯身劝慰，声音里居然也带了哭腔，“母亲何必如此，世子妃也未曾说不允啊。”
她似有若无地抬头看了唐婧冉一眼，抿着嘴唇为难的模样让人看了都心生不忍，这个女子根本是看出了太夫人的把戏，却也无可奈何，想来平日里在郡王府也是这样被辖制着的。
唐婧冉本就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何况太夫人毕竟是长辈，她在世子府痛哭流涕的消息要是传出去，肯定就是一桩茶余饭后的谈资，唐婧冉才刚嫁过来，还不想给宋璟年添麻烦。
只能起身做惶恐的模样行了礼，“太夫人这么说，我真是无地自容......”
她心中也有些着急，一句话拖得极长，虽是带着笑的语气，却也透出了些焦虑来，握着的团扇的手心似乎都泌出了细汗。好在秋心慈这时候赶了回来，就站在门口朝她点了点头，她这才站直了身子，轻轻舒了一口气，转而笑道，“太夫人要见她，便和我去吧，正好浣春身子大好了，您要是放不下她，便把她带回去吧。”
“什么？”太夫人原本已经染了喜色，谁知唐婧冉这话口一转竟还是不依不挠，她早就知道了世子府发生的事，只不过算准了唐婧冉一个新媳妇，必然不敢和她这个圣上亲封的太夫人对着干，这才来演这么一场戏。原以为是十拿九稳的，偏偏这个唐婧冉倒也是个硬气的性子，不好拿捏，这反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唐婧冉也看出了这老太太的把戏，看着是一团棉花，里面却裹了针，与其再和她周旋纠缠，不如快刀斩乱麻来得好。
“想必太夫人也听说了，浣春管家出了事，还伤了夏昭训的一条命，只怕世子府是不能留她了。今日太夫人便将她接回去，咱们两家，也算是彼此留个脸面。”唐婧冉笑意盈盈的，只看着太夫人，语气神色尽是笃定，倒把老太太惊得半日说不出话来。
“这，你......”
老太太一手拄着拐杖，一手拿着帕子就指着唐婧冉，手颤颤巍巍的，人也止不住的颤抖，头上戴着的步摇叮当作响，也不知是真被气到了，还是又在做戏。
“太夫人快坐下，”唐婧冉也上前扶着她，半是劝慰半是威胁的把老太太按到了椅子上，又端过了小几上放着的茶盏递到了她手里，“您也喝口茶，消消气，内宅争风吃醋的事，您比我清楚，浣春自然是好的，可她毕竟是犯了错。您又这么记挂她，把她接回郡王府去让她日日在您跟前伺候，这不是件好事么？”
唐婧冉的话倒是句句占理，太夫人一时也无法辩驳，陈妙艺站在她身后帮她捶着背顺气，却被她一扭肩膀躲开了。陈妙艺也不敢做声，只能默默退到了一边，抬眼看向了唐婧冉，眼眶都红了一圈，这婆媳两个是约好了到她这儿来扮可怜了不成？
唐婧冉有些头疼，却听外面叫嚷了起来，杂乱的脚步声响作一团，屋里的人俱是一惊以为出了什么事，就见一个女子披散着头发摔进了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