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吃醋
宋璟年在这里因为下人苛待浣春的事不高兴的消息，唐婧冉那里立刻就知道了，也不知道是谁有意说给她听。
唐婧冉原本也只是和宋璟年使个性子，并没认真和他生气，不过想着等他一起用个膳再说笑几句就好了，可唐婧冉等到面前摆着的饭菜都不冒热气了，宋璟年居然跑到了浣春那里去给人家撑腰。
秋心慈见她脸色有点不好看，忙屏退了下人，弯腰轻声问道，“要不把饭菜拿下去热一热吧？”
唐婧冉眼中倒是看不出什么喜怒来，微微勾起唇角，她拿起了面前摆着的碗筷，声音平淡，“他既吃过了，我们自己吃就好。”
说着她挽袖执箸，给自己夹了一块鱼饼，看上去倒是若无其事的样子，可秋心慈知道，唐婧冉从小是在荆棘丛里长大的，越是在难捱的时候，才越是冷静自持。
她是从来不喜欢将自己的心事剥开来给人看的，十多年养就的孤拐脾气，旁人也劝不了她。因此秋心慈也只是一言不发地帮她又盛了一碗汤，安安静静服侍她用了午膳。
午后唐婧冉正歇午觉，秋心慈将床幔放下之后便将雕花窗的竹帘子也落下，遮了外头的天光。午后正是万物懒怠的时候，檐下新来的燕子都不再唧唧啾啾，各自安睡着，只剩了屋里摆着的冰鉴，冰块化了之后漂在水上，碰着缥色瓷壁叮当作响。冰鉴里湃着夏日初贡的樱桃，嫩红嫣紫，煞是好看，屋里便也随着冰雪消融，漾着甜丝丝的果香。
外头艳阳无风，一并连树叶子都像是画一样的静着，下人们知道唐婧冉午睡也都不往这里来，只有不知天高地厚的猫儿有时从草木丛里窜过，还未等看清，便“喵”的一声跑了。
秋心慈左右看顾，见都打点停当，才让花影在外头等吩咐，自己去了宋璟年那里。
宋璟年今日正在家，听说是在书房看书。
书房就连着荣宝堂，走过去不过几步路，是整个世子府最安静的院子，除了心腹，寻常人靠近半步都要被拦下。秋心慈提着食盒，说是夫人给殿下送些点心，通报了之后才让她进去。
这院子不大，是一所小竹轩，翠竹郁郁，竹影斑驳，曲径通幽处尽是新竹清香，滴翠的竹叶沙沙作响，和着黄鹂鸟的娇啼婉转。竹轩上的牌匾是宋璟年亲自题写的“闲世阁”，不得不说，宋璟年当真是个风雅的人。
秋心慈站定之后，外头伺候的松茶就去通报，然后她才能进去，绕过绣着山水人家的屏风，宋璟年正在批阅公文，不用说又是蜀国来的。蜀王年纪大了，一心只想和蜀王妃享受儿孙绕膝的天伦之乐，除非要紧的事，旁的就都丢给了宋璟年。
宋璟年穿着常服，手执狼毫笔，隔了水晶帘看过去，倒让他这一个向来桀骜不驯的人多了些儒雅之气来。这书房虽没有摆冰鉴，却因在竹影之下，反而比别处更觉清凉，也没有燃香，只氤氲着书墨和茶茗的香气，淡淡的却容易让人静心。
风动珠帘卷，叮当作响，宋璟年搁笔抬头笑笑，“姑姑来了，夫人有些什么吩咐？”
秋心慈行了礼，将食盒递了过去，“夫人中午等着殿下来用膳，谁知殿下在别处用了，怕旁人伺候的不好，特让奴婢给您送些点心消暑。”
话里的意思已然说得很明白了，宋璟年自然听得出来，却只是笑笑，“难为她费心，其实浣春也是服侍人服侍惯了的，倒不必这么麻烦。”
说着他打开了食盒，里面摆着几样小点心都是他素日喜欢的，心中暗喜，秋心慈语气却不善，“夫人中午等了殿下好一会儿，日后殿下若不来荣宝堂，还是让人提前知会一声，虽是夏天暑热，总吃凉的饭菜，也是要伤胃的。”
“怎么？没给她热一热？”宋璟年皱了眉，语气也沉了下去，“怎么能让夫人吃凉的呢？”
秋心慈没说话，只是有些不高兴，撇了嘴责怪的意思很明显， 宋璟年话出口也知道这事还得怪他。他只顾着去浣春那里惹唐婧冉生气，却忘了唐婧冉会一直等着他，要真是饭后闹胃疼，还是他的错。
“我知道了，”他自然晓得秋心慈是来兴师问罪的，于是乖乖低头，“我晚上一定去陪夫人用膳，以此赔罪。”
“我们小姐不是小气的人，打小儿她没享过什么福，所以她并不在乎旁人怎么欺负她，”秋心慈说着就忍不住鼻头一酸，有些哽咽，“她唯一在乎的，是她放进心里的人，奴婢说这话有些僭越，可殿下您要是真喜欢我们小姐，就别辜负了她。”
唐婧冉对此倒是一无所知，醒来后就看见花影坐在地上打盹，还未等她喊小丫头醒来就见宋璟年拿着把折扇施施然走来了，“夫人好睡，这日头可该是用晚膳的时候了。”
唐婧冉睡久了，头还有些晕，手上也没什么力气，看着宋璟年脑子里就像是塞了一团浆糊，半天没回过神。宋璟年过去把她扶着坐了起来，她脸上有了隐隐的睡痕，看上去迷迷糊糊的样子有些可爱。宋璟年揉了揉她的脸，“快些起身吧，成天的睡，晚上若走了困可怎么好？”
“殿下管的也太多了！”唐婧冉这才醒过神来，打了宋璟年的手，“又是管人家是不是能吃饱，又要来管我睡不睡觉了？”
“你是我的夫人，我不管你管着谁？”宋璟年倒不生气，笑呵呵地反而上去把人往怀里搂，“不过是看她是康平郡王府的人，太夫人撑腰的，总不能太受委屈了不是？我不过看不过去那帮奴才势利，你就吃味成这样？”
“谁吃味了？”唐婧冉挣扎着要推开他，奈何睡久了身上软绵绵的，就像是一团棉花由着宋璟年把玩，挣扎不开，只能是气鼓鼓的瞪着他，“是我让她受了委屈，你心疼她，你去她那里可好呢？偏又来我面前碍我的眼，宋璟年，你......你太无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