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发乎情，止乎礼
两个人正吵着，就听人大声说李成公公来了。
一听是李成，赵文铎也管不上唐婧仪，忙整理了衣裳上前迎着，李成弯着腰进来之后便行礼，“奴才给太子和太子妃娘娘请安了。”
“李公公快请起，”赵文铎亲自把他扶了起来，“公公怎么有空过来，可是父皇有什么吩咐？”
其实赵文铎对李成的到来并不意外，今天散场的时候皇帝的脸色就很不好看，只怕他是要一个人冷静冷静，冷静过后，心里有了他自己的盘算，那肯定就要找人一起商量一下。现在跟出来的人大多都还是武将，文臣并不多，真正说得上信任的也就一个唐忠瑞，偏偏唐忠瑞是最要避嫌的那一个，那皇帝肯定是要找他过去了。
虽说之前因为谢思明的事皇帝对他生出了些猜忌，不过幸好他涉及不深，之后小心谨慎没出什么岔子，渐渐地，父子关系也缓和了不少。所以，与其说李成是突然过来的，不如说赵文铎一直在等着他，也正因为这样，他才没想和唐婧仪吵得太难看，免得又要被皇帝念叨。
可李成是什么人物，刚在帐篷外就听到了一些话不说，进来之后看两个人的状态都还是面有怒容，自然也能猜到几分。
于是李成朝着赵文铎尊敬又不失提点地笑了笑，“殿下，有些话老奴本不该说，可殿下是老奴看着长大的，老奴总还是一心想着殿下。”
“公公但说无妨。”
赵文铎从来敬重他，李成也就微微点了点头，“是这样，殿下也知道咱们陛下一向是看重‘家和万事兴’这几个字的，也正因如此，前朝什么夫妻反目、手足相残的事，在咱们陛下这里那是从来没有的。所以殿下也该揣摩着陛下的心意，别和陛下对着干。”
李成这番话说的可谓是不客气，别说赵文铎面子上过不去，唐婧仪脸上也是青一阵白一阵的，送走了赵文铎和李成之后，还狠狠摔了一个茶盏解气。
赵文铎到了皇帝的大帐之后，李成便退了下去，皇帝的脸色还是很不好看。
“文铎，方才的事，你怎么看呢？”
皇帝倒不忸怩，反而让赵文铎有些摸不准他的想法，不敢轻易开口，权衡再三才问，“父皇是指什么？”
“别想着和朕绕弯子了，有什么说什么，朕想听实话。”
“是......”赵文铎想了半天，才道，“今日的事，说来也蹊跷，几个人各执一词，也分不清谁真谁假。”
“那依你看呢？”皇帝看着他，“你但说无妨，朕不过多问问罢了。”
赵文铎这才敢把自己所想的一一说来，“世子妃身子不适是真的，那宋璟年今早来晚了就说是因为担心世子妃，那时候他总不会撒谎。丞相府的三姑娘也算是儿臣的小姨，儿臣对她有些了解，是个年纪小没城府的，又在父皇面前，料她也不敢说假话。这么算来，只有皇甫相说的不是真的”
“那你的意思，皇甫相和世子妃果真有私情？”皇帝顿了顿，又道，“对，当初你和他们在一处听学，可有过什么猫腻？”
“这......”
皇帝问的，恰好是他赵文铎最不愿意去回忆的，那些回忆尽管美好，可一旦远去了，无可捉摸了，就会显得有些残忍。
于是他极少去回忆过去的事，生怕一想起来，就是物是人非的疼痛。
可皇帝显然不许他闪躲，轻轻“哼”了一声， 赵文铎才道，“皇甫相对世子妃的心意并未有所掩饰，大家都知道。可世子妃对皇甫相，却从来是冷淡的，从不多加关照。私通这回事，要两厢情愿才算得上一个‘通’字，如此一厢情愿的，恐怕......”
“你的意思是，皇甫相强迫了世子妃？”皇帝的声音更加冷冽，赵文铎忙道，“这倒不会，皇甫相虽然爱慕世子妃，可从来是发乎情，止乎礼，逾矩的事，儿臣料他不敢。”
皇帝依旧是冷着脸，“那这次是怎么样呢？总不能两个人好好的说着话，就被定了私通吧？三姑娘既然不会撒谎，那他们两个人必然是有了过分的举动了。”
“儿臣斗胆有一猜测。”
皇帝点头示意之后，赵文铎才道，“世子妃身子不适，或许是皇甫相去探望的时候照顾了一二，正好被三小姐看到了。想来这几个人都不敢撒谎，或许就是个误会罢了。说起来不过是儿女私情，父皇原不必如此在意的。”
“文铎，你可别装着无知，这几个人，哪一个的私情不关乎社稷？”
世子妃、丞相之女、大将军长子，说出去可都是响当当的名号。
皇帝独自沉思了一番，便又开口问道，“文铎，你说，宋璟年和皇甫相之间，交情怎么样？”
“他们俩......”
说完了儿女私情，皇帝这就是要和他谈谈社稷了，赵文铎最是能揣度，于是思索一番，道，“他们俩只怕是深交不得，宋璟年喜爱世子妃，皇甫相觊觎世子妃。不论宋璟年是怎么大度，只怕心里这都是个坎儿，轻易过不去的。”
皇帝点了点头，皇甫相是皇甫家的顶梁柱，以后总还是要靠他撑起来的，宋璟年若是不能和他相交，至少蜀国和大将军就不能联合起来。
这样的话，朝廷倒还是能有一些还击之力。
“也罢，宋璟年......”
皇帝冷哼了一声，让赵文铎都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他了解自己的父亲，他这是对宋璟年生出了忌惮来了。
今天的事，宋璟年看上去是在帮皇帝解围，促成丞相和将军的联姻，可实际上，他只是为了他的世子妃。所以之后他才会追问那一句，为的是还唐婧冉的清白。
这样的人，变数太大，不是可以掌控的，何况比起那个冷落唐婧冉的丞相，还有宫里那个据说和唐婧冉不和的太子妃，说不定还是皇甫家宋璟年更想要亲近。
这个可是心腹大患，皇帝看了赵文铎一眼，“文铎，有些事，你心里要有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