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生产
两人在路上还说了不少体己话，人群中还时不时地传来两人的笑声。因为莫子茜身子重，每走一步都要缓一会儿，所以她们的行进速度算是极慢的。到花园时，天色已经全部暗了下来。
此时花园不知何故还未掌灯，黑漆漆一片。
“子茜，你慢点。”唐婧冉忍不住说道。虽然她们的步子几乎可以算得上是挪了，但是在这样漆黑的环境里，她还是有些不放心，“你们去取几盏灯笼过来吧！”
“没事没事，要什么灯笼啊！前面不就有光了吗？”莫子茜觉得她怎么那么喜欢大惊小怪的，不就是走个夜路吗？也不是没有走过啊！
“可是……”
“可是什么可是，不会有什么事的。”莫子茜满不在乎，拉着唐婧冉继续往前走。
唐婧冉也不敢同她拉扯，只得顺着她来，她尽力地想要看清脚下，一步一步地都是慢慢来的。忽然，唐婧冉感觉到一股拉力，抬眼便看见莫子茜往下跌。
几乎来不及思考，唐婧冉把她尽量往自己怀里拉，想要用自己的身体减缓她摔倒的伤害。
一阵混乱之下，莫子茜护着肚子跌在了唐婧冉的身上。唐婧冉瞬时感觉自己全身的骨头都像是错位了一样。就算只是一个人摔在身上，都会造成下面那个人受伤，更别提莫子茜这样的双身子了。
“世子妃！”
“夫人！”
众人皆乱做一团，慌忙把两人分开。莫子茜虽然有唐婧冉在下面当垫子，却还是感到肚子一阵紧缩。她脸色惨白，呼吸急促。
“好疼……肚子好疼……孩子……我的孩子……”莫子茜若有若无地呻吟，那种疼痛几乎让她说不出什么话来。
知人事的婆子，见到莫子茜身下涌出的血迹，也变了脸色，“不好了，夫人的羊水破了，夫人怕是要生了。晓菊，快！快去请稳婆来！”
“晓梅，快去准备开水和剪刀。”
“晓竹，快去准备红糖和醋。”
姜婆虽心乱，却还是要有条不紊地安排，而秋心慈也派了人，专门引她们去准备那些生孩子所必须的东西。
“姑姑，去我的私库里取一支人参，以便不时之需。”唐婧冉也不好受，她倚靠在秋心慈怀里好不容易才缓了气儿。
秋心慈点头表示知晓，忙又派了另一个丫鬟去取人参。
夜晚的世子府，以另一种不平和的方式“热闹”了起来。
莫子茜被转移到了离花园最近的浣溪楼里，稳婆还没来，姜婆便用热水擦洗莫子茜的身子，让她的体温保持在一定的范围。她还一边在莫子茜耳边说话，想让她保持足够的清醒。
热水一盆一盆地端进去，血水一盆一盆地端出来，唐婧冉守在门口，不知道如何是好，是该坐着，还是应该站着，那一盆一盆的血水，让她想到了她那个未出世的孩子，是不是也是这样没的呢？她不知道，也不敢想。
“姑娘，姑娘……”
恍若有来自天边的声音，在呼唤她，她下意识地朝声源处望去，发现是秋心慈在叫她。唐婧冉听见她说：“世子殿下回来了。”
唐婧冉的眼中逐渐有了光亮，这句话宛如一颗定心丹，让她在这样的时候尤为安心。她抬眼看见宋璟年疾步而来，身后还跟着姜成武。可她不想管那么多，唐婧冉想要到他怀里去，想到她的避风港里去，就算只是抱一下也可以，告诉他，她想他，也想他们的孩子。
但那双她熟悉的眼眸里，是她不熟悉的冷漠，让她陡然失去了跑过去的勇气。她看着他从她身旁走过，宛若两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
唐婧冉浑身都在哆嗦，寒风的冷、身上的痛，仿佛在这一刻才开始真实。
“姑娘……”秋心慈连忙过来扶住她欲倒的身子。她的身体里涌出一股难以言明的寒气，让秋心慈都有些不适，她连忙唤了个丫鬟，让她再去取一件裘衣过来。
裘衣裹在唐婧冉身上之后，她的身子才开始回暖，神智也开始恢复了，“姑姑，稳婆到了吗？”
“到了，早就到了，姑娘别担心，莫姑娘是个有福气的人。”秋心慈心疼她，急把她搂在怀里，“倒是姑娘你，要到偏屋里去休息一下，取取暖好不好？”
秋心慈的声音带有一种奇异的安稳，让唐婧冉逐渐稳定了下来。她摇了摇头，“我想等子茜。”她想起那个踢过她手的孩子来了，她翻过右手，把视线停留在上面，妄想从上面窥得点什么，却终究什么也看不见。
她的孩子，莫子茜的孩子，这一刻，她有些分不清是在现实还是在梦里。这一夜，对她来说无比漫长，每一刹那都变成了堆砌到她身上的刀子，每一刀都足以让她鲜血淋漓。
她呆滞地看着浣溪楼中进进出出的人，也隐约听到姜婆所说的“难产”的话语，她没有落泪，甚至好像不知道自己听到了什么。她只知道自己在哆嗦，可是明明已经不冷了，也不痛了，为什么她还要哆嗦呢？她不明白。
“姑娘……”秋心慈在她耳边说话，希望她振作起来。可是她早已经听不见其他什么声音了。只是忽然听见孩子的声音，从不知名的地方响起，却在唐婧冉耳边的哭声。
她问：“姑姑，你听到了吗？”
“什么？”秋心慈一直在关注她情况，也在第一时间听到了她说的话，她沉下心去听，却发现除了人们的喧闹声，便什么也没有听到。
唐婧冉从她怀里直起身子来，四处寻找着孩子的哭声，“姑姑，孩子的声音。”她的手指在浣溪楼中，没等秋心慈反应过来，她便跟着声音穿过嘈杂的人群，穿过宋璟年，穿过姜成武。
“世子妃，请在外面等候就行了。”姜婆冷冷地开口，想要制止住她。
可唐婧冉却像是听见这句话一样，飞快挣开她的手，就要向里面跑去。
“唐婧冉，你要干什么？”宋璟年在她打开房门之前，就抓住了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