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心如止水
唐婧冉较之以前，在宋璟年眼里，并没有什么变化，不过是看起来瘦了些。
这是夫妻二人自那件事后的第一次正式见面。两人早就没了当时的心境，只觉得心如止水。
宋璟年的出现是唐婧冉没意想到的，所以当他唤她“冉冉”时，她发觉自己的心悸了一下。但她没有说话，反而是露出一个微笑来，低下头继续看书。
她在看书，而宋璟年在看她。虽没有交流，但二人却都感觉到一种淡淡的温馨，就像是重回了他们新婚时的默契。他也没有再多说话，自顾自地坐下，为自己斟了杯茶，边喝边看她。
有风，从唐婧冉那边吹过来，他鼻翼间充盈着她的体香，宛如茶香缭绕，像梦更像她。
不知怎的，明明是这样冷清的环境，宋璟年却无端品出几分暧昧来。他也没询问唐婧冉有没有听到那些流言蜚语，不过看她的样子，似乎也并没有受到什么大的影响。
不过，宋璟年忽的一笑，想起这些天影卫传上来的消息，说她近来闲适，先是学画后是学字，好像把那些烦恼都抛在了脑后。如今看她如此悠闲地看书，怕是什么传闻都没对她造成影响。
两人这么一坐，就坐了半个时辰，唐婧冉的书早就看完了，宋璟年的茶也早已喝完了，可二人却还是无比默契地闭口不言。
“世子爷，姑娘，该用午膳了。”
秋心慈终于进了内室，唐婧冉憋着的一口气终于吐了出来，她连忙起身，“好的姑姑，我可饿了。”边说边向秋心慈走过去。
“世子爷要在荣宝堂用一些吗？”秋心慈询问，“今日厨房也特意为您准备了膳食。”
“姑姑！”唐婧冉低呼，上去扯住秋心慈的衣袖，朝她摇头。唐婧冉没有想到她会这样说。固然他们二人方才相处的还算融洽，可说现在就要与他同桌用膳，她还是别扭得慌。
秋心慈只是轻拍了她的手表示安慰，让她安定下来。
“不用了，姑姑。”宋璟年站起身理了理衣衫，谢绝了她的好意，“今日我一下朝便到这儿了，有些政务还需要我处理，就不滞留了。多谢姑姑好意。”
听到是政务，秋心慈也不好挽留，“世子殿下慢走。”
看着宋璟年出去之后，唐婧冉才敢埋怨道：“姑姑你怎么要把他留下来，你知道我现在……”
“姑娘，都这么久了，该原谅他了。”秋心慈知道她其实早就心软了，只是缺那么一个契机，现在契机也有了，她再劝一句，说不定这个局就解了。
“姑姑，我饿了。”唐婧冉直接像是没有听到她的话一样，对她撒娇道，“今天厨房准备了什么东西呀？”
秋心慈看了她一会儿，还是忍不住叹气，还是调整了心情，“走吧！厨房哪天不是做的你最喜欢的？”
唐婧冉与秋心慈相携而去，在路途中，唐婧冉却无缘无故地说了一句：“姑姑，我知道的。”
她知道的，她什么都知道，宋璟年为什么而来，秋心慈说的是什么。她不是无法释怀，只是暂时不敢去面对罢了。
秋心慈有明显的惊讶，不过转而化为了理解，“姑娘，我也不希望你勉强，顺心而为吧！没事的。”说到底，她还是偏向于唐婧冉而非宋璟年的。
“嗯，谢谢姑姑。”
唐婧冉心底的纠结莫名地化开，她暗自下了决定——如果下次宋璟年再来，就正式地原谅他。
这样想着，豁然开朗般，她感觉自己终于放下了一桩心事，身心愉悦地吃饭去了。
宋璟年却有些心事重重，他近来在朝堂上受到了赵文铎的刻意针对，从他的奏折，再到他最近行事，赵文铎都以“鸡蛋里挑骨头”的形式，在朝堂上公然批评他。受他的响应，以唐忠瑞为代表的众臣子也纷纷起来弹劾他。
有些把陈年旧事拿出来说事，有些说些子虚乌有的事，让他防不胜防。关键是不管有的没的，赵文铎统统“相信”，借此机会来讥讽他。
加之之前蜀国的文书也接连不断的向他发来，让他觉得焦头烂额。他能每日抽出时间来荣宝堂站一会儿，真的是他难有的闲暇。说起来，他已经有将近半个月未准时用膳与就寝了。
想到这里，宋璟年忍不住揉了揉额头，缓解头部偶尔传来的剧烈疼痛。
“世子殿下，您昨夜彻夜未眠，您要不先休息一下吧？”连生在一旁担心地说。
他近来亲眼看着宋璟年彻夜不眠，已经有好几次了，休息不好，连带着用膳也没胃口，连生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宋璟年摇头，“连生，我还不累，我还有几份文书要看。”说着就走到书桌前，打开书桌的暗柜，从里面取出几本文书。
他也不是不愿意休息，只是近期事情实在太多，他不能休息。
连生当然知道了，可他也不想让宋璟年用身体健康做筹码，“那世子殿下，您要不吃点东西，我让厨房去准备一些。”
“不用了……”宋璟年刚刚说出这句话，却无意间看见连生担忧的表情，改口道：“让厨房准备一些食物吧！我忙完就来吃。”
连生表情并没有明显的变化——前几天宋璟年也这样说过，但是他仍然是因为看文书而忘记了用膳。
“世子殿下，您之前也……”连生看见宋璟年已经陷入了他自己的世界中，便没把话说完，心中却是更加着急。
他只得关门出去，站在门前沉思，他现在无比期盼能有一个救星，来拯救世子和他。
“连生？”
秋心慈的声音宛如天籁在他耳边响起，他甚至有些想哭——他想的救命恩人正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少量饭菜，仔细一看，还是宋璟年喜欢吃的。
“秋姑姑，您终于来了。”连生感到热泪盈眶，说出了只有他自己听得懂的话，看着秋心慈略带疑问的眼神，他解释道：“世子殿下已经近半个月没有准时用膳就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