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递交辞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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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若交了辞呈后并没有马上离开,她等到任西公司重新招聘的经理熟悉了子公司的业务后才放心地离开。她的身体慢慢地恢复了,她想她和任西之间的关系也许一直都是她心头的症结所在,使她无法正常地欢笑,无法直面丈夫的关心爱护,无法彻底地放松自己,无法拥有一份平常的心态。现在,她心头的病灶既除,身体便会随之痊愈了。她逼着自己不再去想任西,甚至希望自己能有一点点恨这个男人,如果没有他,也许今天的她,只是这世上最普通的一个女人,没有如此沉重的心事和愧疚。
正则简直没想到系主任会找他谈话,诚恳地说这次的职称评定希望得到他的支持,因为周老师明年就要退休了,如果再错过这次机会,教授头上那个“副”的帽子就永远别想摘掉了。“季老师还年轻,机会多的是。呵呵,其实你也知道,周老师并不是没有才能,他那个自然科学基金项目也批下来了,都是因为机遇不好,所以才拖到现在。我希望你能理解我的意思,支持我的工作。”系主任很亲热地拍着他的后背,推心置腹地说。季正则真想问他,这批升教授的候选人里,难道应该挑自己出来作牺牲吗?刘老师不也才四十几岁吗?而且他的教学能力已经被学生指责过多次了,不挑他出来就因为他会闹!秦老师呢,听说和系主任是莫逆之交,自然也不会请她来当“烈士”,哼,就他季正则,虽然业务能力强,课上得也颇得学生好评——要知道这年头想听到学生的夸奖还真不是件容易的事,却因为既没有后台又没有脾气,首当其冲地被钦定否决了!而这需要他为之牺牲的周老师,当真是因为机遇不好才失去一次次机会的吗?谁不知道,去年是为什么离开原先的学校调来本校的?听说调动之前他差一点就升教授了,关键时刻被人举报,有两篇发表在校刊上的论文涉嫌抄袭,这才丢了眼看着就要到手的玉杖。调来后日子并不好过,系里有个老师的爱人就是他原来学校的老师,所以虽然他一心想隐瞒,结果还是成了公开的秘密。更有好事者竟然在系主任家乡招生时,“无意中”打听到系主任的表姨竟然就是周老师的小姨子,这拐弯抹角的关系在异乡显得更为亲密,远远超过它本身所达到的程度。而他调来之前为什么一直都没能解决正职问题,也是颇有让人寻味之处的。
正则正气闷地走着,突然有人拍了他一下,他抬头一看,原来是他的老同学徐文滨。
“老兄想什么心事哪,连我这么大块头都没看见!”徐文滨一米八的个子,一百八十斤的体重,把正则挺拨的身材倒衬得瘦削无力了。
“是你啊,吓我一跳。”正则笑了起来。
“怎么说?张邦昌找你怕是没好事儿?”他压低嗓子说,系主任叫张宝昌,可属下们都在私低下给他起了这么个绰号,他虽然知道却也无可奈何,还笑说张邦昌根本就是一个忍辱负重的真汉子。
正则苦笑了一声。
“我听说,名单已经上报了,昨天下午报上去的。他今天找你谈话,还能谈什么!”徐文滨冷笑着说。
“是吗?”正则心里吃了一惊,他本来还因为系主任诚恳可亲的态度而生气得不够彻底,这消息把他最后一点安慰都给剥了个干净。但他并没有表露出来,只应着徐文滨的冷笑撇了撇嘴,一副不在意的样子。
“张邦昌君正是看中了老兄你的极度修养啊。唉,你不下地狱,谁下地狱!”徐文滨知道他不痛不痒的表情里其实已经酝酿了愤怒。四年同窗,二十年同事,中间只有三年研究生不在一起,他早把这喜怒不于言表的季正则看透了。
“我有什么修养,一个大俗人罢了。倒是你,怎么样,又大发了吧?”正则笑了笑说。
“发!怎么能不发!”徐文滨很高兴正则把话题引到了他感兴趣的方向上去。“我说,还是那句话,你这人是不是跟钱有仇啊,为什么不肯接受我的邀请?我们设计院哪点比不上系里?我那第二把交椅虚席以待君,真是等得花儿都谢了。”
“算了吧,我可没那个本事,我去了你再想赶我走可不容易。”正则一听他又提起这话,忙打呵呵。他知道徐文滨请他一半是真心,还有一半是看上了杜若舅舅公司里的业务。他那第二把交椅主管的正是业务拓展,在徐文滨看来,他季正则既是有才之人,又是有业之才,所以一直对他念念不忘,逮住机会就要老话重提。上午他得知系主任已经用周老师把他给顶了,认为机会又来了,刚才打电话到办公室,听说他被主任请去了,他看看时间差不多,就打算到系里直接找他谈,没想到在路上就把他拦截了,远远看见季正则垂头丧气的样子,他赶忙追了过来。
谁知道这季正则偏不肯合作,他真想不通,放着这么好的设计院为什么就不肯过来,如果去年他肯过来,今年设计院研究员的名额不就非他莫属了吗?还用得着跟张邦昌这样的小人去生气!而且全校老师谁不知道设计院“高薪的传说”?那个副职有多少人打通关系想来,他却这样执着地等着他,真比老情人的等待还要来得痴情,他倒好,一点都不领情。徐文滨知道季正则不喜欢搞人际关系,但也没想到他迂腐得如此不可逆转。其实在徐文滨看来,杜若舅舅的业务给谁做不是做?他们设计院的水平在市里是公认的数一数二,只要把他们从老关系网里那里移过来,要什么代价他徐文滨负责,又不用你季正则挑什么担子,这以后的事根本不用他再操心的。可是老同学就是不解风情,放着高薪而轻闲的好职位不要,非要当受气包,这世上怎么还会有这样不开窍的怪人。
“唉,我算服了你了,老兄这般不入世,可真是极大的资源浪费啊。”徐文滨知道这次又枉费心机了,他叹息着耸耸肩:“那好吧,这事儿暂且搁下,我们喝一杯去如何?你放心,我不会再劝你了,我徐文滨也不爱干强人所难的事。”
可是正则哪有心思去喝酒,他只想快点回到家里,回到那没有人的地方,自己把伤口翻出来舔舔,聊以自慰,他从来不在心情不佳的时候去喝酒,试想在酒桌上什么话不说?他不是个动不动就要向人诉说心声的人,那不是他的处世方法。
“算啦算啦,我就不去了,今天杜若回来,我还得买菜做饭呢。”他笑着摇摇头。
“是吗?那我可不敢打扰,我也不是那么没眼色的人哪,哈哈,下次有机会再喝吧。不过老兄你可得悠着点儿啊,嘿嘿,别累坏了身体。”徐文滨朝他挤挤眼睛,哈哈笑着走了。
想到杜若,正则的心才有了一点轻松的感觉。中午接到她的电话说晚饭之前就能到家了,终于要结束两地分居的苦日子,正则脸上露出了真正愉快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