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对妻子的彻底否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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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则目瞪口呆，母亲那么轻而易举地就把季钢的身份换给了田石松，她口中的“爸爸”两字让他浑身不自在，看得出来，为了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爸爸，和他相依为命了四十几年的母亲什么事都能做，甚至可以抛弃儿子而站到他的那边。wwwwcom她所说的对田石松的绝对信任，那就是对杜若的彻底否定。这怎么可以，如果他没有问题，那么问题全出在杜若身上，难道，是他深爱的妻子编造了什么弥天大谎来污蔑诋毁这个半途杀出的爸爸？为什么她要这样做？
母子之间出现了从未有过的裂痕。
正则想起刚才母亲说杜若临时出差的事，他忽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他没有接母亲的话茬，拿起电话拨了杜若的号码。
预感果然很准：“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正则以为拨错了，重新一个号码一个号码地拨了一遍，仍然是自动回复的：“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他急了，掏出手机找到妻子的名字又拨过去，同样的结果把他的心打到了水底。
“妈，刚才您没跟若若有……有争执什么的吧？她走的时候还说了什么？”他的脸涨得通红，眼睛像快要燃烧般滚烫，回过头去望着母亲说。
“什么？她急急忙忙赶回来，收拾了一个小箱子，说要出差一段时间，我还问她什么事这么急，她说没办法，外地的经销商出了点问题要去处理，我都没来得及问她去哪儿，她就走了，说公司的同事还在楼下车里等着。怎么了？”她发现儿子神色不对。
“她电话停机了！”正则神经质地叫了起来。
“欠费了吗？有可能，她那么忙，大概没来得及吧。你赶紧帮她交一下费吧，省得联系不上。”母亲提醒他，不懂他为什么这么激动。
“她一定出事了，手机不是欠费停机，是空号！空号！”正则转身向外面走去：“不行，我不能在家干等，我要去找她。”
“正则……”宇文慧想喊住儿子，但正则早已关门下楼了。“你去哪里找啊。”她自言自语地说。
究竟出什么事了，宇文慧又把眼光投到手里捏着的两张照片上去。她把照片摊在桌上看了一遍又一遍。田石松怎么会认得杜若，照片里，田石松是想拦住杜若的车子不让她走，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杜若居然污陷田石松敲诈勒索，她真是太不像话了。
时间一点点过去，宇文慧坐在桌前看着照片发呆，直到眼睛发涩，照片里的人影已经模糊得看不清了，她才抬起头闭了会儿眼睛，正则还没回来，也没有任何消息。她猛地想到为什么不跟田石松联系呢，他和杜若之间的事情，问他不就清楚了？她奇怪自己和正则刚才为什么都没有想到这点。她急忙打开手机，找到通讯录里田石松的电话，毫不迟疑地拨了过去。
这真是一个不寻常的日子，杜若的手机莫名其妙成了空号，田石松的手机也早早关机。在电话的那头，照片里的主人公都像人间蒸发了，有关他们的疑问没了着落，成了悬案。而与他们相关的人们，出去满世界乱找的，在家里手足无措干等的，都成了热锅上的蚂蚁。
正则去了杜若公司，公司已经下班，没有一个人在。因为是新来的公司，正则连一个杜若的同事都不熟悉，更不用说有电话号码了。他惘然地离开公司不知道下一步该去哪里，只是机械地一遍遍拨打她的电话，一遍遍掐断“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的语音回应，直到他的手机电池耗尽，嘟地一声也关了机。他在街灯渐渐明亮的马路上漫无目标地顺路向前走，看见白色车子就直愣愣地盯着看车牌号，没有，在人流中车河里，既没有杜若的身影也没有她那辆白色轿车的影子，而电话那头也失去了她的声音，他就这样突然地跟她失去了联系。找不到她，只能等到明天，他明天再来公司询问，她到底去了哪里出差，但似乎冥冥中有个声音在轻声地告诉他，就是到了明天，他也将找不出答案。杜若是真的走出了他的世界，为了那个他想知道的秘密，那个与田石松有关的秘密。
不告而别，这么离奇的事，怎会发生在他和杜若之间？对于妻子，他了解得还不够么？这一两年来，正则时不时地有一种隐隐约约的剥离感，原来与之水乳交融的妻子，有时候会让他产生些许陌生的感觉。但这种感觉并不明显，而他对杜若人品的完全信任，对他们俩爱情的坚定信念，使他无法正视这种隐约的情绪波动，无法容许他和她之间，会有隔阂和猜忌出现。事情到了今天，他不能再逃避这些明明白白存在着的不和谐。
原因是什么？正则思前想后，理不出头绪，更找不出原因。在他的回忆中，似乎没有任何可疑的蛛丝马迹来让他对妻子进行审视。他不能怀疑她，那个他爱了二十年的女人，那个为了他可以不要孩子的女人。
正则夫妇在结婚两年多的时候就开始为了生孩子作准备，可是，一直到结婚五年，还是没有任何结果，那年他们去了医院，检查结果问题出在正则身上，于是从那开始，正则接受了不知多少治疗，吃了多少药，喝了多少偏方，但奇迹没有发生。杜若心疼老公，也想保护老公的尊严，从检查结果出来的时候就跟正则说自己并不是特别喜欢孩子，不能生也挺好，两人世界可以一直甜甜蜜蜜下去：“干吗生个小灯泡来跟我抢你的爱嘛。”她娇嗔地说，想让他彻底宽心。但正则明白那并不是她的真心话，杜若喜欢孩子他早就知道，她这么宽慰他完全出于对他爱情。所以他也故作轻松地说自己想要孩子，所以打算一切听医生的，积极进行治疗。
每次看正则按时吃药，按时复查，杜若都觉得很心酸，正则那样一个什么事都顺其自然的人，现在为了生孩子苦苦地努力着，这种努力连续了好几年，杜若实在忍不下去，声泪俱下地给正则下最后通谍，为了他俩的正常生活，不要再作无用功了，这种劳民伤财的做法实在把她折磨得快要疯了：“你一定要孩子吗？我的爱情不够吗？”这一次她不是为了宽他的心，而是发自肺腑的心声了。
他们放弃了。在杜若的坚持下，没有告诉婆婆实情，只说他俩为了事业，还没有做好要孩子的打算。宇文慧本来就不是那种喜欢干涉儿子媳妇生活的人，虽然心里不高兴，也没有表现出来。
正则能做的，只有叹息。
私家侦探没有收到徐文滨收手的命令，所以一直在跟踪田石松，那天他一上午都没有出门，午饭后先是看见他妻子先出门走了，然后，又过了差不多一个多小时，他也终于出现了。
田石松步履沉重地走出家门，站在屋外的台阶上，他左右看了看，又抬看天，侦探的车停在不远处，他坐了一天，骨头都坐僵了，看见目标出现在视线里，他不禁挺直腰杆，准备发动车子。田石松却站在台阶上半天不动，东张西望的，不知在干什么。他当然无法猜到他跟踪的对象，此时此刻心情一如他的步履般沉重，所有的景象对他而言，都是最后的一幅。他这样留恋地无望地想用眼睛，把平常日子里并没有特别关注的一切都看进心里，陪伴他走完最后的路。
他终于下了台阶，左拐进红色小方砖拼成的小道，这是一条通往小区外的小道，小道两边栽了两行笔直的杉树，他在这两行卫兵般挺立的杉树之间走过，一步一步，每一步都很谨慎，像是在担心会走歪了脚步，又或者，他是在数人生最后的路程。走出小区大门，田石松站在路边等出租车。出租车一辆辆从他身边驶过，他始终没有抬起手来叫停一辆。他又像刚才站在家门口时一样发起愣来，侦探把车停在远处，耐心地等待他行动。
今天，这个目标人物的一举一动都跟平常不同，迟疑而茫然，似乎下一步要做什么还没拿定主意。远远的侦探看着他的背影，暗自分析这回一定不是赴约，是去做什么呢？
几乎等了整整半个小时，田石松才突然清醒过来，向一辆正在驶过的车举起了手，侦探跟着那辆蓝色的出租车缓缓地驶进了车河里。他跟得很紧，因为田石松根本不会知道有人在跟踪他，所以侦探放心地把车紧贴在出租车后。
出租车离开市区开始向城外开去，一直开到郊区一个偏僻的公交车站附近才停了下来，过了一会儿，车门打开，田石松慢吞吞地下了车，出租车马上调头往来的方向扬长而去，似乎怕沾上什么晦气似的。
田石松下了车，便向旁边的小路走去，他走得很急，一下子就埋没在小路旁边一人高的矮树丛中。侦探赶紧往前开，开到小路边朝里面张望，已经看不见田石松的影子了。他急忙把车停在路边，下车追了过去。
说来奇怪，这矮树丛并不茂密，可是侦探追进去后愣是找不到他的身影，田石松穿了一件蓝色的厚外套，按理说也还挺显眼的，可是在这满眼的枯褐里，却不看到那一抹蓝。他朝前赶，最后来到一片空旷地，空地的另一头是一条湍急的河，他跑到河边，向两边看了看，没有人影，只有河水哗啦啦的声音似乎在努力打破这一片死寂。他顺着河水的流向向左侧走去，水花溅上岸边，河岸有了一道宽宽的湿边，像给浅褐色的河岸装饰了一条深褐色的镶边。
走了好长一段，还是没有任何收获，他立马回头，心里掠过一丝不祥。
等他再回到刚才经过的空地，才发现前面不远处有座山，一条山路蜿蜒而上，他赶紧跑过去，沿着山路往上爬。不知爬了多久，刚才看上去并不高的山，在他的脚上不停地上涨，几乎涨到了天庭。
等到他气喘吁吁地爬到山顶，一阵强劲的寒风迎面扑来，吓了他一跳，他不禁耸耸肩，把风衣的拉链一直拉到脖子，这时候他看到一幅美得逼人的景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