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节
果然,就听白有生说:“今儿早上给送食的时候还没见着呢,多半是这上午下的崽子。一共八只,可不少了。”
叶乘凉看着怪有趣,却也知这些狗都得吃奶的,所以最快也得是一个月之后他才能抱走,便就多看了几眼又回去了。回去的时候妞妞又跟了出来,小声说:“阿凉叔叔,我爹说这小狗崽到时候约莫都要送到你家里去养,那以后我能常去看看么?”
八只狗崽家里确实能养过来,叶乘凉便说:“行啊,到时候叔叔还能给你做好吃的。”
妞妞一听高兴了,又蹦哒回去了。
叶乘凉心说真好哄,拿着秧子赶紧往家赶。他出来的时候凉皮还没有蒸完,都是让李金鸽帮忙看着的,这还是头一回,所以他也有些不放心,毕竟这不是光自家吃,而是要卖的东西。做生意总要讲求个信誉不是。
李金鸽正忙着往凉皮上抹香油,见叶乘凉回来了,赶紧说:“阿凉,你快来看看大娘做的成不成,我觉着好像没你蒸的那么透亮似的呢?”
叶乘凉一看就是比他蒸的厚了一些,不防事,便跟李金鸽说了原因,也就完事了。后来蒸够了五十张放凉,他就背着这东西去了司徒尘飞家,换了三百文钱。
司徒尘飞没在,叶乘凉也是问了何晏才知道,这臭美精大夫又出诊去了。以往出远路的诊何晏都是跟着去的,叶乘凉摸清了这规律,便问:“是村里有人病了?”
何晏说:“也不算病吧。就是张大力他家婆娘么,这一心盼着生个儿子结果生了个丫头,家里人对外头乐呵,自家里不知咋作呢。那王金花一张破嘴还能说好听的?刚才张大力来了,说是他婆娘老是头疼,让我师父帮忙去看看。我看搞不好就是憋屈的。”
叶乘凉冷不丁想起那陈秋凤当时还说张大壮,穷得连件新衣裳都穿不起还敢养兔儿爷什么的,呵呵,如今咋还头疼了呢?
何晏见叶乘凉嘴边的笑有些阴森,不由地打了个哆嗦,说:“阿凉,你笑得这么瘆人做什么啊?哦对了,海青让我告诉你,凉皮五十张不够,明儿个起看看能不能多蒸些。还有那调料,辣的一天有个二十份就好了,其余的都先做那不辣的。”
叶乘凉算了算,目前的话最多也就能蒸个七十张,便问何晏,“七十张能全要么?”
何晏说:“能的,一百张都能要,那郭老板收回去自有门路,你要是能多蒸就多蒸些,不用担心卖不出去。另外白面没有了你就在我这儿往回拿就行,海青隔三差五就捎回来一袋呢。”
叶乘凉表示知道了,便让何晏记得转告海青一声,他想要一些被里被面,还有两把伞。
回去的时候天色已经晚了,叶乘凉便热了水打算洗个澡再睡。这一天天的蒸东西外加干活,把自己也弄得满身是汗,粘得不行。以前天凉时还能忍忍,现在可受不了了。他又不像张大壮一样舀了凉水就能冲,还啥事儿都不带有的。他没那么好的身子骨,而这里病一回搞不好可是会要命的,所以还是得小心着些来。
张大壮见叶乘凉往外头抬水,便问叶乘凉要做什么,叶乘凉说:“我要去洗个澡,你要不要也洗洗?”
如今睡的地方一共就一个屋,李金鸽在屋里头,叶乘凉也不方便在那儿洗,便就把大木盆子弄到了新盖的屋里。那儿虽然还没上梁,但是四周都有遮挡,也不算太冷了。
张大壮说:“我就用凉水冲冲就好了,水盆子重,我给你抬。”
俩人这么一折腾,李金鸽那边就开始叹气。这,拦下来也不是,不拦下来也不是。要换作一般人家,兄弟俩一起洗个澡怕啥?可是在她家里怎么就这么让人不安呢。
叶乘凉其实就是想饱一饱眼福。没办法啊,谁让这古代乐子太少,黑灯瞎火的真就没什么意思了,一点儿盼头都没有。张大壮以往冲凉的时候他也会看上一看,但是毕竟有李金鸽在,他也不好明目张胆地从头欣赏到尾,只能看两眼就把目光从张大壮结实的胸肌或背肌以及腹肌上撕下来。但是那种滋味儿真心不好受……
张大壮把热水给叶乘凉兑好了,然后本来是想冲巴两下就出去的。可是一看叶乘凉脱衣服,不知怎么的,他就有点儿不想走了。他还从没见过阿凉的身子长什么样儿呢。好奇!
叶乘凉也不避讳,把上身脱了个精光,然后见张大壮直勾勾盯着自己,便笑问他:“你看什么呢?”
张大壮看看叶乘凉再看看自己,不好意思地说:“阿凉,你、你可真白……”
叶乘凉低头瞅瞅,其实也不算白,成天干粗活白还能白哪儿去?不过是比一般人白一些罢了,要不是因为快十五了这月光好,这个时间里根本看不清。不过张大壮这反应可够有意思的。
张大壮楞楞地看着叶乘凉转过身去试水温,猛然咽了咽口水,突然跟着了魔似地走过去,戳了戳叶乘凉的背上说:“阿凉,你身上,怎么有只鸟?”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张大壮:阿凉,你身上有只小鸟!
叶乘凉:废话,难道你身上没有吗?!
张大壮:没有啊。
叶乘凉:快给我瞅瞅……这不是也有吗?!
张大壮:你、你太不正经了!
叶乘凉:去,先提鸟的是谁呀!
张大壮:闭嘴,再说小鸟冲你吐口水!
叶乘凉:……
、第29章 我要娶阿凉
叶乘凉乍然被张大壮摸后背,整个人一激灵,当时就感觉有股电流窜过全身。他以前从来没在张大壮面前裸露过。倒也不是刻意,只是就那么两身衣裳,换来换去也都是挑着晚上,所以一般情况下谁也不会注意。再说他这小身板儿也没几两肉,还真没啥可露的,所以张大壮这么带着点怪怪的气氛摸过来,他整个人都不由跟着缩了一下,紧接着便伸手抓向被张大壮摸到的地方问:“什么鸟?”
张大壮仔细地打量了一会儿说:“是一只红色的鸟。”
叶乘凉不明所以,这里又没有镜子,再加上叶小凉的记忆里也没有什么关于红鸟的信息,所以他够了半天之后有些挫败地放下手来,“你不是胡扯呢吧?”他摸那个位置是平平的,并没有什么特别异样的触感。
张大壮把头摇得跟波浪鼓似的,“没胡扯,你这背上是有一只红鸟,可好看了。”
叶乘凉问:“多大?”
张大壮比了个手势,叶乘凉看着那应该是有鸡蛋那么大了,倒也还好。不过身上有鸟这种奇葩的事情让他想到了一些电视剧里的情节。比如某部古装电视剧里,有个民族胸前有狼头……
叶乘凉想了想,跟张大壮说:“大壮,这事你不要对任何人讲,就算是我们两个人的秘密。”
张大壮问:“为什么?”
叶乘凉咬咬牙,“笨,有胎记这种事情怎么好意思让外人知道,都说是秘密了!”
张大壮呆呆地“哦”一声,“可是不像胎记啊,这只鸟很清楚的。”
叶乘凉瞪一眼,难得十分严厉地看着张大壮,“反正就是不许说!”
张大壮吓得赶紧保证,“那好,我不跟任何人讲就是。”说完又补了一句,“其实我也有胎记的,不过不能给你看。”
叶乘凉狐疑,“怎么就不能给我看了?我的你都看过了,你的也得给我看!”
张大壮觉得是这么个道理,但是他的胎记在很让人难为情的地方,所以最后心一横,“反正就是不能给你看!”说完转身就出去了。
叶乘凉心说你个傻大熊,谁稀罕!心里却也稍安。这个鸟的事倒实在是意外中的事情了,而且张大壮说不像胎记,很清楚,那么是有人刻意纹上去的?还是说真像电视剧里那个民族一样,生来就带着记号,亦或,是什么图腾一类的东西???
好好一个澡让叶乘凉洗出了满脑子问号,那对不按常理出牌的父母,还有他有异于他们的长相以及……他到底是什么身份?难道根本不是普通的村民?
直到后来水都凉了,叶乘凉才倏地回过神来。现在想这些根本没用,因为不会有人给他答案,而他眼下要做的是好好地生活。
不过要说一点都不好奇那是假的,于是叶乘凉穿衣服出去的时候整个人都有点儿恍惚,要不是隔壁那阴阳怪气儿的声音传来,他大概直接消停回屋子了。
林巧儿跟吕铁柱卖了豆腐回来正收拾着推车,就发现张大壮从刚砌了墙的那屋子里出来,两口子看了心里便不免有些酸溜溜的,然后这收拾停档了,又看到叶乘凉从里头出来了。嘿,这大晚上的,两个大小伙子在没盖完的房子里做啥呢?林巧儿的嘴巴当时就忍不住了,“哟,这黑灯瞎火的还真是方便了那些狐狸精,房还没盖好呢就在里头勾汉子,真真不要脸。”
叶乘凉一转身看向林巧儿,笑得自在,“有本事你也勾一个啊?没准给你把这宅基地再买回去呢对不?以后也不用起早贪黑卖豆腐了,天天就坐院子里当个长舌妇。”
林巧儿本来是坐在自家院里的,闻言当下就站了起来,“你个臭不要脸的,老娘卖豆腐怎么了?那赚的可都是辛苦钱,可不像有的人家那么不清不楚。”
大晚上下了蚊子,叶乘凉也懒得与人多说,便留下一句:“你家清楚,你吃肉你男人吃素,可清楚了。”说完就回了屋。
林巧儿气得一跺脚,指着吕铁柱就骂,“看什么看?没出息的,自家婆娘被人骂了还不知道帮忙!嫁了你我可倒了天大的霉!”
吕铁柱哼了一声,“还不是你自己先找上去的?再说了你偷着吃肉又不是瞎说的。”
林巧儿一听这赶紧呸了一声回屋了。家里如今穷得都快揭不开锅了,哪里来的闲钱吃肉!要不是她嘴里实在是淡得没滋味儿,也不会舍下钱去买那半斤肉了。不过她做了可没给吕铁柱吃,谁让他输了那么多钱,活该他吃不着!
叶乘凉回了屋之后就见张大壮跟李金鸽都睡了,他小声地上了炕也跟着躺了下来,却总觉得背后那被张大壮摸过的地方烫得荒,也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真的有这种感觉。后来由于实在是睡不着,干脆就出去上柴房里点上灯和面去了。之前回来之后倒是想着明天起要多蒸凉皮的事,可忙到后来却把得多揉些面出来的事情给忘了,正好现下和上了面,再把面筋洗出来,然后才去屋里继续睡。
第二天天放晴,张大壮也开始琢磨着去把那一亩的水田插上秧,不过由于昨天叶乘凉洗澡用了不少水,他便趁着天还蒙蒙亮的时候先去把水挑回来,将柴房里的水缸都添满了,后院叶乘凉用来浇菜用的水缸则因为昨日下了雨,自来就是满的了。
叶乘凉把白天蒸凉皮要用的柴都给抱到了屋里,随后把早饭做了,李金鸽则和了鸡食喂完了鸡,把院子里扫了扫。一家三口忙活完,坐到一起吃了顿饱饱的早饭。
张大壮把叶乘凉做的插秧线带上了,出门时说:“阿凉,晌午我跟大同哥还想吃凉皮!”
叶乘凉应了一声,把洗好的碗全都收了起来。家里地少,所以今年干脆没有育苗,刘大同家育苗的时候直接让把他家的带出来了,他们再花钱买,所以张大壮这会儿出去先要去刘大同家,然后带上禾苗一起去水田地里插秧。
由于前一天下了雨,叶乘凉这天就没给地里的菜浇水。张大壮走了之后他便跟李金鸽开始忙活着蒸凉皮。他刚才刷碗的时候琢磨了一下,想着以后能不能在做糖的时候一起蒸凉皮,这样就能省些柴,又能省时间。但前提是,得有那样的锅才行。他在想能不能找铁匠订做那种正好能扣在锅上的平底锅,之后再另做锅盖,盖子就像现代的那种蒸锅锅盖一样,凹进去比较深,又有通气孔,不至于让雾气积成水滴到蒸的东西上。
李金鸽不知道叶乘凉寻思什么呢,但见他一直不说话,便说:“阿凉啊,大娘有些话不知当说不当说。”
叶乘凉回过神笑了笑,“您有话就说呗,又不是外人。”
李金鸽咬了咬唇,仿佛下了多大决心似的说:“这些日子大娘也想过了,为了这糖方子跟凉皮的做法,家里也不能随随便便拉进了外人。但是大壮这么大年纪了也确实是该娶房媳妇儿的。他不像你这般年纪小,还能等上几年,如今外头多的是闲话了,大娘觉得这不好,所以你看,咱们能不能想想什么办法,既保护了方子,又能让大壮娶上媳妇儿呢?”
叶乘凉沉默不语。
李金鸽又说:“阿凉,你跟大娘老实说,你可是喜欢男娃?”
叶乘凉叹口气,坦白,“是啊大娘,我不喜欢姑娘。”
李金鸽:“那……你可是喜欢大壮?”
叶乘凉觉着李金鸽把这问题问出来本身就挺不容易的,至少问出来了,就证明李金鸽已经正视了这个问题,也没有回避的意思,于是说:“我跟大壮也不过认识两个多月,说喜欢不喜欢的还有些早。不过他要是也有这意思,我想一起过倒也挺好的。不过大娘您也该知道,这些日子我虽然对大壮挺好的,但也没刻意跟他说过什么,他要是真有了喜欢的姑娘我多半也是不会拦着的。可眼下这不是还没有么,所以就先这么招吧,看他自己到时候啥想法。”
李金鸽一听便戳了叶乘凉的脑门子一下,“你这熊孩子,你都这么说了,大娘还咋好给他说媳妇儿!”
叶乘凉感受着额头上传来的些微痛感,有些哭笑不得。两世以来好像还是头一次这么被人用手指戳呢,虽然李金鸽的动作看起来有些粗鲁,但却并没有什么恶意,多半是无奈居多吧。
这个国家虽然已经通过了同性婚姻法,但毕竟还是异性婚姻为主流,同性婚姻还是很少见的。特别是在这种乡下地方,同性夫夫很罕见,也是比较受排挤的。做长辈的,不想看小辈被人指指点点也是正常。
叶乘凉能理解李金鸽的想法,也明白她的无奈,所以也不想给彼此太大的压力了。而且谁又能说顺其自然不是一种争取方式呢,也不见得非要当下得到结果。再者也或许某一天他们会一起离开这里到更大的地方去生活也未可知,到时候是不是周围的人对同性感情接受度会高一些?
虽说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人活一世总要面对各种困难,但人活着不就是为了解决这些困难而存在的么?叶乘凉可以说一直以来都把问题看得很清,只是这一次,他忘了这个时代不是他所熟悉的那个现代了……
当天中午去给张大壮送凉皮,一路上就开始觉得不对劲。那些跟他不熟悉的人和熟悉的人,怎么好像看他的目光都有些鄙夷?!他在这村子里有些日子了,虽说还有很多人不认识,但是起码路上总能见着几个点头打招呼的。可是今天这一路走下来,居然没一个人跟他说话!他们似乎都在看他,但是他一转头的时候却又全都回避了他的目光。
叶乘凉觉得有些不爽,可是也没人跟他说到底是怎么回事,直到到了田里,听到孙杰问了他一个问题,他才知道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孙杰说:“阿凉兄弟,你跟大壮要成亲了?”
叶乘凉眉头一皱,“孙大哥你听谁说的?”
孙杰跟叶乘凉还算处得不错,平日里又是那种比较不羁的人,便也没在意别人的眼光,兀自坐在田梗上说:“先前过来的时候听好几个人这么说,说你跟大壮怕是要成亲,都同进同出了。”
说同进同出算是比较好听的了吧?他们同进同出又不是一天,怎么就挑今天传开了?
叶乘凉微眯了眯眼,“没影的事,不过是有些人见不得大壮家过得好,偏要弄些是非罢了,我要是真跟大壮成亲,能不通知你们家么?”
孙杰一想也对,便问:“那你觉着是谁在背后诋毁你们?”
叶乘凉笑说:“这我就不清楚了。再说谁爱诋毁谁诋毁呗,传谣言的嘴是别人的,日子过的却是自己的,谁心里甜谁心里苦谁知道。”
孙杰一拍大腿,“说得好!我就欣赏你这性子!就冲着这一点,阿凉兄弟,你看能不能把凉皮留下一碗?我隔着篮子都闻着香了。”
叶乘凉:
凉皮就做了两人份,要真给了孙杰张大壮跟刘大同就不够吃了,不过平日里也确实得了孙杰不少帮助,叶乘凉便说了晚上的时候给里正家里送去一些,孙杰这才放人。
孙杰家的田是一等田,跟张大壮那三等田有着一段距离,叶乘凉走过去的时候不由在想,是不是林巧儿那个婆娘乱造谣。关键是这“同进同出”四个字说得太巧了,怎么昨天她才见着他跟大壮从新房舍里出来,今儿就开始传谣言?虽说也不无可能是王金花一家,但是王金花家毕竟在村中央,一般还真不太往东边来,不可能见着昨儿个的事。
却说这厢,刘大同也在问张大壮这事,“大壮,你跟阿凉兄弟是想好要一起过日子了?”
张大壮迷糊地看着刘大同,“大同哥你说这可真奇怪,我和阿凉不是一直在一起过日子么?”
刘大同一看张大壮这样就知道他肯定没理解他的意思,便说:“我是说,你是要跟阿凉兄弟成亲过日子了?方才我去跟有生家借锹,有生他媳妇儿说的,说大伙都说你跟阿凉怕是要准备成亲过日子了。”
张大壮吓得张大嘴,说话都不利索了,“大、大同哥你说的可是真的?眼下外头都说我要娶阿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