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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来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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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猛的抖了一下,像被谁打了一拳,脏器迅速上行,一路蹿跳到咽喉口,又生生落回了胸膛里。

他说“对不起”。

他居然想给自己一个“赔偿”。

再是刻意保持冷静,这一秒南渡也无法不动容了。他低下头,将唇贴近薛眠的脸,在他耳边轻带着呼吸声的一字一字道:“不要抱歉,我从没怪过你。”

如果他们没有重遇,没有这大半年的日子里一点一滴所发生的一切,薛眠想,或许有朝一日他像今天一样意外得知了这一桩,得知自己曾对对方犯下过那样的错事甚至罪责,他一样也会心有不安,一样会愧疚自责,不论是出于道义还是人性。

只是为什么现在的感觉却不一样了?

难道是因为这半年的相处吗?

是太多回身处逆境,冥冥中一次又一次被对方所助,看他悉心照顾在跟前,无论自己的态度是冷是热、是好是坏,都那样无所怨言的付出吗?

是因为对方不经意间所展露出的那些真实可触的“好”吗?

所以原本心里单一的自责抱歉突然就变成了愧疚懊悔,越看自己越像个以德报怨的恶人,或像那条被农夫救起的蛇——多年前因缘际会咬了对方一口,两厢不欢而散,而今重逢,小蛇再次被农夫捡起,无微不至照顾良多,可心里惦惦念念、一直解不开的心结只是纠结于当初咬他的那口并非故意,是农夫犯错在先,所以如果他不先张口露出毒牙,那么被吞下肚的很可能就是自己。

可薛眠却不知道自己当初那一口竟然咬得那么深,见血见骨,毒入九分。

“咳咳,咳咳!咳咳咳……”

内里情绪汹涌波动,薛眠走岔了一口气,忍不住剧烈的咳嗽起来。他皱着眉,涨红的一张脸就压在对方肩上,手抵住一片坚实胸膛,下意识想推开点距离,好让空气能灌进肺腔里。

南渡去抚他的背,入眼处见薛眠一直低着头,咳得后背像只刺猬似的高高弓起,压在自己胸前的五根手指也曲起紧,像溺水的人在自我挣扎。

从说完那声“对不起”后薛眠就没再开过口,南渡知道他在想什么,更知道他在矛盾什么——或许在他眼里,此时此刻,坐在他对面的自己已经从一个本该被怨恨指责的罪恶对象摇身变成了一个无辜的受害者,而薛眠自己则成了施害的那一方。

角色颠覆,他们“善恶”互换。

但南渡根本不需要他的抱歉自责,更不许他将自己放进那样一个身份里。

薛眠什么都没做错。

如果非要用一只被剥夺了光明的本该健康正常的眼睛去判处薛眠的罪,南渡宁可把这场事故看作是老天对他一个人的惩罚——他受得心甘情愿,不怨怼任何人。

“抬头,看着我。”南渡一手托住薛眠的下颌,在对方有些抗拒的挣扎里将他的脸强硬抬起来,一时间他们两束目光交融相汇,薛眠眼里寸寸分明迷茫苦痛清晰可见,那些情绪变化成一道道具象的剑光,刺向了南渡的心脏。

“我不想你恨我一辈子,”南渡看着他,眼底流动着一种说不出的浓烈深沉:“更不想你对我愧疚一辈子。过去的都不重要了,我能放下,你也一样能放下。所以今天开始,忘了它们吧,好不好?”

忘了它们?

怎么才能忘了它们……

薛眠自嘲的扯了下嘴角,悲哀的想,他也想一忘了之,从此获得解脱啊。

一滴滚烫的液体顺着眼眶滑出眼角,坠在了南渡的手背上。那泪很烫,像谁的手拂过心房,惹来一阵心酸的战栗。

两对唇贴到一起的刹那,电流在彼此的身体里攀爬,开出一朵白色的向阳花。

南渡两手捧住薛眠的脸,以一个俯身的姿势自上而下压迫过去——他们唇齿相依舌尖纠缠,一瞬间都像没了理智的疯子一样,只凭感觉用力冲向对方。他们拥抱、箍紧,反复啃咬,他们让自己存在于对方的口舌里,辗转吮吸,好似不能分离。

他抱他走向卧室。

大床塌陷下去一片,绒质的床单丝滑无比,有团火在房间里悄无声息的燃烧起来,烤得室温直线飙升。沐浴露的香气被蒸发得满屋飘散,像一瓶迷醉的烈酒。

不知是谁先动的手,两套睡衣先后落地,两具身体一刻不能等的贴到一起,严丝合缝,找不到一点罅隙。

嘴唇被咬破了皮,一股淡淡的血腥气涌入口腔,特有的腥甜味道,像催/情的毒,身体为之一震,背后立刻洇出了一层细密的热汗。

薛眠双手被压在耳朵旁,眸眼紧闭,胸腔因氧气消耗过度剧烈的起伏着,鼻头微喘,于激烈交战的吻战里挤出几声破碎的低吟。

南渡用小臂压住他一只手,另一只手扣在掌心里,耳边是近在咫尺的低吟,身下皮肤相贴,体温晕蒸出的热气在彼此间来回传递,身体烫得不像话。

“看着我。”南渡嗓音低哑,他手扶着薛眠的脸颊,暂时停止了口舌翻涌,嘴唇上移,在那枚尖尖的鼻端上烙下轻轻一吻。

理智溃散得一时半会儿重塑不起来,薛眠原本蹙拢着眉,耳边听得这一声,像中了魔法似的遵从指令般乖顺的睁开了眼——

一张明明熟悉不已却又十分陌生的脸正端端正正浮在眼前,偏白的灯光打照在上面,像镀了一层霜,将它洗尽铅华,逐渐与记忆中的那张脸慢慢重合。

南渡低头看着他,看着他脸上晕出的浅浅红云,团着朦胧水雾的漆黑眼睛,那里面有星光,正闪烁在他眼前。

“你在吗?”

南渡突然开口,声音发烫。

薛眠本就思维迟钝得快要跟不上节奏,被这无头无尾的一句听得更是云里雾里,声音暗哑,有些失神的问道:“……什么?”

南渡笑了一下,手拂上他头顶,五指嵌入发丝间,在薛眠软蓬蓬的头发上梳头似的理了两下,又重复了一遍:“你在吗?”

这回薛眠是听清了,可也听糊涂了,脱口答了一声:“在啊。”

明明是一句再简单不过的话,这两字也普通到没什么特别的含义,南渡却心神一荡,眸子倏然紧,像盘旋在夜空中等待狩猎的雄鹰,久违的猎物终于出现在眼前。

他表情冷毅非常,突然没了方才的体贴温柔,一手撑在薛眠耳边,另一手松开钳制,捏住了薛眠尖尖的下颌。他眼底有黑色的海浪在翻涌,一瞬不瞬的盯着咫尺间的这人。

薛眠被盯得有些害怕,本来这一路上脑子就浑浑噩噩的,一个晃神他们吻到了一起,一个晃神他们又躺到了床上,奇怪的是他对这一过程全然没有半点突兀印象,就像是水到渠成一般的自然。

薛眠自然不会明白南渡对这句简简单单的“你在”的执念。

就像过往的十年里无数次做着同一个梦,午夜时分,南渡一身冷汗,惊醒在空荡荡的床上。窗外的风景总是不同,有时明月高悬,有时大雨滂沱,但梦境却十分清晰,情节单一到即便十年过去了都没有一点点的改变。

薛眠不在了。

再也不在他身边。

细密的吻毫无预兆的落下来,薛眠尚未回神,一双唇已经被含在一片温热的口腔中,发狠一般的噬咬着,似带着某种绵延不绝的恨意。

薛眠立时吃痛,理智也被这阵突如其来的痛意所刺醒,终于意识到自己此刻身在哪里,在做什么,对面的人又是谁。

这就要去推。

没了禁锢的手抵上一片并不多暖的宽阔胸膛,薛眠挣扎着边推边摇头,鼻腔里发出几声猫一样的哼唧。因为反抗的动作太明显,想逃的意图也太明显,立刻引来身上那具身体的霸道镇压——

南渡再度钳住他的手,一把捞过后便直接压到了薛眠头顶,另一只手探下去……(省略ing)

“你要逃。”唇与唇摩擦,间隙有湿漉的水声在口腔里奏响。南渡似乎发了狠,以绝对优势的力量箍住薛眠,声音里含着恨,更含着一种懊恼的、原因不明的愤怒痛意:“已经这样了,你还是要逃?”

可他不指明还好,一说“已经这样”,更提醒了薛眠现在的处境到底有多尴尬失控。发烧住院不是本意,被接到南渡家照顾更不是本意,原以为只是单纯的养病而已,所以放轻松些等养好了就走,权当借宿一晚。可鬼使神差的所有的步调都脱离了原来的轨迹,他怎么会和他亲上、吻上,怎么会衣衫尽褪的跟他滚到了床上?!

口腔被湿润的舌根肆意翻弄,身下欲望被牢牢掌控,手不再是自己的,是攥在对方手掌心里的一件猎物,连他自己都成了猎物。无数种完全相冲的感觉汹涌而至,疼痛、酥麻、酸胀……还有隐秘的无法忽视的快感。薛眠像一粒弱小的蜉蝣,飘落在茫茫的大海上,任潮涨潮落,他被摆布得没了自己。

“疼……”忍不住低咽出声,薛眠声线颤抖,浑身哆嗦着越颤越狠,一股灭顶的快感与痛感同时交融而至,硬生生逼出一滴粉红色的泪。

南渡一刻也不想再等了。

他抬高薛眠的腿,让他修长的两肢缠到腰间。腹上垒块的肌肉线条分明,一滴滴透明汗珠粘在蜜色的肌肤上,在冷灯的照衬下闪着一种迷离的光。

“我要你,”南渡离开他的唇,用无可闪躲的眼神注视着这个正痴痴望着自己的人,一字一字,清晰无比的告诉他:“我要你,就现在。”

不必再等的一个挺身,他终于回到他身体里。

回到阔别了十年的好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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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了一点点哈~

下章新故事~

——爱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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