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节
虞星河拜入三界第一人沈奉雪门下,心中对这个圣人一般的师尊一直都心存憧憬和崇敬,哪怕被冷待了一年期待的热度依然不减。
沈顾容但凡对他特殊些,就让还没经历过多少世事的虞星河本能亲近他。
牧谪沉默了一下,才轻声说:“你说的没错,他对你真的很好。”
虞星河还是苦着脸,觉得自己不该在牧谪面前这么夸师尊。
设身处地想想,牧谪心中肯定很难受。
牧谪见他蔫哒哒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沉思半天,在心中叹了一口气,道:“帮我做个事吧。”
虞星河本来就因为自己的口无遮拦有些负罪感,闻言一振奋:“好!交给我吧!星河架刀烤火都能帮师兄做到!”
牧谪瞥他:“那叫上刀山下火海,回来罚抄十遍。”
虞星河一蔫,怂哒哒地说好。
牧谪走到书案旁捏着笔写了一行字,随手交给虞星河,给他找了个事情做。
“你去问问师尊,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虞星河拍拍胸脯:“好嘞!”
他抱着纸,颠颠地跑去了正院。
沈顾容正握着竹篪,盘算着怎么吹奏能不那么催人尿下,看到虞星河过来,挑眉道:“怎么了?”
虞星河小脸红扑扑的,踮着脚尖将手中的纸递给沈顾容,眼巴巴地问:“师尊,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呀?”
沈顾容扫了一眼,微微挑眉。
这是小牧谪的笔迹。
飞快思索了一下,大概猜出来牧谪性子别扭,才会打发虞星河过来问的,沈顾容微微振奋,打起了神,觉得自己表现的机会来了。
他一一看完那行字,脸色一僵。
虞星河歪头。
沈顾容面无表情,心道:娘的,这些字一个都识的,但连在一起怎么就看不懂呢?
这是什么天书?心经秘法吗?
沈顾容拧着眉头,脸色越来越深沉,虞星河也有些害怕了,小心翼翼道:“师尊?”
沈顾容深吸一口气,将手中的纸递回给虞星河,故作镇定道:“星河,这些还不是你们这个年纪该学的。”
虞星河还以为自己问到了什么禁术,吓得脸都白了。
沈顾容见他害怕,忙缓和了语气,蹲下来摸了摸虞星河的脑袋,温声说:“等星河再长大些,师尊就教你们,好不好?”
乖,给师尊一点时间学习,学习好了再教你们。
虞星河这才开心起来,抱着纸欢天喜地地跑了。
沈顾容立刻松了一口气,心道终于糊弄过去了。
虞星河回去后把沈顾容的话说给了牧谪,牧谪抄书的手一顿,微微蹙眉。
“可……这只是我们今日刚学过的初级心法啊。”
虞星河歪头:“嘛?”
牧谪沉默了片刻,突然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牧谪自小孤苦伶仃,因为受到的善意少之又少,性子是发自骨子里的凉薄,他本来就很少笑,被沈奉雪折腾了一年多,就更没有笑过了。
这还是第一次。
并不像之前那对沈顾容或冷漠或嘲讽的笑意,牧谪这次是真正的忍俊不禁,笑意弥漫在琉璃似的眸瞳中,仿佛幽潭漾开一圈涟漪。
这才是一个孩子该有的笑。
***
离人峰,玉絮山。
越往山巅走风雪越大,书楼长老迎着风霜一步一步往前走,一身黑袍被寒风吹得猎猎作响。
他周身围绕着一层幽蓝的护身结界,在能将人刮下来一层皮的狂风大雪中慢悠悠地走着,片刻后终于到了山巅。
长老微微躬身,对着空无一人的山顶恭敬一礼。
“南殃君。”
一阵狂风而来,柳絮似的风雪在他面前刮着卷了好几圈旋,几息后风雪幻化而成一个看不清楚面容的男人。
男人一出现,周围呼啸的风雪一瞬间停止。
那气势威压之重,竟然让空中云雾强行消散,一缕缕阳光倾洒下来。
他浑身寒意,冷冷道:“何事?”
长老单膝跪地,颔首道:“圣君来藏书楼寻找坤舆图。”
“给他。”南殃君道,“他想要什么全都给他,不必特意来请示我。”
长老听出南殃君话中的不耐之意,头垂得更低了:“圣君前些日子闭关重伤,醒来后没几日便来书楼问坤舆图,想要寻……‘回溏城’这座城池。”
南殃君倏地一怔。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再次开口:“传信闲云城准备灵药,我会尽快出关。”
长老:“是。”
再一抬头,风雪再次呼啸,转瞬将男人风雪铸成的身躯吹散成片片柳絮,飞扬而下。
作者有话要说:
离人峰全体弟子暗杀黑名单:虞团子。
沈顾容小声逼逼:这次没给主角解答,他肯定又要恨我了。
牧谪好感度+10。
沈顾容:??????
第14章 前来求亲
沈顾容跟着长赢山的弟子一连上了好几日的早课,原先战战兢兢的弟子也有些习惯他的存在,起码不会每次下早课都出一身的冷汗了。
谷雨那天,天幕淅淅沥沥下了雨。
沈顾容撑着竹骨伞到了知白堂,晨钟已经敲过四声。
若是平时这个时候早已经坐满了人,今日不知道为什么,整个知白堂竟然一个弟子都没来。
沈顾容将伞阖上,疑惑地坐在蒲团上等了半天,依然没人来。
沈顾容“啧”了一声,这些弟子是都要上天吗?竟然敢集体逃课。
细雨绵绵,沈顾容趴在窗边的书案上看了一会,有些昏昏欲睡。
沈奉雪这壳子太过病弱,沈顾容每天嗑奚孤行给他的灵药丸,几天下来体内的灵力稍稍运转些许,但还是有睡不完的觉。
沈顾容打了个哈欠,强行打起神,捏着玉髓找奚孤行。
“师兄啊。”
奚孤行很快就回了,语气不知怎么的有些暴躁:“什么事?说!”
沈顾容:“你又怎么了,谁又招惹你了?”
“还不是因为你!”奚孤行不耐烦了。
沈顾容觉得很无辜:“我怎么了?我这几日可什么都没做。”
“师尊不知道从哪里听说了你受伤的消息,前几日传信给你六师兄,让他三日之内为你炼好疗伤灵药。”
沈顾容:“啊?”
“他敢怒不敢言不能骂你,只能转来找我。”奚孤行,“他现在已经骂你一晚上,刚才抽空去喝药——啧,回来了,他又开始了。”
“沈奉雪,你小心点,六师弟迟早有一天会毒死你。”
沈顾容:“……”
在沈奉雪的印象中,他六师兄好像是个病秧子医修,医人不自医,每天多走几步都能咳出几升血来,碰都碰不得,脾气竟然也这么暴躁。
奚孤行一边听着六师弟病恹恹地骂人,一边问沈顾容:“什么事,快说——我都要被你们烦死了,当初我就不该答应师尊做掌教。”
沈顾容干巴巴地说:“师兄,你辛苦了。”
奚孤行:“说。”
沈顾容问:“今日是什么特殊日子吗,为什么到现在知白堂都一个人没来?”
奚孤行那边沉默了一会,语调古怪地说:“可能昨晚修炼太晚,全都起迟了吧。你再在那等等,八成一会就来了。”
沈顾容也没怀疑他,继续坐在那等。
等、等、等,沈顾容差点等成一块望夫石。
沈顾容枯坐着,没忍住小憩了一个时辰,后知后觉奚孤行是不是在耍他,他再次弹开了玉髓。
“奚孤行,他们为什么还没来?”
奚孤行语气古怪:“你还在等?”
沈顾容:“你说呢?”
奚孤行这下没忍住,直接嗤笑了一声:“沈奉雪,你竟然也有今天?”
沈顾容:“……”
会不会说人话?!
奚孤行把他嘲笑了一通,才说:“你知道今日是谁的早课吗?”
沈顾容木着脸:“谁啊?”
他一问出来,突然一愣,唇角微微抽动:“楼……不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