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四|7.大婚生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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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四 火凤涅槃 第七章 大婚生变
幽光闪耀的神庙,一片静寂。
萨朗抚着口,跌坐在椅子上,方才那一掌,事出突然,他是全然不备,硬生生承受,虽有一身巫术,武功却是平常,受此重创,喉中已有腥甜喷出。
尹方就侯在门外,端木澈也不担心,在庙中随意走了一圈,只见这神庙重门迭户,大间套着小间,前进挨着后进,装扮极是华丽堂皇,因为害怕暗中设有机关,也不敢过久巡视,随即几下步了回来。
走到萨朗身边,也不停留,却是从樟木案几上捞起那只水晶球来,把玩一阵,便是凝神细看,初初一瞥,这球体晶莹剔透,几乎完全是透明的,再一细看,又仿佛是纯白,白色漫漫转为银灰,银灰之后即是青灰,继而生成深绿,绿到浓时,最后化为墨黑,墨黑一点点转淡,再成纯白
那球体似有灵力,每逢她一靠近接触,便是光鲜亮丽,变换色泽,等到她放手而去,又自恢复透明静态,实在是百思不得其解。
看着不断变幻的水晶球,眼中满是疑惑,侧头问道:萨朗,你到底是人,还是妖怪
萨朗咳嗽两声,轻轻笑道:这个问题,我正想问公主殿下对我的催眠法术丝毫不受蛊惑,并能破解反击的,这世间仅有殿下一人咳咳说到这里,一口气喘不过来,又是猛然咳嗽不止。
端木澈懒得跟他解释太多,见他面色苍白,咳得直不起要来,倒是有些可怜,不禁斥道:我不过是过来随意看看,谁叫你向我施展巫术的真是,自作自受。
语毕,却是走过去,轻拍他的背部,缓解痛楚。
萨朗抬头,朝她感激笑笑:公主
眸光过来,幽然深邃,碧芒若现,端木澈先前识得厉害,赶紧一步跳开,道:又来了,你,真是个妖孽
萨朗愣了一下,哈哈笑道:原来公主殿下也有害怕的时候
端木澈哼道:但凡是人,总有七情六欲,喜怒哀惧,知道害怕从而避让,总比一味硬拼一败涂地强。
萨朗点头,缓缓撑起身来,双手合什道:公主殿下明事理,知进退,巾帼不让须眉,实在令萨朗佩服
端木澈见他态度突然恭敬,却是有些适应不过来,怔道:你不是不承认我这个公主么方才还想暗算我
萨朗俯身下去,跪拜在地,行礼道:先前是萨朗有意试探,只因端木皇位继承一事,兹为国体,事关重大,萨朗狂妄无礼之处,还请公主殿下海涵勿怪。喘一口气,又叹道,至于方才骤然实施催眠之术,却是因为听说公主殿下曾经失忆,萨朗自作主张想以此法唤回殿下失落的记忆,不想竟是毫无效用
端木澈心中一动,说道:也不能说是毫无效用,我被你目光蛊惑,脑中确实有些画面一闪而过
萨朗惊喜抬眼道:当真如此
端木澈点了点头,将他扶了起来,说道:不错,这催眠之术,应该还是管用的。
萨朗想了想道:公主殿下若是不嫌,两日后再来神庙,让萨朗借助这水晶灵珠,再行试着催眠,帮助殿下恢复记忆。
好,你先调养身子,等你好了我再过来找你。端木澈说罢,步了出去,萨朗勉力起身,一直送到庙门之外。
尹方见他们面色和悦一道步出,有些疑惑,却也不说什么,紧随端木澈而去。
路上,端木澈却是停下脚步,问向身后之人:尹方,这个萨朗大祭司,我之前是否认识
尹方微微一惊,答道:少主之前一直在金耀,尔萨朗大人一直在火象,应该是不认识的。少主,为何有此一问
端木澈看他一眼,道:没什么,我随便问问。那个萨朗,给她的感觉很奇怪,有着淡淡的熟悉感,那张脸长得也很是魅惑,明明让人觉得厌恶,却又忍不住执意靠近。
想了想,又问道:这个萨朗大祭司你了解吗,在朝中口碑如何
尹方答道:萨朗大人从十二岁起担任祭司一职,十六岁升为大祭司,一直住在神庙,因为研习巫术的原因,显得十分神秘,也极少上朝,身份极高,众人对他都是很忌惮,陛下却是很信任他。
端木澈点了点头,据说火象国人信奉巫教,已经是到了痴迷的程度,将神庙建在中,大祭司入主朝堂,便可见一斑,这个萨朗实在是个麻烦人物,但愿,他能够安分守己,不要有什么野心才是。
过了两日,料得他身子调养得差不多了,端木澈便是又去往神庙。
这一回,不管萨朗如何施法,如何催眠,甚至使用上了那水晶灵珠,她都是毫无反应,脑中一片空白,那些记忆片段本不再重现。
萨朗忙活几日,终是宣告放弃,颓然坐在椅子上,望着水晶球眉头紧蹙,表情十分沮丧,却是想不出问题出在哪里。
这样的结果,想必也是天意,端木澈倒也不在意,只说自己应是体质有异,实在不易催眠,这失去的记忆也许只能靠时间流逝而慢慢恢复了。
起身告辞之际,萨朗忽又沉吟道:公主殿下的嗓音,若是后天因外力造成,萨朗知道一物,兴许能够医治
端木澈心中一喜,问道:那是什么
萨朗答道:圣教古书上曾有记载,在火象边城八十里外的有一处罕见的冰川,冰川顶上就是那世间奇花,名唤冰川红莲,据说具有青春永驻之功效,白发亦能转乌,哑巴可以开口,陛下的嗓疾,实在不在话下。
端木澈又惊又喜,却听得他轻轻说道:萨朗愿意只身前往,为殿下摘回奇花。
哦,这个萨朗,是不是爱上自己了
此念一声,不知为何,心头隐隐不安起来。
次日,萨朗禀明端木清远,带上教众随从,起码奔赴边城。
凉爽的午后,正是入睡的好时机。
端木澈正值浅眠,忽然听得门外传来说话声,接着便是一声轻响,似是有人轻轻悄悄走进来。
眼皮微跳,正要睁开,确实被一双大手捂住,熟悉的男气息随之而来。
端木澈心思恍惚,身躯微微颤抖,轻声唤道:青哥
是我,我终于回来了颜青一把将她抱了起来,紧紧搂在怀中。
门边的女见状,都是抿唇微笑,识趣关门退了下去。
你还知道回来,你这个坏人端木澈呜呜叫着,抡起拳头就朝他口上捶去。
是,我是坏人,想我这个坏人不颜青任她捶打累了,方才拉起她的小手,凑到嘴边不住吮吻,眼光过来,却是定在了她的前,一眨不眨。
端木澈怔愣一下,随着他的目光低头一看,不禁轻轻叫了一声,将那滑至口的里衣急急拉了上去,纵然如此,那一大片香软滑腻的雪肌仍是被他看了去。
微微红了脸,只听得他低声道:让我来检查下,我不在的时候,你每日是否都有涂抹药膏
我当然有,从来都没有中断过端木澈话音未落,里衣的带子已被他毫不费力解开,后肩与口的伤痕位置尽数亮了出来,但见原先箭伤的位置,此刻已是光洁若玉,细嫩如初,只隐隐透出一丝粉红,想必再有几月,这点粉红也会全然消失。
颜青细细查看,轻轻触碰,从伤患之处再抚上那玉雪娇颜,低声叹道:我的澈儿,真是越来越美了
端木澈瞥见他痴迷的目光,也是十分得意,那薛伯伯当初让她带走的几大罐药膏,涂都涂不完,见得箭伤之处大致恢复如初,灵机一动,便是抹在全身各处,作皮肤保养之用,其中以脸部涂抹最多,久而久之,她敢说,这一张脸,这一身肌肤,晶莹如玉,娇嫩细滑,双十年华,周身肌肤却是宛若婴孩,绝对迷死一大票男人
自然,也包括眼前这个未婚夫。
澈儿,我好想你颜青捧着她的脸庞,颤声说着,低头含住她的樱唇。
数月不见,这个男人果然是热情如火,端木澈暗自欢喜,与他激情拥吻,吻着,吻着,感觉他的大手抚向自己的肩头,拨开那一层绵软的布料,轻轻摩挲,口中亦是喃喃喊道:澈儿,我受不住了,我们早些成亲,好不好
傻子,郎情妾意,哪里需要等到成亲,现在就可以
拉住他的手,正要探向自己的怀,忽然一阵低喃似在耳边响起:我是你心中最思念的那个人想起来了吗都想起来了吗
脑海中人影乍现,眉目清朗,五官俊美,隐隐流露出清高与孤傲,那是大祭司萨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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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会突然想起他来了,心中疑惑,却是不由自主轻轻去推身上之人:青哥,不要
察觉到她的异常,颜青扯来薄被,遮住那一身眩美春光,坐起身来,微微喘息,哑声道:澈儿,对不起,是我太心急了,你放心,我一定会等到我们的大婚之日。
端木澈默默穿戴整齐,从背后抱住他壮实的腰身,低语道:青哥,别怪我,我今日不太舒服那个萨朗真是个妖孽,自从他出现之后,自己竟是时不时想起他来,现在还变本加厉,与未婚夫亲热的时候都被这幻觉中途打断,越想越是歉疚,越想越是不安。
我怎么会怪你,这几月不见,真把我想坏了,这次回来连府门都没踏进半步,就直接进来了,幸好皇上体恤我连月劳苦征战,允我破例来你寝一见,否则我真是会煎熬死了
颜青在她面上轻吻一下,又叹道,好在端木清羽余党已被尽数剿灭,如今大局平定,我终是不负皇上所托澈儿,我方才听皇上谈起我们的婚事,婚期定在下月十五,你说好不好
婚期
是啊,如今局势安稳,尘埃落定,她的身子好了,空明神功也练熟了,已经没有任何阻力,也该与他成亲了,反正那些前尘往事,自己都是忘得一干二净了,现在能够嫁给这样一个威武出众的男子,也不枉来此异世走上一遭。
前尘往事
好。目光过去,却是怔怔望着窗外,窗台上一盆翠雀草花瓣初绽,开得艳盛。
颜青也是看得真切,低低咦了一声,道:这个,是神庙山前特有的草花,旁人不敢摘采的
端木澈点了点头,随意说道:萨朗说这个能令人神清气爽,非要挖来一簇,让我摆在这窗台上。
萨朗颜青眼底闪过一丝错愕,接着便是微微动容,盯着她道:你见过他了
端木澈微微一笑,语气顿时轻快起来:是啊,我原本以为他是个神棍,没想到他还真有几分能耐,巫术世上竟然真有这样神奇的东西存在幸好他并不记仇,否则随便弄些下蛊与降头一类的手段来对付我,我都是吃不消的
颜青看她一眼,笑道:记仇你怎么他了萨朗一向清高,不近女色,居然将他最喜欢的草花送给你,这哪是记仇,分明是蹙眉想了一下,又道,我回之时,正好看见他整装待发动身,好似要出远门,这个倒是有些奇怪,我认识他这么多年,他从来没离开过荣城一步。
端木澈讪讪笑道:他起初对我不礼貌,后来心中歉疚,说去摘那个什么冰川红莲,给我治嗓子。不敢多言,按下那丝心虚,起身去唤女,来人,给将军倒茶
颜青怔了一下,道:他如此行为,真是像极了当年那人声音逐渐低下去,叹了口气,望向她的眼眸,隐有一丝忧虑。
大婚在即,按照火象风俗,新郎新娘在婚前是不能见面的,就是无意遇上,都要躲得远远的,所以接下来的数日,端木澈很是郁闷,别说是那未婚夫本人,就连他的一片衣角都没瞥见一眼。
听说那将军府中正在布置新房,倒是很想前去看看,偏偏门口被几名女守着,说是皇上有令,公主婚前不得出。
这个老爹,居然得寸进尺对她禁足了,开玩笑,她都当了那么多日的乖乖公主了,手痒脚痒的,这个火象国都,自己还没来得及游玩一番呢。
不能大摇大摆出去,那就乔装打扮一番好了,早想试试那张人皮面具,今日可是一个绝好机会,她老爹本想不到,那锦盒底部却是有一层暗格的,里面藏了一个纸卷,讲明了人皮面具的用法,哈哈,实在妙极
一个时辰之后,一名长相清秀的女挽着一个小小的包袱,站到皇门口,掏出腰牌往那守卫的士兵眼前一亮,低低说道:我奉公主之命出办事
那士兵看她一眼,有丝诧异道:怎么看起来如此面生嗓音也是这般奇怪,虽见那令牌不假,仍是有丝犹豫,上下打量着,不敢轻易放行,毕竟颜将军此番回京,却是大力整治了城中内的守卫防备,赏罚分明,所以凡事还是小心为妙。
那女见他如此,有些心急,正要说话,突然见得一人过来,沉声问道:出了什么事
侧头一看,来人一身武将装束,挺拔威风,却是因为迎驾护主有功,而被新近封赏的建武将军贺立翔,近日正是暂代中侍卫副统领一职。
小翔,快带我回去待他走近,便是压低声音唤道。
贺立翔吃了一惊,朝她不住端详:你
易容后的端木澈对他眨了眨眼,尖着嗓子叫道:贺将军怎么现在才来,公主嘱咐此事紧急,我已经在此等候将军多时了,我们这就出发吧。
贺立翔反应过来,点头道:是,是,这就出发
那守卫士兵闻言,不敢怠慢,将腰牌双手奉还,当即放行。
两人急急走出门,感觉远离守卫士兵的视线了,端木澈这才扑哧一笑:不错,你反应还算很快,下回一定会配合得更加默契。
贺立翔看她一眼,眸中光芒闪过,晦涩莫名,却是低声说道:以前,我只看你一个眼神,便知你心意如何
端木澈瞪大了眼:这么厉害说说,我俩以前是不是干过不少偷狗的事情
贺立翔收敛神色,微微笑道:可以这么说,不过你每回都是坐镇指挥,什么苦差事都是落在我的头上,一旦有破摊子,你都是躲得远远的,最后总是我去收拾
自己以前真的那么可恶吗
不过这个小翔提起往事,为何却是一副心之神往,乐在其中的模样,乖乖,这么好的一个帅小伙,竟然有受虐倾向
摇了摇头,见得前面一座酒楼,径直走了进去,贺立翔不明所以,赶紧跟上。
端木澈步入大堂,朝掌柜要了一个雅间,由那店小二带领,噔噔步上二楼房前,朝贺立翔随意比个手势,令他守在门前,自己卷起湘帘进去,随即便是全然放下,若是走近细听,可以闻见其中悉悉索索的更衣系带之声。
过不多久,等店小二端着茶点,带上歌姬前来的时候,雅间之内已经是面对面坐着两人,一人是先前见过的那名青年将领,另一人却是一名从未见过的青年公子,长相只是清秀而已,一双大眼却是灵动异常,为那略显平淡的五官增添了说不出的韵味。
一杯清茶饮过,一曲轻歌听罢,端木澈轻轻拍手,笑道:不错,热热闹闹,轻松自在,这才是我想要的生活,比起那深院高墙之下,不知要快乐到哪里去了
贺立翔没有作声,只是满怀喜悦看着她,似乎总是看不厌,也看不够。
正是各自欢喜之时,忽然听得马蹄之声密如织雨,沙哑唤声传来:闪开,急报
两人有丝诧异,对望一眼,奔到窗前,只见街上人潮攒动,朝两旁退开,一骑已是从大道上飞驰而过,奔向皇的方向去了。
是城外驿站的信使贺立翔望着远去那人的背影服饰,惊道,如此仓皇着急,莫非是边关有什么紧急军情
端木澈却是冷静下来,摆手道:别急,先打听清楚再说。又朝楼下街巷望了一眼,沉吟道:你可知颜将军目前人在何处
那骤然沉稳的气质,令得贺立翔呆了一下,随即答道:我此前刚去找过他,兵部无人,料想应该在将军府中说着心中便是一酸,兵部都在传言,这颜大将军三十而立,还是第一次当新郎官,兴奋异常,最近朝中局势平和,因此大部分时日都是在府中准备婚事。
端木澈点了点头,道:那好,你陪我去找他。
两人下得楼去,雇了马车,急急往那颜青的将军府驰去。
尚未走近,远远就看见那将军府披红挂彩,俨然大喜临门的架势,贺立翔叩响门环,半晌才有人出来打开,瞥见站在前面的端木澈,张口就问:是秦爷的随行吗,请随小人去别院休息。
秦爷却是何人
端木澈呆了呆,贺立翔已经是抢上一步,喝道:我们是从中来的,事情紧急,赶快通报你家将军
那下人看清他所着服饰,不敢怠慢,赶紧答道:回官爷,将军正在大堂接待风雷堡的贵宾,请二位稍后,小人这就前去通报。
风雷堡秦易之贺立翔喃喃念着,慢慢朝后退去。
端木澈一把拉住他,疑惑问道:小翔,我记得薛伯伯说过,我的那位二师兄,好像也是姓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