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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禁没睡着,她如今已经很难拥有正常的睡眠时间。习惯看着天空一点一点地泛白,好像只有等到这个时候,一个人才能睡得安心。
卧室门被顾纵从外边带上时,她就睁开了眼睛。
仔细听着大门被合上的声音,她慢慢地从床上爬起来。从窗户可以看见顾纵栓了院子外的铁门,慢慢地朝着小区正门的方向走。
他走路的姿势不算挺拔,但看上去也不显得驼背。一边手放在衣兜里,低头看着手机屏幕里的内容。是很懒散的模样。
陈禁的脑子里放了空,视线下意识地对着他的身影移动。回过神来时,顾纵已经走出去了很远一段距离。
她开了房间内的灯,从卧室下楼到客厅,把每一个开关都按了一遍。电视被打开,室内响起节目里人物的对话和音效。
很浪资源,但仿佛只有这样,才稍微能让她的心里不那么惶惶。
给许久不见的陈语堂发了消息,告知她近期的状况。放下手机前,怔了怔,鬼使神差地在对话框里写到:“没有和你说,这段时间以来,一直在和一个小朋友相处,你以前也见过的。”
再想接着打字,却又不知道该和陈语堂说什么。
放下手机,百无聊赖地按着遥控器换频道玩。忽地听到了点动静,陈禁以为是外边路过的人制造出来的,并不大在意。再次听到声响时,却是在近处。
陈禁朝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看见了顾纵那张稍显着急的脸。大约是跑回来的,额前的头发被风吹乱了。
她问他:“落东西了吗?”
他说:“把你落这了。”
那天晚上陈禁依然没睡着,天天蒙蒙亮,才开始有了困意。手机震动了一下,似乎被人捂着掐掉了闹钟。
陈禁没有睁开眼睛,只能凭借着声音,判断顾纵可能的行动。
顾纵朝着她靠近了一些,动作很轻,把掩住她面颊的被子,往下掖了掖,估摸着是怕她睡梦里不好呼吸。
又过了很久,久到陈禁几乎要怀疑人是不是已经走了的时候,她感觉到了极轻的触碰,落在了她的脸上。
他的手掌一贯干燥温热,只是轻轻在她脸颊上摩挲了一下,很快就回了手。
昨天做得那么凶的人是他,现下这么纯情的人居然也是他。
等到顾纵从房间里离开,陈禁看了眼时间,不过早上五点半。虽说雍大离这儿是有点远,但这个时间未有些过于早了。
没过一会儿,陈禁听见了楼下传来的轻微的动静。陈禁犹豫了一会儿,起身下楼。
那个即将准备考试的人,正在给她准备早餐。
顾纵的考试为期一周,陈禁以“反正也不喜欢在家待着”为理由,把人赶回学校去了,让他周末过来。
当时用的是微信,“对方正在输入”显示了很久,但最后顾纵只是回过来一个“好”。
虽说之前的联系也不算多,但这几天顾纵几乎都处于一种消失的状态。连乐司以找他开台,他都是过了老半天才回的消息,说明了没法开台的原因。
这会子乐司以正给陈禁转了聊天记录,发语音问她:“这种还要参加期中考的,你也下得去手?”
陈禁正和祝行生在钓鱼,消息提示声一响,原来已经凑近鱼钩的鱼,一下子游得不知所踪,她失望地轻轻“啊”了一声。
她看完消息没回,不太明白,乐司以这种社交圈广阔,海纳了不同年龄不同类型,刷朋友圈好比看一场维密秀的人,到底是以什么立场说这番话的。
祝行生坐得仍旧端正,大半个小时下来,几乎没有怎么变化过姿势。
祝家是切切实实的名门望族。宅子在百年前就建成了,一切格局和细节,都来自于上上个世纪。垂钓的塘边上有竹林,风吹过时,竹枝轻晃、竹叶被吹起又落下的声音,很能让人静下心来。
在这样安静之下,乐司以的声音从听筒那头传来,仿佛被放大了几倍,显得突兀。
祝行生想到了什么,问道:“乐司以说你准备为爱心了,是上次那个小孩?”
陈禁并不意外,乐司以偷偷和祝行生打她的小报告,完全是正常操作。“是,但目前没有这个意向。”
祝行生若有所以地点头,顿了一会儿,让一旁候着的人去取了份文件过来。陈禁扫了一眼,没接。
祝行生直接放在她的手里,“看看。”
是一份拟订完润色好的稿子,撰稿人写着梁之双。
陈禁并无太大的兴趣,却在看见“连亭”二字的时候,不由自主地集中了注意力。
“梁之双拿过来的。因为这件事牵扯到了祝家底下的人,她就提前透给我了。我多嘴问了一下找她的人是谁,还挺巧的。”
陈禁看完所有内容,知道这种事,祝行生是不可能维护那个院长的,“小孩过得挺不容易的。”
祝行生抬眼看见她难得认真地说道:“中间要是有什么问题,你顺手帮个忙。”
祝行生轻笑了声:“帮心头好出气啊?”
陈禁点了一下头,“算是吧。”
“我吩咐下去一句的事而已,很简单。但我觉得我有必要提醒你,覃女士不可能放任你和他结婚。”
“你想太多了,这不是八点档苦情剧,覃姗管不到我的婚恋对象。”
祝行生闻言,有些意外。他和陈禁认识这么多年,足够了解她。
刚才还口口声声说,暂时没有心打算。可是在他说完那句话之后,她的回答却不是“我不会和他结婚”。
换作以前,她的回答一定是这个。
祝行生想,或许陈禁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这个变化。暂时没有心的打算,并不代表她心里没有这个人。
“心头好”可能是真的心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