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4章 带我回家(1)
而在不远的地方,隐约听见马蹄长驰,敲开这夜的蒙昧。
就在过去的这一日一夜里。
和太子派系沈氏集团斗了很多年的姚家,联合左相姜家,趁这多事之秋,突然发难,集合朝中所有力量,集中弹劾沈梦沉和纳兰君让,称沈梦沉为皇太孙私下招揽江湖异士,图谋不轨;称主管京中戍卫力量的纳兰君让指挥不力,导致御林军骁骑营不服管束,使骁骑火弹仓库被盗,盟民区毁于爆炸,尸横遍野,云雷军由此炸营,围困燕京;称纳兰君让城门处置失当,使正仪公主暴死城门,为祸深远,并放纵罪魁祸首尧羽卫出城,公然放虎归山;称沈梦沉丧失人性,竟掘万人坑,将未死盟民与尸体同葬,此举有伤天和,必失人心,陛下为燕京乃至天下计,无论如何不可姑息云云。
与此同时,姚家展开了对燕京的经济控制,势力庞大的姚家,一夜之间,出动所有人力,将自己名下各处商铺的物质进行秘密囤积,尤其对米、粮、油、棉等民生必需物品进行控制,这一点在一开始还不为人察觉,但马上,随着云雷军愤怒之下死守城门,城内物价必然飞速上涨,即将形成抢购物资的狂潮,姚家这一举措,正打在整个燕京的经济软肋上,雪上加霜,狠辣无情。
姚家控制经济,姜氏就合纵朝堂。向正仪城门夺人头被姜云泽所害,姜家暗示皇帝,说姜云泽之所以冒险赶回,在城门刺杀向正仪,完全是受人胁迫。朝中有人和边军将领勾结,意图和边军里应外合夺取皇位,姜家说,有人许诺姜云泽,只要出面杀了向正仪,引起边军哗变,便允许姜云泽重回燕京,恢复郡主爵封。老相姜巍然在朝上痛哭流涕,称孙女丧心病狂行为卑劣,早已被姜家开宗祠逐出家门,她如今为荣华富贵,被他人胁迫的一切行为,姜家毫不知情,如今知道了,也只有切齿痛恨,绝不敢沆瀣一气。
一连串的弹劾奔向当前燕京最受信重地位最高的两人,条条都是重罪,尤其最后一点,便是纳兰弘庆,都不被重重敲开了信任的堡垒……纳兰弘庆原本是不信的,这天下,迟早是纳兰君让的,他何必那么大事,非要武力夺取政权?但姚家买通皇帝近伺,在他耳边有意无意吹风……陛下虽然年事已高,但神矍铄,圣寿无疆,何况还有正当盛年的太子殿下,皇太孙看似离皇位近在咫尺,其实变数太多,等候太久,年轻人性急气躁,难……嗯嗯。
任何皇帝,都不能忍受自己的龙椅被人觊觎,哪怕我明天给你,你今天也不能有任何非分之想,何况那一夜的燕京发生的事,确实每件事都让皇帝不满,姚家和姜家也并没有露出要对皇太孙赶尽杀绝的意思,只是一再暗示,在这种情形下,再将整个京中的兵权和戍卫调动大权交给这两人,已经不合适了,应当选择老成持重的将领予以接替。
皇帝犹在举棋不定,姚家递交上来的那份古怪的名单让他下了决心,名单虽然指向不明,但其中涉及的利害关系却令他心惊,不由反思自己给太孙的权柄是不是过重?一旦出现任何问题,纳兰氏皇族面对的就是倾覆之祸。
皇帝左思右想,终于还是将皇太孙从城门前召回,一番长谈,对这位自己爱重的孙子,纳兰弘庆并没有过多苛责,只是暗示了当下的忧虑,纳兰君让据理力争,最终却不得不主动请辞京城全军总管之职。
年轻的皇太孙,从宫中出来时,面对冬日欲雪的天际,发出了一声深长的叹息。
而沈梦沉,也被迫中断了盟民区的事务处理,召回沈相府待勘。
可以说除了主持冀北计划的沈梦沉和纳兰君让外,朝中其余人,并不在意纳兰述和君珂逃生与否的重要性。在姚家和姜家的心里,朝廷的水越浑越好,事端越多越好,这样他们才有机会获得军权,多年来,除九蒙旗营由皇帝亲自掌握外,其余京中军权,都由纳兰君让和沈梦沉牢牢把持,姚家的姜家的子弟,无法获得哪怕一个参将的职位,如今,煊赫无边的这两人终于被泼了冷水,他们的机会来了。
纳兰述逃了又怎样?冀北那边已经陷入算计,纳兰述逃回去也无力重振江山;君珂逃了又怎样?不过区区两万云雷军的统领,别说云雷军不一定听她这个丫头片子的,就算闹反……你听过两万人撼动江山的例子么?
他们逃了更好,逃了,朝廷才有警惕,才不得不分心处置,才会调动更多的边军力量去围剿,才会有两家子弟更多出头获职的机会。
正是在这样的情形下,姚家明知那名单来得蹊跷,依旧抓紧了机会推波助澜,姜家反应极快紧随其后,由纳兰君让沈梦沉构筑的铁板一块的燕京,给一份轻飘飘的名单,割开了缺口。
名单虽轻,里面暗藏的心思却厚重,如果没有纳兰述对这些掌权者的足够了解,没有他对燕京贵族私心和势力集团博弈的准把握,这一份名单,达不到这样的效果。
消息,断断续续传了来,搜捕虽未停止,却因为上头争权夺利而有所懈怠,隐藏在陋巷里的纳兰述和君珂,渐渐摸着了当前燕京局势的轮廓,他们在等待着机会。
柳杏林和柳咬咬,也在等待一个机会。
两人这一天东躲西藏,好几次险些被巡查的兵丁发现,都是柳咬咬眼疾手快,扯着柳杏林躲了过去。
“怎么办?”柳咬咬愁眉苦脸抚着肚子,“寸步难行啊燕京,走了快一天,还没走出两里路,这样子怎么出城?啊我饿死了,又不敢出去买东西,到处是兵,杏林杏林,你为什么要叫这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