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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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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听着正常,可是秦渊听了却莫名地不舒服,看着小桩那惶恐不安的神情,他伸手调出手机里简单的小游戏,打开递给了小哑巴,比划着:“玩这个,很好玩的。”

小桩看了看阮轻暮,看他面带笑意,才怯生生接过来,自己乱戳乱按,琢磨了一小会儿,果然会了。

“小桩真的很粘你。”秦渊忽然说。

旁边的电动煮茶器水开了,他加了点烧开的矿泉水进茶壶,倒了两小杯红茶,浓香四溢,递了一杯给阮轻暮。

阮轻暮静默地看了看小哑巴,又看了看对面的人,默不作声地接了。

外面的小雪一直飘着,茶室里静谧无声,一切和曾经发生过的那么相似,同样的人,同样在一番激烈后,有短暂的共饮时分。

只不过前世的小火炉变成了电动煮茶器,面前的桃花酒变成了暗红色的红茶。

“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他低头抿了一口,慢悠悠地说,“可惜不是酒。”

秦渊安静地看着他,“不急,以后喝酒的时间多得是。”

阮轻暮忽然心里有点儿酸痛。上辈子也听过似曾相识的话,可是有的时候,就再也没有以后了。

“秦渊,我们会好好的,对吧?”他黑亮的眸子直勾勾看着面前隔了一生一世的人,好像有点儿远似的。

秦渊怔了怔,郑重地点点头:“当然。不仅会好好的,还会好好的这么过一辈子。”

阮轻暮笑了,漆黑的眸子里映着天幕上微弱的星辰:只一辈子啊,果然还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呢。……

不过也足够了,这一生岁月静好,再无江湖厮杀,已经胜却无数。

正在恍惚着,两个女人终于也泡好出来了,穆婉丽眼角眉梢一副惬意,魏清琏脸色却有点发青。

路过茶室,穆婉丽得意扬扬地和他们打招呼:“暮暮啊,你们别贪玩,早点带小桩回来睡觉。”

秦渊赶紧礼貌地起身微笑:“阿姨泡得还舒服吧?”

穆婉丽亲热地指了指身边的魏清琏:“几天不干活,手痒,刚刚帮你魏阿姨松了松骨,她舒服地直叫唤呢。”

……

望着两个人走远,秦渊若有所思:“我怎么觉得你妈好像把她给揍了呢?”

阮轻暮悠悠端着茶碗,忽然哈哈爆笑起来:“哦,大概率是国家队的穆婉丽选手,单方面殴打了素人魏清琏同志吧?”

第108章 男朋友、老公、爸爸

外面月色溶溶, 雪光微明, 照耀着近处的山庄内外一片静谧, 远处山峰顶端也在夜色里透着白。

秦渊认真翻看着桌上的游玩项目, 半晌抬起头:“明天我们去玩滑雪吧, 这里有滑雪场,虽然雪不大, 但是有人工的雪道。”

阮轻暮来了兴趣:“这个我倒是不会,好学吗?”

秦渊温和地笑:“我教你。按照你的运动天赋, 不会有问题。”

阮轻暮有点兴致勃勃:“说到运动天赋,那个傻大个儿倒是一流的。要是他和方离现在也在这儿就好啦。”

毕竟心里有点牵挂,他拿起自己的手机翻开朋友圈。

果然,方离的朋友圈比前一阵多了不少。放假前,他已经完成了去各个目标艺校的校考,校考成绩下来一般还要一两个月,现在也回到了本市。

以前方离的朋友圈几乎没什么内容,就算有, 也是极小心翼翼的全是转发, 没有什么自己的心情和行为记录,可是现在一条条看过去, 自己发的内容明显多了起来。

有些是简单的舞蹈动作, 有些是几张在夜市里吃东西的随手拍,还有一些是自拍,虽然不是女装的,可是也眉目清爽、笑容腼腆。

阮轻暮平时也没有给人点赞和留评论的习惯, 翻着翻着,就“啧”了一声:“大傻子还真不避嫌。就他一个人哎。”

方离的每一条动态下面,都孤零零地只有他一个人在点赞,还孜孜不倦地留言。

“哇哦,看着就好好看吃啊!~~~”

“今天的小方离也元气满满!”

秦渊的手机给小桩玩游戏呢,他靠过来看了看:“倒也未必。”

阮轻暮没懂:“什么?”

秦渊想了想:“你叫百晓生发一个方离的朋友圈截图看看?”

阮轻暮不明所以,正好瞧见大群里白竞正在热情地发言,就按照秦渊的说法发了条留言过去,白竞瞬间秒回,把方离最前面的几张朋友圈截了图给他、

“阮哥要做什么呀?”

阮轻暮:“……”

见鬼了,白竞发过来的截图和他完全不同,方离的朋友圈下一片热闹的点赞和留言,傅松华的那些完全显得不起眼,淹没在了一大堆人海里。

想了想,他明白了。他自己的微信不爱加人,有话都在班级qq群里找,微信不是好友关系,自然就看不见别的同学的留言点赞。

他看着那些热情的、你来我往的回复,方离也时不时地在后面回复大家,言辞依旧是小心和柔软的,可是已经没有了以前那种瑟缩和卑微的模样。

秦渊笑了笑:“已经和以前不一样了,放心吧。”

阮轻暮轻轻舒了口气,也微微笑了起来:“嗯,真好。”

秦渊悠悠望着远山:“傅松华应该会和我一起考到首都去的,以后可以经常出来吃饭,我们放寒暑假,也可以和方离聚一下。”

虽然没有明说,可是他们心里都隐约明白,方离大概率没有办法去首都上那些一流的顶尖艺校,且不说他后来没有受过严苛的专业训练,还有一个沉重的包袱,也始终压在他单薄的肩膀上。

方离的妈妈病情时好时坏,假如考在本地或者临近的城市,还能周末回来照看一下,假如去了远方,万一有点事,怕是赶都赶不回来。

所以傅松华才会那么难过,那么无奈。

因为看不见的别离就在眼前,无可避、冷漠旁观。

阮轻暮静静地发了一会儿呆,才笑了笑:“也没什么大不了。真要是敌不过异地的考验,分了也就分了呗。”

秦渊静静看着他:“对。只要没有留下遗憾,没有给对方只留下创伤。”

一辈子那么远、那么长,谁也不能保证少年时光中遇见的这个人,就是日后相伴一生的那一个。

他们的这些朋友,都是很好很好的少年,无论是现在或者将来,都一定会遇到真正对的那个人吧。

阮轻暮端起面前的茶,一口喝干:“走吧,回去睡觉,明早滑雪!”

秦渊按住了他:“等一下,我去个卫生间就来。”

他转身出去了,阮轻暮百无聊赖地托着腮,眺望着远处的青山。

夜色浓了一点,虽然有雪光映照,周遭的景色还是模糊了些。

阮轻暮望着望着,就有点儿恍惚。

眼前的山势啊,莫名有点熟悉,就好像在哪里似曾见过。

想起来了,有点儿像前世那个他们一起摔下去的山崖。那时候打了几天几夜,不知道怎么一个追一个逃,就误入了深山,夜黑风高,一个没看见,两人就双双滚下了山,落进了那个山洞。

他心里模糊地想着那些旧事,不由得哑然失笑:这世上的山原本就都长得差不多,就这也能想起过去来,也真是无聊。

小桩在他大腿边坐着,打着消了声的小游戏,无意中退了出来,他也不知道秦渊给他打开的是哪一个,正在到处找。

阮轻暮随手摸了摸他的头,喃喃自语着:“你说,他到底算不算过去的那个人啊。”

小哑巴听不见,低着脑袋,埋头焦急地到处找小游戏。点来点去,无意间点开了几个app,他没怎么玩过手机,完全一片茫然,慌忙又退出来。

忽然,他就看见了一个带着小话筒图案的标记,好像和刚刚那个砌方块的游戏有点像,连忙点开了。

阮轻暮帮他理了理软乎乎的头“小桩啊,你也觉得他长得像,对吧?瞧你第一次看见他,就那个见了鬼的模样。”

他也没指望真能得到小哑巴的回应,望着远处似曾相识的山峦,怅然道:“以前那个人啊,我不知道对他是什么样的想法,可是现在回想起来,也许那时候……就很喜欢他了吧?”

所以才会忍不住救了他,忍不住在他几个月没再来追杀时,又觉得闲得无聊,非要跑到他附近暴露行踪,引他现身拔剑,然后笑吟吟地问一句:“秦少侠,许久不见,一向可好?我可等着你说的不死不休呢。”……

小桩面前的手机界面上,一条细细的红色波浪线开始晃动,声波模拟线忽高忽低。

“现在这个人呢,也很好很好,可是总觉得和原来的那个,有一点不一样。”阮轻暮轻叹了口气。

不再记得一切了,完全有着崭新的人生和记忆,纵然面目俊美如昔日,纵然性格和前世一样侠肝义胆嫉恶如仇,可到底,算不算一个人呢?

只有他自己辗转来到这陌生世间,一个人心里藏着那些隐秘的事,疼痛的时候,无人共担,无人分享。

心里的伤看似愈合了,其实每每触碰到,还是会疼得猛一哆嗦,像是被撕开了血痂,连皮带肉。

小桩皱着小眉头,犹豫地看着面前手机上古怪跳动的曲线,轻轻碰了一下,又缩回来。

阮轻暮没注意到他,一个人又发了一会儿呆,神色渐渐温柔起来:“算啦,不能再想过去那个人了。现在我就只有他啦。”

能再遇到,能在一起这样平安喜乐、互相握住对方的手,已经是上天眷顾,叫人从心底里高兴地开出一丛丛狂喜的花来。

小桩呆呆地看着面前的手机,小心翼翼地戳了几下,终于,画面的波动停止了,屏幕半天不动,熄灭了。

门前,秦渊从外面回来,冲着他俩招招手,眉目英俊温和:“晚了,回去吧。”

阮轻暮回过神,连忙拉起小哑巴走过去,把秦渊的手机递还给他:“以后别给他玩啦,我瞧小孩子根本抵御不了这个,一上手就着迷。”

秦渊笑了笑:“偶然嘛,平时你们也不会给他玩手机。”

“是啊,光是看个电视动画片都迷得不要不要的,一坐就是半天,动也不动。”阮轻暮嘟囔着,看小桩走得磕磕盼盼的,伸手把他抱了起来。

小桩毕竟年纪小,也困了,小脑袋依靠在他肩头,打了个小哈欠。哈欠这东西真会传染,阮轻暮也立刻跟着张开嘴,困恹恹地打了一个。

他俩一大一小歪着脑袋,齐齐张着嘴,宛如一个模子刻出来一样,秦渊一扭头,正看见这好笑的画面。

他心里蓦然恍惚了一下,心底像是有似曾相识的画面一闪而过,温暖又遥远。

他安静地伸出手,把小桩接了过来,轻声说:“困了吧,我来。”

阮轻暮看着小桩乖乖地趴在他怀里的模样,笑吟吟地说:“医生说等他到了十五岁,还是有机会做一次手术的。万一以后能听见了,咱们好好教他说话,叫他喊你妈。”

秦渊抱着小哑巴,脚步沉稳,神色安宁:“叫我爸,叫你妈。”

“呵呵,你瞧他到时候听谁的?”阮轻暮轻蔑地笑,“不是我吹牛,他什么都学我!”

秦渊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声音极轻:“嗯。到时候你叫我爸爸,他也会跟着学的。”

阮轻暮愣了一下,好半天才领悟过来。

他咬着一口雪白的牙,忽然猛扑上秦渊的背,整个人吊在秦渊的脖颈上,恶声恶气地叫:“给我记着,以后叫我只有这么几个选择:男朋友、老公、爸爸!”

秦渊一只手抱着小桩,另一只手伸到背后,稳稳地托住了阮轻暮的大腿根,毫不力地往前走。

他低磁的声音里带着微微的笑意:“对别人介绍叫男朋友,在家里互相叫老公,那什么时候……叫爸爸?”

阮轻暮憋了半天,忽然“吭哧”一口,咬在他修长脖颈上,咬牙切齿:“练功房里你被我揍到满地爬的时候啊!”

……回到套房,穆婉丽正在沙发上看电视,见他们回来,赶紧把昏昏欲睡的小桩接了过去,进房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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