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7章 芷兰心事

凌枫心里所想的其实很简单，云玦救了他们兄妹的命，所以报答是理所当然的，他并不要求芷兰和自己一样为云玦效命，甚至牺牲一切，可是，至少从心底必须要知道谁是她的恩人，从小到大，只要凌枫和芷兰见面，他都会不断地重复这件事情，他以为他重复多了，芷兰就会明白，可是身为男儿的他，根本没有女儿家的细腻心思，根本没有察觉到他说得越多，反而在芷兰心里产生了一种阴影，他们的出身并不差，若非是家逢变故，根本不会落得如此下场，而凌枫也应该是大少爷，芷兰应该是大小姐，他们如今“为人奴”根本就不存在，这让芷兰内心如何能不多想？

凌枫知道自己不应该动手打芷兰，可是心里对云玦的呵护与包容取代了一切，他不允许任何人对云玦出言不逊，哪怕那个人是他的亲妹妹也不行，这样的想法让凌枫不得不强制压下心底的愧疚，“芷兰，以后，我不想再听到这样的话，若是没有公子，就没有如今的我们！”

可是若不是她，你如今也不用为人奴，替她卖命，给她做杀手，芷兰心里忿忿地想着，她虽然对凌枫的这一巴掌有怨言，可是恨，却只是冲着云玦，她心里如同有两个小人在打架，一个说应该报恩，一个人说是云玦毁了凌枫，两个小人因为凌枫这次的举动而完全倾斜，芷兰没有说任何话，只是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了凌枫一眼，咬咬牙跑出门，而正朝着这边走来的莫言是低着头，仿佛感觉到什么一抬头就看到迎面而来的身影，那粉色身影跑得很快，直冲过来，还好他身手敏捷闪得比较快，两人才没撞上，而当他看清是芷兰时正准备问什么又被芷兰被泪痕划过的脸吓得怔住在原地不动，等他醒过神时人已经不见去向，莫言拧紧眉头望着芷兰消失的方向，良久后才追了上去。

而看着芷兰离开的凌枫却只能眼睁睁的没动作，因为他不会哄女孩子，虽然两人是最亲密的兄妹，可是两人这些年也是聚少离多，凌枫是觉得自己越来越无法理解芷兰的心思了，他心里也很自责，或许他这个哥哥当得真不称职。

芷兰就这样跑开，她没有回房间，而是跑到院子的假山后哭泣，她记得在她很小的时候，他们家还没有出事的时候，她和哥哥的感情很好，哥哥总是很疼她，每次她要是受了委屈就喜欢躲在假山后哭，而哥哥每次都能找到她，后来，家逢变故，哥哥带着她开始逃命，那段时间虽然吃不饱，睡不好，穿不暖，但是哥哥很疼她，得到什么好吃的，好穿的，都给她，处处呵护，她虽然什么都没有了，爹娘也没了，可是有了哥哥，她就像是拥有了许多，就像是小公主，但是后来，有人来养孩子，哥哥没办法，本来是想将自己卖掉保住她，可是人家不愿意，最后哥哥也只能妥协，哥哥说别怕，有哥哥在，其实她很想告诉哥哥，她不怕，只要有哥哥在，她就不怕，她还记得跟着那些人一起到了怡红院，她见到她以为是“天使”的人，她养了哥哥和她，也给了他们很好的生活和教育，只是代价就是哥哥要替她卖命，而自己要终身为奴为婢，其实她不在乎这些，她在乎的是，自从哥哥当了那个人的随从后，就开始冷落了自己，不再那么细心呵护，不再一天到晚问自己是否冷了？是否饿了？有时候她在想，她宁可回到以前饥不果腹的日子，至少，她还有哥哥，而如今呢？她还有什么？芷兰的思绪飘得很远，眼泪夺眶而下，脸上留下几条泪痕，雨打梨花般柔弱惹人怜。

那张柔美的脸上滑下的泪痕，有几分狼狈却更多的是娇弱，莫言远远看着，这一张脸，就在这一刻印在他的脑海中，久久不灭，莫言不是英雄，可是他却也有想保护美人的心，芷兰因为是凌枫的关系，在云剑阁虽然没有实际身份却受到不少人的尊宠，甚至也有不少人偷偷喜欢她，其中，莫言就是其中一个，在很久很久以前，他就喜欢她，可是那时候，他只是一个小小的云剑阁门徒，根本连和她说话的机会都没有，更别说向心爱的人表白，所以莫言只好断了念头，可是如今不一样了，虽然莫言还是只是一个随从，但是身为云玦的随从，这个身份，在云剑阁已经是很不错了，再加上又遇到芷兰，莫言之前埋藏在心底的小小情愫又开始萌芽。

芷兰不知道自己流泪了，她只是感觉到视线越来越模糊，就在她眨眼后想要让眼里的酸涩散去时，眼前忽然多了一只手，一张手帕，芷兰顺着视线看过去，莫言微抿嘴用担忧的眼神看着芷兰，清秀的脸带着几分羞涩，芷兰这才发现自己流泪了，她怔怔接过莫言的手帕，抹去眼泪，声音略带几分哽咽和沙哑，“谢谢！”

莫言摇摇头，“不用！”他本来是个挺机灵的人，可是此时在芷兰身边略显拘谨，他左顾右看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他轻声道，“是不是和凌枫楼主闹别扭了？你别想太多，最近公子的下落不明，所以大家都很担心。”

不得不说莫言还是会看脸色的，一眼就瞧出芷兰必定是和凌枫闹了别扭，或许也是因为这些天他也是看在眼里，芷兰处处心疼这个哥哥，而凌枫却一心想着云玦的事情，没有留意到，有时候莫言都替芷兰不值，不过回头想想又能理解凌枫的心，因此也只能视而不见了。

本来芷兰心情平复了一些，可一听莫言的话心里又生气了，为什么一个个都在担心她？她不是很厉害吗？为什么一个个都围着她转？本来心理就不平衡的芷兰这下子闷气更大了，其实芷兰对莫言没什么好感，因为莫言说白了还是云玦的随从，芷兰的眼界高，她一直都以凌枫作为标准选自己的对象，像莫言这样勉强算是清秀而不如凌枫俊气，身份又“卑微”的莫言，芷兰是打心底就看不起，如今又这么一闹，就更加没好气了，瞪了莫言一眼将手上的手帕一甩地上就气呼呼地走了。

可怜那莫言还不晓得发生了什么事情？怔怔地看着芷兰离去的背影，久久才拾起被丢在地上的手帕，仔细折叠起来放入怀中，犹如珍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