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3章 猩红的眼
汉城朝北走,就是楚燕交接,如今是特殊时候,一般人,即便是做生意的,也少有走这条官道,显得冷清急了,连日来干燥的天气,地上的尘土随风飘荡,马蹄踏在地上,发出震撼的响声,扬起尘土无数在道上流连。
一辆马车在官道上行驶,马车很普通,驾马的是一个年轻的小厮,眉清目秀的,长得也体面,虽然衣着很普通,倒是也不算寒碜,一看也是有教养门第出来的书童类的小厮,马车赶得有些急,不过那小厮似乎也早已经习惯了这活,马车岁跑得快,却也没有颠簸,让马车里的人只是有一点点摇动,却不会难受。
出来几天了,水兰眼巴巴着看着日子过,她看了看坐在她对面闭目养神的白无情,心里无声叹了口气,自打离开汉宫之后,她就上了马车,最后白无情也没有告诉她要带她去哪里,而且也没有让她下马车,离开了汉城,就一直往北走,虽然水兰的方向感不好,可是一问也就知道了,水兰以为白无情只是负责将她带出宫就行了,可是他却什么都不说,水兰试着问过,可是白无情却没有说话,水兰若不是知道白无情不是哑巴,都快要开始怀疑他是不是又聋又哑。
水兰有些泄气地撩起车里的窗帘看了看外面,旁边全都是树,她也分不清到了哪里,唯一可以肯定的必定又是哪一条官道,只是冷清得很,水兰放下窗帘后撩起前面的车帘问驾车的小厮,“白芨!这是到哪儿了?”
“哦,这已经是楚国的境界了,因为刚刚才打完仗,人比较少!”白芨通过这几天的认识,开始了解了水兰的一些事情,当然,一开始他还真是吓了一跳,明明先生是个冷漠的人,对云姑娘好已经是很不容易了,怎么又忽然带了另外一个姑娘回来?而且他记得他们过来是来找云玦的,不过白芨不敢问为什么,反倒是水兰是个自来熟,这几天面对着如哑巴般的白无情,只能跟白芨说话,得她到时候以为自己也不会说话了。
白芨虽然跟着白无情的时间久了,平日里别看挺稳重,可是一开口就泄露了,整个小孩子模样,平时总是跟在白无情后面连话都少说,如今来了一个可以陪他说话的人,白芨别提有多高兴,两个人一有空就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
“楚国啊?那我们还有多久才到?”水兰对这个路程不是很有观念,首先她不知道一天的马车能走多久,就算知道,她也不会用换算的单位,所以她只是感觉自己坐马车屁股都快裂了,就算白芨赶马车的技术再好,那也不是这样来折腾人的呀。
“我们走了还没有一半的路的,已经算是捷径了!”白芨早已经习以为常,平时白无情很少出百蝶谷,而每次一出来,短则几个月,长则一年半载的,而且每次行程都要花去一半的时间,白芨倒不觉得自己的话里头有什么不对的。
可是水兰的脸色立刻就变黑了,心里顿时哀嚎,天啊,一般路都没到,这算怎么一回事啊?水兰心想,虽然她很想跟着白无情,可是她没想过要漂流那么远啊!
白芨瞥了探出头的水兰一眼,从水兰垮下的脸色上来看,他也猜到了水兰在想什么,于是道,“马车是会慢一些的,若是骑马,或许过个四五天就到了!”
白芨本来是想安慰水兰的,可是他的话一出,反而更加打击了水兰,更让水兰心里有些歉意,本来白无情是准备骑马的,似乎也是因为他赶时间回去吧,虽然水兰不知道他赶什么时间,可是水兰的一句我不会骑马的话,直接导致他们如今的行程缓慢,水兰心里有些说不出的滋味,也许不应该抱怨的人,应该是她。
不知是不是一种莫名的牵引,这时候,水兰身后闭目的白无情忽然睁开眼,暗灰色的眸子中带着如血般的红色,只是流露出来的一丝茫然和犹豫让人心疼,只是一眨眼的功夫,眸子又闭上,仿佛从来没有睁开过,而水兰似乎感觉到什么,回过头却只是看到“闭目养神”的白无情,水兰心里纳闷,继续又回头和白芨聊道,“天色看起来有些暗,看来等一下又是一场大雪了,能赶在日落前如城吗?”
虽然这几天他们没少露宿,可是如今天寒地冻的,最好就别露宿了,水兰心想自己虽然没什么钱,可是该别苛待自己就别苛待自己了,在这古代,天气可比将来冷得多了,风刮在脸上那叫个像刀割一样,水兰试过之后就再也不敢,虽然她身体也挺好,可是也抵不住这样吹风,若是真的病了,那就真是一个累赘了,水兰如今,可不想被赶下马车!
“水姑娘放心,一定能在日落前到城里。”关于这个,白芨倒是给了水兰一个肯定的答案,白芨虽然看着年纪不大,身体看着也弱小,可是实际上可一点都不差,这白无情虽说无情,可到底在他身边的人,他也没去怠慢,白芨跟在他身边,好东西吃了不少,如今虽然说干不了什么粗活,可是就算在寒风中单衣站个两三天都是没问题的,不过白芨知道水兰和他不一样,虽然水兰相貌不如云玦出色,可是看上去倒是好相处,这几天多得了她,白芨是前所未有地没有感觉到无趣和孤单,自然也就对水兰有了不少好感。
“那就好,昨晚才露宿,如今天寒地冻的,今晚要是下起雪了,夜半后就该更冷了,昨晚我瞧见你先生脸色苍白得可怕,若不是知道他是学医的,我倒是吓坏了!”水兰想想昨儿个晚上半夜被冷醒时看到月光下的,红火中的白无情俊美的脸色苍白无血色,顿时吓了一跳,当她揪着一颗心准备上去看看情况的时候,白无情忽然睁开了眼,暗灰色的眸子不知是不是因为被红光映照的缘故显得有些猩红,水兰忍不住心跳加速,只是还没等她找到解释的话,白无情又闭上了眼,水兰张了张口嘴最后也没说什么,看着白无情半响后,不知是因为他在身边的缘故还是因为火堆烧得暖和了,水兰这才慢慢睡了过去,如今想想,云玦都还有些后怕!
然而白芨听了云玦的话倒不觉得奇怪,笑道,“水姑娘多虑了,别说先生被称为药仙医术高明了,就算是我跟着现在这么多年,竟也没瞧见先生病过,哪怕是风寒这种神仙都难的小病都不曾有过。”白芨说话的时候,都难掩对白无情的敬仰之意,白芨知道他是被白无情养的孤儿,这并不是所谓的什么善心,只是水兰心里却觉得很安慰,他,真的没有云玦口中所说的外界人说的那么无情。
“这倒是不奇怪,我还不是从小没有过,其实稍微多加注意也就罢了。”水兰自己从小也是健康宝宝,也是极少感冒的,印象中都没有过,所以也不觉的稀罕,只是觉得昨天晚上的事情,在她心里种下了一颗疑惑的苗,“对了,白芨,你先生到底多少岁了?”这句话水兰是压低了嗓音问的,从白无情的相貌上看,最多不过二十五岁出头,不过感觉告诉水兰应该不止,驻颜之术可是女人的最爱,水兰也不例外,当然,她最大的兴趣还是因为白无情。
谁知那白芨一听水兰的问话仿佛是见了鬼一般,第一个反应就是回头看了看半掀起的车帘,看到白无情还是老僧坐禅一般,动也不动,还是阖着双眼,白芨这才松了一口气,他可不敢再继续说下去了,回了水兰一个眼神后开始专心驾车。
水兰不知道自己到底问了什么忌讳的话题?百般无奈,撇了撇后回头看来白无情一眼,低叹口气将头回来,放下帘子。
马车飞驰而过,后面扬尘千里,久久飘荡之后,尘归尘,土归土,仿佛一切都从来没有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