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唯一的错棋

夜晚来临，章淑端正地坐在一盏并不明亮的灯旁，她明白这次杨戬是真的动怒了，她能清楚地感受到杨戬优雅冷静的举止下的气急败坏，这让她无比的愉悦，美中不足的是，杨戬没有因为杨莲跟玉帝怼上，她要杨戬去死的计划第三次失败，而她自己，也彻底的被杨戬所厌弃。

无所谓，章淑才不相信杨戬会杀了她，杨戬还是念旧的，她美丽的面容渐渐的开始变得狰狞，不知道该说是美好还是该死的念旧！

正当章淑在胡思乱想的时候，她的房门被打开了，杨戬撑着一把油纸伞走了进来，伞上还滑落着雨珠。

这画面还真是谦谦君子温润如玉，章淑恶劣地想，然而那个男的品质方面根本就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鬼加小人，唯一能让人称道是，这个家伙至少没有天上其他那些神仙的伪善程度那么高，不过终归还是伪善的。

“巴蜀夜雨。”杨戬温柔在章淑身上投下目光，“公主有兴趣与杨戬同去一观吗？”

章淑完全摸不准杨戬这又是发什么神经，这个男子与千年前大不相同了。

杨戬看着章淑冷漠地站起，迈入他的伞下，满意的一笑，领着章淑出了屋子。

一路出仙境行到江边，这江水本来湍急，现下稳得哪怕有无数花般的涟漪绽放，也像一汪死水——显然是杨戬让江水平稳了——上有一艘别致画舫，杨戬先上了船，向章淑伸出了手。

章淑愣了一下，瞧这手，仿佛玉做的，没半点瑕疵，像是个养尊处优的贵公子的手，不错，杨戬确实是贵公子，他已经回到了自己应该所在的位置上几千年了，哪怕他自己不在意，也要照顾杨家的面子。

将手放了上去，由杨戬牵着她上船，画舫甲板上撑有大伞，伞下有一矮圆桌与锦席，圆桌上还布置了些酒食。

落座之后，画舫开始自行行动。杨戬先开口道，“昔日在蜀王宫，未王叔疑惑，我们从不能有所接触，我也从未有过机会了解你，因此咱们的关系变得如此糟糕，我也不懂该怎么挽回，你可否告知，你对我的恨意，我究竟如何才能消除？”

章淑默了一会儿，勾起了冷笑，“挽回？杨戬，你昔日的漠视，怎么可能让我放下我的恨？”

“在你眼里，我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杨戬给章淑倒了一杯酒，“你又为何会爱上我？”

章淑一愣，合眼想了一下，这才缓缓开口，“一只小猫。”她睁开眼，戏谑道，“初见时就是一只被遗弃的小猫，跟我一样，多么的可怜，你受的任何一点苦，都让我感同身受，可是跟你接触之后，我很快就发现，你跟我不同，你是虎落平阳，再落魄，也是虎，我也想像你一样，因此渴望着强大，希冀着与你并肩，那一年，我无数次在浮萍阁偷偷遥望你的方向。”

“而我对你的印象是，你不甘位于人下，受人欺凌，因此，我选择了你成为我的合作者。”杨戬押了口酒，“虽说咱们并不常见，但我一直认为，你是个善良的女孩。”

“善良？不错，我的确善良，然而……”章淑咄咄问，“我待你善良，你可曾对我善良？你被软禁，是谁心捞你出去？你暗中招兵买马暴露，是谁紧急出手替你安抚手下以内乱？你一年之内大大小小无数消息传递，是谁鞍前马后、随叫随到？而你，卸磨杀驴，是可忍孰不可忍！”章淑的手拍在了桌上，狠狠瞪着依旧平静的杨戬。

他们两对视了好久，漫长的仿佛有千万年，雨依旧在淅淅沥沥的下，画舫经过竹林，一滴大的水珠从伞上滑落，砸在了竹叶上，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杨戬倒吸一口气，“你直到现在也希望我相信你吗?”

章淑慢慢坐了回去，淡漠道，“我希望。”

“好。”杨戬点了点头，“我说过了，我一直相信你永远不会背叛我，过去，现在，乃至未来，那我眼前的这个人，又是谁呢？”杨戬的目光变得犀利起来，像是千八百把刀，将章淑全身上下割的生疼。

章淑的面容几乎在瞬间扭曲，“杨戬你……”

“你太清白了，清白到可疑，杀我的理由也很完美，扮演的章淑公主也无懈可击。”杨戬幽幽道，“不过我从自己的敌人名单中搜索了一下，还是稍微锁定了一只狐狸，那只狐狸曾经受女娲之命去迷惑纣王，让大商走向灭亡，但期间作恶太过令人发指，最后按理来说早就死在了我姜子牙师叔的法宝之下，只是那只狐狸虽说武力不怎么样，却通炼魂夺舍之法，在灵魂方面造诣无人能及，让她逃过一劫也实属可能，嗯，它还一直都在朝歌，接触到章淑也很容易。”

“杨、杨戬，你在胡说些什么？”

“如果不是因为我一直相信着章淑公主，她自强、善良、懂事、宽容，绝不会为了一次无望的感情而堕落，那我也会被你蒙骗。”杨戬叹道，“她一直在追逐我的背影，殊不知，她早已超越了我，许多我自己都无法做到的事，她却能做到。”

雨停了，静谧的好像全世界都在等杨戬说最后一句话。

“九尾狐，你不该来破坏她在我心中的形象和地位，这是你唯一走错的一步棋。”

杨戬眼前女人美丽的模样扭曲的丑陋无比了，她惊恐的尖叫，跳下了船，在水面上疾驰而过，向着竹林深处逃窜，眨眼就已不见踪影。

杨戬没有追，他从广袖之中掏出了一镜子，正是张伯时的窥天镜，上面显示出了逃窜的九尾狐，他冷漠道，“在你没能借牛魔王之手杀了我而暴露的时候，就被全世界抛弃了，第二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