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尸灰(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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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棋局山庄?”方正和秦锦绣面面相觑,那不是盗尸案中墓主人的家吗?这未免也太巧合了吧?
“没想到吧?”令狐秋张狂地挑起浓重的剑眉。
“他解开了水流云在棋局?”方正侧目问道。
令狐秋点点头。
水流云在?什么意思?秦锦绣满头雾水。
方正轻言解答:“听闻棋局山庄风景秀致,布置巧妙,山庄中处处以棋子和棋盘为景致,尤其一处绝崖峭壁上,刻着残破棋局,相传无人破解,因峭壁下有清溪流过,从下向上望去,刻在峭壁上的棋局遥不可及,故名曰:水流云在,棋局山庄的宁庄主是高雅的读书人,每年都会在水流云在举办一次以棋会友的比赛,引得天下读书人争相到此,为此水流云在也是小有名气。”
“我明白了,因为没有人能解开水流云在的残局,所以宁庄主悬赏了一万两银子。”秦锦绣若有所思,“而柳师傅精通棋道,偏偏解开了残局。”
令狐秋微微一笑,“我查到,柳师傅离开月浓花坊后,一直住在棋局山庄,教授宁庄主女儿琴艺,后来不知什么缘故离去了,而近日他又重返棋局山庄,竟然解开了水流云在的棋局,因为宁庄主有言在先,柳师傅便得到了一万两银子。”
教授宁庄主女儿琴艺?难道此案与盗尸案有关联?秦锦绣忙惊讶地追问,“宁庄主的女儿叫什么?”
令狐秋怔住了,挠了挠头,“叫什么,还真不知道,你也没让我打听宁庄主女儿的名字呀?”
秦锦绣微微叹息,令狐秋带回来的信息至关重要,已经算是超额完成任务了。
方正却语气质疑地问道:“你是从哪里查到此事的?”
“这还不简单,自然是去钱庄打听,再顺藤摸瓜抓个棋局山庄的下人。”令狐秋毫不客气地翘起尾巴,“若是连这点都问不到,还做什么大侠?”
“钱庄都是为金主保密的,他怎么会告诉你真话?”方正依旧满脸疑惑。
“他若是想要活命,自然会告诉我实情。”令狐秋握住佩在腰间的宝剑,“这不长眼睛的剑架到脖子上,你说是命重要,还是钱重要?”
“卑鄙手段。”方正恶言痛斥,“此乃小人行径。”
“谁是小人?”令狐秋怒气冲冲,扬起明青色的如意剑穗子,“自己没本事破案,就不要管旁人如何做。”
“哼。”方正不愿与令狐秋争论,“道不同,不相为谋。”
“别,别内讧。”秦锦绣站到两人之间,从中劝解。
“谁跟他内讧?我是食官家俸禄,怎能与贼人为伍。”方正神色不屑地转过身。
“我也不愿意和书呆子打交道。”恼羞成怒的令狐秋不甘示弱。
“stop。”秦锦绣打起暂停的手势,板起小脸,摘下口罩,大声痛斥道:“你们还想不想破案?不管用什么方式,一切都是以破案为目的的。今日的验尸到此结束,根据令狐秋和唐狄带回来的消息,盗尸案和月浓花坊的案子都与棋局山庄有关联,那我就去趟棋局山庄,顺着柳师傅的线索先查下去,或许……”
秦锦绣清了清嗓子,“或许两件案子的背后是同一个凶手,死去的柳师傅就是突破口,但目前不能妄下定论,还要去寻证据。”
“我随你去棋局山庄走一趟。”令狐秋表示赞同,“其实那柳师傅……”
“不行。”方正打断令狐秋的话,“接下来的事情,不牢你们操心,本是我的职责所在,我去即可。”
方正本来早已经准备好带唐狄去棋局山庄,谁知道被刘寡妇的案子耽搁了行程,既然柳师傅与棋局山庄也有关联,更要尽早前去。
“你一人要破三个案子?”秦锦绣坦诚地面向方正,“县衙只有两个衙役,你确定能忙得过来吗?既然我们早就约定好各自破案,就不要总是出尔反尔,难道你怕输给我?”
令狐秋诧异地看着秦锦绣和方正,“你们打赌破案?”
方正语调虽然犹豫,言辞却十分诚恳,“我能让你到茶房来验尸,就是没有出尔反尔,至于破案,你所有不知,棋局山庄离县衙较远,地处偏僻,你又是女子,一路上……”
“女子怎么了?女子也能顶起半边天。”秦锦绣快语反驳,看来方正不但迂腐木讷,还深受封建大男子主义思想的毒害。
“放肆。”方正被秦锦绣胆大包天的言论所震慑,“你莫要胡言乱语,天子才是天下的王主,你一个小小的女子怎能妄言天地之语?”
“呃。”秦锦绣也意识到自己失言,瘪了瘪小嘴,看来以后要时刻谨言慎行,别把小命丢在这里。
“其实……”令狐秋见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说得热闹,自己却插不上话,索性将口罩拽下来,“你们能不能让我说几句话。”
“说。”秦锦绣和方正异口同声。
前一刻还是冤家的两人,转眼间却成了心有灵犀的夫妻。
噎得令狐秋双眼发呆,怯怯地看向变化如此之大的两人,不知所云。
“让你说,你倒是说呀。”秦锦绣甩甩手,扭了扭脖子,拿起铜盆边上的小皂角,在手中用力地揉了揉,轻松地洗起手来。
旁边的方正也顺势摘下口罩,黑着脸,从书案的瓷瓶里拿出几粒褐色的小药丸,一声不吭地扔入铜盆里。
“这是?”秦锦绣正想问是什么东西,小药丸已经在水中融化,淡淡的绿色不断扩散,直到将满盆水都染成淡绿色,似乎还散发出浓郁的薄荷香气。
原来是香水,秦锦绣低头嗅了嗅,给了方正一个又甜又大的微笑。
方正看着秦锦绣俏丽的模样,不禁在心中微微叹息,心中的小怨气也渐渐消去,算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棺材铺家的女子虽然天生顽劣,倒也是有几分真本事的,还是由她去吧,自己时刻盯着就是了。
而终于回过神来的令狐秋,终于逮住机会,一语惊人,“我偷偷潜到宁庄主在落花镇的温泉别院,逮到个下人,据他说,温泉别院里一直住着个神秘的客人,那客人整日在房中,饭菜都是下人端到门口,待他用完餐后,再从门口将空碗拿走。”
“那位客人可是戴着斗笠?”秦锦绣想起了同样的湘公子。
“下人也没见过此人,据说那位客人喜爱泡温泉,温泉处烟雾缭绕,根本看不清长相,但宁家的两位小姐都与其交好,尤其是宁家大小姐,总是与其在一起下棋,尊称为先生,但是此人到底是谁?长什么样子,谁也不知道。”令狐秋好似想起来什么,“对了,我想起来了,宁庄主好像有两位女儿,柳师傅便是给小女儿做琴师。”
“小女儿?”方正脸色微变,“是宁香蕋?看来两个案子果然同出一宗。”
“对,就叫宁香蕋,但是据说早在数月前病死了。”令狐秋缓缓回忆,“神秘人也在宁香蕋去世后不久离开了。”
“温泉、汤圆、神秘人……”秦锦绣自言自语,眼神无意中落在碎尸上,恍然大悟,“神秘人是柳师傅。”
“柳师傅?”方正低沉地问道:“难道柳师傅是杀害琉月和宁香蕋的凶手?”
“柳师傅是不是凶手不得而知,但他一定看穿了凶手,凶手便对他暗下毒手,演了一出生不同时,死亦同穴的好戏。”秦锦绣指向粘稠的白肉和砸开的碎骨,“你们看,柳师傅有痹病,关节处已经积水,走动多有不便,定是时常在屋内,不会到处乱走。”
“对啊。”令狐秋也凝神附和,“浸泡温泉对风邪痹病极好,柳师傅离开棋局山庄到温泉别院教授琴艺,也是说得通的。”
“只不过,那汤圆?”秦锦绣始终想不通,汤圆的缘故,难道此地有中元节才吃汤圆的习俗?
“他是从温泉别院泡过温泉后,才来到月浓花坊的。”方正十分笃定,“因为本地有一边泡温泉一边食汤圆的习惯,百姓会直接将汤圆扔进温泉里,汤圆煮熟后,会飘浮在水面上,供人食用,此种吃法也是为补充浸泡温泉时消耗的体力。”
“泡温泉,吃汤圆?”秦锦绣眨动美眸,好生猛的格调,不知道喝不喝汤呢?
“喂,你想什么呢?”令狐秋推动失神的秦锦绣,“是不是也想吃汤圆?”
“免了吧,我怕胖,不喜欢吃甜食。”秦锦绣摆摆手。
“你胖吗?我瞧着倒是瘦得可怜了。”令狐秋上下打量细腰高挑的秦锦绣。
“少贫嘴。”秦锦绣白了令狐秋一眼,转向方正,“你还记得王汉在月浓花坊发现带有白色颗粒的泥土吗?”
“硫酸盐?”方正想起那怪怪的名字。
“对,正是硫酸盐,此物在温泉处最多,如果将我们目前掌握的所有线索连在一起,可以证明:城郊的盗尸案和月浓花坊案有千丝万缕的关联,秘密有可能就在棋局山庄。”秦锦绣眯着美眸,“必须要走一遭,咱们也去瞧瞧水流云在的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