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回:惊魂迷函谁家算计,赤子红颜何人惜怜
第六十二:惊魂迷函谁家算计,赤子红颜何人惜怜
却说那凤姐奉了弘昼之旨,携了迎春到怡红院里来代问话。却问出一声"
怎么还敢和贾琏私通信函" 来,直唬的迎春几要晕阙过去。
迎春战战巍巍不知该如何答话,心里头全是混杂之念头横来竖去,撕心搅肺
的。此刻方觉弘昼差凤姐来代为问话,不知有心无意,竟是万万分难答。且不说
自己和兄长有染,要当真嫂子的面认罪,是何等羞辱。亦且不说自己再和昔日伦
乱兄长有信函往来,一犯性奴私通忌讳,二有挂念外男之嫌,哪一件都是千刀万
剐的罪。更要紧是,当日贾琏送进来家书求命,一层上其实是哀求她曲意逢迎弘
昼,多受女子屈辱,换作为贾琏求活,二层上竟提到亦曾递送另一信函去了凤姐
处。虽着实不知究竟有无此事,又或贾琏有信,凤姐却不曾受到;然自己都能收
着,若真有此信,凤姐在园中威权行止,如何就收不到?只怕也是收到了信函,
秘而不宣罢了。此事一个不慎,一般儿能将凤姐置于死地,偏偏却差凤姐来,在
这四下无人私邸里问话,自己又当如何应答。
那窗棂外夕阳渐下,夜幕冷渗,一对冬鸦绕梁枯飞;迎春一时无言,亦不敢
抬头去瞧凤姐脸色,屋内便是死一般宁寂。此刻她又畏又恨,又是羞辱慌乱,全
无应对之策,真恨不得弘昼一般儿无有怜悯,只命三府里将自己,如同尤三姐一
般锁拿了去,凭是杀是奸是剐是凌,竟比这当儿丝毫猜测不着弘昼知晓多少,又
是什么心思,天威难测,只怕自己害人害己,一言不慎,非但是自己,自己小妹、
凤姐,只怕是远在戍边之兄侄,刚刚逃得一线生天之其余族人,都要又遭奇祸。
迎春肠刮肚了半天,竟依旧话儿到了嘴边难吐。却听凤姐终于幽幽开口道:
" 二妹妹这是代子问话,你总要答的你别一味伤心,有什么便说什么,
我一定据实代你子。子其实多有恩怜,你只要诚心话,未必就严办你的。
"
迎春凄然一叹,泪珠儿已挂满两腮,只得勉力开口道:" 是。子即如此
问,迎儿怎么还敢欺瞒。迎儿是收到过两封家书,俱是那哥哥贾琏所寄。是
外厢房里的一个丫鬟,在六月里来找过我,说有外头戏班子里的什么管事贪
财,串通大理寺的看守,私授了一封贾府家人信笺,若想要看,封六两银子给
他。我哪里有这许多钱财,托人将昔年生日,贤妃姐姐是元春姐姐颁赐的,
一付攒丝累金凤冠,拿去典卖了银子,才换了来。后来七月里又送过一封我
收信时,本也不知是琏二哥哥的,只是挂念族亲安危,才一时迷了心窍我也
知这等子罪,已是无耻至极我是个不干净的身子,子还肯收留赏玩,我本
来该日日念佛感恩,用心实意只做好子玩物的却依旧挂念族亲,做这等
子贼行,辜负了子,就请风姐姐代我话,迎儿实在没脸活了,就请子赐死
才是恩典" 她是实心温性之人,此刻说到这句,已是泣不成声,自问竟是本
心,再不敢求饶,只求弘昼赐死,一了了罢了。
凤姐却静了半晌,忽然下了坐塌,将迎春肩头一扶,轻轻将她扶了起来。迎
春哪里敢看凤姐,低头脸如死灰一般只是淌泪,忽然又想起一事,又死命得跪了,
叩着头道:" 只求姐姐救救惜春。她小,我和她没瓜葛的可怜这会要受我背
累,是我无耻岂不是害了她,早知就不该让她随我一并住的"
凤姐却又将她扶起,扶握着她两付香肩,将她按在一帮炕沿上坐了,自己站
在她跟前,拿手中贴身手帕去擦拭她一双迷蒙泪眼,顿了顿,竟笑了,柔声安慰
道:" 二妹妹子要我问的话,我已经问完了,你得很妥当,我头定缓
缓细细代你了子左右子没说今夜要处置这事,我们姐妹就说说话,
头也和太太商议商议。你莫急莫哭,说到底,这都是那你那没良心的二哥哥
造的孽,你是他亲妹妹,他只想着自个,竟连你的生死都不放在心上了。你
你可曾给他信?"
迎春闻言,又慌乱得抬头道:" 没有。这我怎么敢这和受信不同这
还了得"
凤姐掩了她口,依旧柔声道:" 这就是了。说句没轻重的话,你若了信,
子再宽容,也不能放过的。即没有信,没准在子眼里,不过是有个不要脸
的畜生求生要活,自己糊涂僭越罢了,子也未必就要把你怎样怎么发落虽
然难说,我瞧着子心性却不是苛残的,这不比那尤家三丫头,以性奴身份私通
外人,才是犯了子忌讳我明儿看看子心绪,或者再个机缘和缓子
话,兴许子并不一定要荼毒了你。至于惜春妹妹,她还小,又没有伺候过
子,能有什么事别哭了,可怜花儿朵儿似的人哭成这样倒白遭坏了身
子头说不定子还要提见,你多一份颜色,能讨子一点欢心,比什么都
强"
迎春听她柔声说得这般体贴,却知不过安慰之辞,却越发觉着对不住凤姐,
此刻反而忍不住心酸,又怕连累了凤姐,竟有个" 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的心,
便泣得越发凄凉,伏在凤姐怀里倒是呜咽呜咽了半日,才勉力止了泪,抬头怯生
生问道:" 凤姐姐子是怎么知道了?"
凤姐本来抚摸她肩背安慰,听她渐渐止了哭,便在另一侧炕沿上和她并排坐
了,淡淡道:" 子今儿午睡在天香楼" 顿一顿才道:" 醒过来才唤我去,
才知道又出了事了。是那尤家那二丫头,她妹妹生死不明,竟然耐不得煎熬,
前日跑来子处举发要戴罪立功。说是寿熙班的戏子还和园中其他人有往来,不
止她妹妹一个,子震怒,昨天差人去拿了寿熙班里的一个叫蒋玉菡的管事,打
了,才说是曾伪造了信笺来府里骗过钱财"
迎春听得心头一颤,不由出声问道:" 伪造?假的?"
凤姐淡淡幽远,葱指儿绕着手帕,瞧着窗外枯桠夜枝,半晌才道:" 我又如
何知道真假二妹妹你是没出阁的姑娘家,不知道外头小人那些个龌龊机巧
造个消息骗个钱,左右你这辈子也不能再见那狼心狗肺的哥哥对证,他乐得
图财呢何况说句姊妹间私下体己话儿,便告诉你,就算是真是你那哥哥有信,
他怎么敢招?如是假的,不过是个贪财讹诈的罪,子如有一念之宽,说不定命
都能饶了。若是真的他只是个戏班管事,那信谁写的?谁传递出牢狱?收了
多少好处?牵连着大理寺、刑部、宗人府、詹事府并园子里不黑地里碾碎了
他一家子才怪呢"
迎春本来就是没个意,此刻更是一片糊涂,如同陷落重重迷雾里一般,一
时觉得万事万物都是落在半空,脑子都不够使了。却听凤姐又是问道:" 二妹妹
如今是我们姊妹交心说话,你莫瞒我那信上都写了个什么?如今信
在哪里?"
迎春愣愣瞧着凤姐,美目流转,乌眸润耀,竟是果然丝毫不知就里的样子,
不免更没了头绪,心想" 既风姐姐如此问,只怕真没收过二哥哥的信也是,
二嫂子自小懂人情世故,见过世面,哪里比得我糊涂没见识旁人若是欺诈钱
财,自然是我,不她只是如此,于她,岂非更是飞来祸我要不要将
那信上之事如实告了凤姐姐或是子呢?"
她迟疑了片刻,才怯怯道:" 那信我本来收在房里后来似乎见挪动了地
方,总是疑心有人瞧见了就烧了"
哪知此言既出,凤姐居然打了个哆嗦,急急道:" 真烧了?"
迎春木然点了点头,凤姐恨得一甩衣袖,几乎连那桌上茶碗都要打翻,口中
抱怨:" 妹妹你真是好糊涂" 又道:" 你怎么能烧了那信呢凭他信上写
了什么肉麻见不得人的话,如今既然事发,总要给子见过信,子才能凭着处
置。你没了信若有人造个谣,只管说那信上这啊那啊的,便是添了倍来说,
子信是不信?你我不过是子跟前猫儿狗儿一类,供子淫乐消遣的,若是心
里有这层芥蒂,你还活不活了?"
迎春此刻只觉自己已经云里雾里,一片迷糊了,不由问道:" 造谣?"
凤姐看着她这模样,当真是气急,恨恨道:" 你个丫头让我说你甚么好
那信上究竟写了什么?"
迎春此刻只得道:" 头一封信只是那等子没脸的话,叫我要讨好侍奉
子,为他求情还说还说给凤姐姐你也有这么一封信后一封信
只说是报平安,说是已经缓决改了发往黑龙江,还叫我叫我去问那边情
妃,有什么新鲜花样儿可以让子欢心可以哪天求着放他来才好"
凤姐闻言,顿时如看个贼一样看着她,居然呆了一炷香功夫,竟是带了颤音,
道:" 给我也有信?"
迎春点了点头,又忍不得落泪道:" 如今我想明白了,定是那伙子没脸的唱
戏的胡说伪造的姐姐这可怎么才好?" 见凤姐呆呆得竟也好似没了意,
更是慌乱,又道:" 凤凤妃或者我就子不说有这一节"
" 胡说" 凤姐顿时立眉斥道:" 子问话,怎么能欺瞒更何况,如今也
不知道那戏班里的王八蛋是怎么的,更不知是否真是你那二哥哥写得,这种事
情子一个八里加急,就去黑龙江问话,五天里就有信了,那只顾活命的狗头,
哪里还顾你我的生死?头两造里对不上更要惹翻了子的"
迎春又急又恼,连声道:" 这可怎么好,我如今死也不惧,便是子发落我
去受刑奸死也不惧,我早是个污浊肮脏的身子,本来就愧对祖宗了,也愧对姐姐
你如今,岂不是一死难赎,竟连累了姐姐"
她只哭,凤姐却支撑着凝眉思量,又过了片刻,却已是换了颜色,勉力挤出
一丝笑容来,道:" 罢了。妹妹别耿心了这是哎妹妹实心眼的人,
也不用多想,这却不是妹妹的过错。若是真的有信自然要怨那个王八蛋,若
是假的哎不过是有人费了心机妹妹哪里提防得了。你不要一味往坏
处想,子圣明,再不会冤了谁何况,说到头,我们不过是子一奴,便是
子要处置,我们女子家生来可怜,无非是那些个凌辱,只当尽了本分,替子
谋欢了更别说那起子连累我的话,我自有自全的道理。明儿还要子的话。
我一般儿向子讨情。只是记得,若是子提见,妹妹再不要犯了糊涂,子问,
妹妹就据实答,胡编乱造使不得的这会子天晚了,我们却叫了太太来,一起
吃晚饭可好?太太自小疼你如今见一面也不知今后如何,何必让小人们
得意小瞧了我们去,我们一起吃个团团圆圆暖和饭,过了今夜还不知道怎样呢?
"
迎春此刻哪里还想吃食,只无可无不可不作答。凤姐却改了颜色,没事人一
般,唤平儿袭人等来侍备晚饭。那袭人果然用心,却在内室里备了一个景泰蓝的
锅子,用些菜心、木耳、松茸、山药,一碟子上好的薄嫩羔羊肉,一碟子酒腌鸭
信,一碟子金翠芋头,更多烫了一壶松针清酒,去里头唤了王夫人,同着凤姐、
迎春三人就在书房用饭,留着平儿捧汤侍酒,自己陪着薛姨妈、惜春伙着晴雯等
人在外头用饭。
你道她为何唤王夫人,原来这迎春本是贾赦前妻之女,自小没了娘,其后母
邢夫人却是个没心没肝的,虽大面上不差,亦不多亲近,只王夫人天真慈心,待
府里几个子女,一如己出,看教诗书,作食养药,嘘寒问暖。自贾珠早逝,元春
入宫,她膝下寂寞,对迎春、探春、惜春三姐妹,倒一发的疼作心头肉一般,聊
解亲生女儿不得相见之心;三春姐妹,亦都视之为亲母一般敬爱。本来园中变故,
王夫人同着众多晚辈女儿家甚至孙辈女孩,一并供一个男子奸淫身子充为性奴,
是个极羞耻的事,更何况弘昼故作禁忌,不赐王夫人名份,那迎春、探春俱是姑
娘,比着奴儿还高一层,见面却是尴尬。只此刻迎春这里有了变故,反而要个慈
母安慰,才将三人凑在一处,难得亲伦,吃个家常宴。
三人见面,迎春也顾不得,又是跪了,又是哭的王夫人也心下凄惶,只得安
慰迎春,强作笑颜,说些家常话。可怜王夫人昔日贵为府中第一诰命,如今却是
身份至低至贱之人,这等事情,自己其实丝毫无能为力。她见平儿在一旁服侍汤
饭,更是不安,死活要让平儿坐了,自己来服侍,平儿又哪里肯依,倒是凤姐连
说左右没外人不妨的,王夫人才罢了。
三人枯坐,只凤姐勉力说些家常笑话,那迎春满腹乱麻一般,一时是等死的
心,一时又盼着弘昼宽宥,竟然是心事重重,干脆就这那松针酒,堪堪用了好几
杯解愁,到底是凤姐知她平素从不用酒,劝了,说" 难说明儿子要提见,醉了
可不得了" 才罢了。那王夫人看着迎春这等模样儿,也是心疼,又不好宽解,只
得胡乱问凤姐:" 不知子今儿宿在那里或者就让迎丫头去服侍可好?
" 凤姐听了更是无可奈何,只得温声道:" 太太别乱说了你还真当我是什么
妃子啊子要肯让迎丫头服侍,还能有什么事。子要谁侍寝,那是&39; 赏&39; ,
我哪里就敢做。上是子自己说要洗浴,我才乍了胆子,又是一心为子念
想,才敢荐了太太并姨太太去侍奉的。如今这会子迎妹妹去,凭谁都知道是想以
身求恕有了这个心还了得,子最恨这个了子常训导,我们的身子,
就是子的玩物本来就是子的,敢以此来求要什么,惹翻了子,不知道
在哪一层地狱里呢便是有这心,也要用巧计机会。哪里就敢冒失热辣辣送
迎妹妹过去"
三人只能无奈说一会子,头小红来话,只说晚上弘昼却宿在了蘅芜苑,
三人竟也不知怎得,略略放了心。又胡乱用些个菜肴,见迎春总不用菜肴,只是
惨然若泣,才撤了席。凤姐只劝慰迎春:" 且安心睡,明儿再做道理" 才携
了平儿去了。袭人早收拾了自己的房间,暖暖得烧了地龙,让迎春过去安置,却
让四儿服侍安慰惜春在外头床上睡,让司棋睡在外头厢房里。
司棋要来服侍迎春更衣洗漱,迎春却心头茫然,命她出去,自己洗漱卸妆,
对着房中铜镜,痴痴瞧着镜中自个儿形影,一时呆呆得也不由更是伤心落泪,见
镜中玉人粉面,青丝泪眸,想着自己本是冰雪秉性,偏偏落得这做人性奴亦难得
平安的可怜模样儿,也是自恨自伤。又怕害人害己,一时戚戚。想想适才王夫人
的话,心下几乎一阵冲动,只想去蘅芜苑外跪着,求见弘昼,就今夜让人发落
了,也省的这一夜不知生死得等候消息。想想又是恨,归去结来,都是自己那无
情的哥哥,惹出族罪来,竟然还要遗祸,让已经是替他们男人受责,做了王爷性
奴,日夜供王爷奸淫泄欲的园中妹妹,来担当这等事后深祸。
她心绪越乱,也知此刻去蘅芜苑打扰弘昼,更是祸不可测,看看屋里房梁,
又恨不能挂一根衣带上去,独吊娇躯,了此一生,奈何性奴自刎,非但罪重,而
且更是失德。只得胡乱到绣床上,挣扎着宽衣要睡。
她坐在床沿,勉力宽了外头大衣裳,将里头粉色绣带丝衫上系的蝴蝶丝结都
扯了,又松开汗裙胯部的三颗小金纽,摇摇宽下裙子,两条粉腿香肌一露,觉着
有些凉,便钻进被窝去,却见一旁袭人贴心,已是整齐叠了一件薄描套衫肚兜。
原来其时女子夜眠,都穿贴身内衣肚兜,只是这肚兜脖领处挂着丝线,后背里还
要打结,便是材质再是松软,也是有些硌得慌,倒是入了园子,园子里用內造衣
衫,更有那王夫人薛姨妈照了样式打点,专用这一类套衫肚兜为睡衣。其实就是
一圈薄棉套筒围兜,再没有半个纽扣丝带,亦无接缝绳线,是一色棉料围成,那
料子略略弹张,贴着女儿家上半身子,上至锁骨下一寸,下至肚脐,却是薄如蝉
翼,穿着睡觉甚是舒服。只是这等料子又薄又贴,又不比常肚兜有个提拎之形,
女儿家那一对乳头儿,总会顶得起来,形状分明两颗,大有风月意境。若是往日
里,虽是在被窝里头,女孩子家再也没脸穿的。只如今为人性奴禁脔,本来就是
以色侍人,再不敢顾忌这些,倒干脆穿将起来。迎春看了,也就在被窝里,将自
己肚兜的扣儿解了,要去换那睡衫。只是一时脱了肚兜,自己也不知着了什么心
魔,不由羞答答的抚摸起自己的一对奶儿来,她心羞,好似有人偷看一般,也不
敢去用力逗弄自己的乳头,只在乳肉上轻抚慢弄,心下一片迷蒙,竟是胡思乱想:
" 若子明儿下旨,处置了我若杀了剐了也就罢了若是交付外头人去奸
玩,我又不能自尽这对奶儿,竟不知要让那些个脏男人怎么玩弄才好"
想到此节,竟然仿佛是一众男人扑上身子来,心下又是燥热,呼哧呼哧娇喘
了起来,便忍耐不住伸手又到自己胯下内裤包严那空虚处揉捏起来。脑海中开始
轰鸣,一时想着:" 司棋在外头要不唤她进来"
此刻她其实是有了三分死心,欲念反而更盛,心里只挂念着" 左右是左右
说不定是园子里最后一夜,我这种残花败柳还矜持个什么" 便挣扎要翻
身爬起来要叫司棋。哪知就在翻身欲起未起,竟有一个略略有些冰凉的身子就也
钻进了自己的被窝,她吃惊之余,才要叫嚷,却闻得体味清清奶香,触及更是小
小一具小女孩家身形。一个如今发丝披将下来的小脑袋埋到自己两乳之间,深深
陷了下去,倒好似小孩子要吃奶一般,两只小手直接摸上了她的乳房下沿,口中
童音轻声道:" 姐姐我来服侍你"
迎春垂下头,看着惜春怀中小脸蛋儿,一脸红潮,似懂非懂,却是眼内波光
闪耀,迷眸如水,顿时明白是惜春也知自己凄苦,竟要侍弄自己。心下又是感伤
又是痴怨,也不知是个什么滋味,一把将惜春搂在怀中,只是饮泣。
惜春只如呓语一般,轻声柔气只道:" 姐姐过得一夜是一夜你一味
心苦,我看着也替姐姐难过。明儿要死,我定和姐姐一起死,便是明儿子要送
姐姐出去处置我就求子一并送我出去这会子姐姐就睡个好觉就是
了,呜呜其实都是我的不好"
惜春虽然年幼,但是其时真是少女家身子约约长开之时,迎春虽是女子,搂
她在怀中但觉手上滑不留手,更闻一股醉人奶香,摸上去,感受她小奶头儿还
只是微微一隆,小屁股儿更只是小女孩子家得挺翘却不肥圆,倒是两条腿儿两条
手臂略略有些细细酥酥的肉感,搭配着惜春略显单薄的身子,其实禁忌,别样风
流,迎春本来是欲念难禁之时,惜春又只是温柔的揉捏她的乳房,正有些神魂颠
倒,只是听她如此说,不由了些精神,低头问道:" 你?你你有什么事情,
瞒着姐姐?"
惜春闻言,却是落泪,委屈道:" 姐姐二哥哥给你的信,是我偷看的
"
迎春大惊,满腔欲念顿时散去,搂着惜春两肩,惊问:" 真的?你偷看
过"
惜春点头说" 恩是我瞧见的我忍耐不住后头来放了去想
来必然都是我不好妙玉姐姐说因果循环,是劫难渡,必是我的缘故"
迎春思量了半晌,抚摸着惜春的头,想着家道如此,祸事难料,自己昔年名
门闺秀,却已经被两个男子奸玩过身子也就罢了,惜春不过是小女孩,娇躯初芽,
懵懂风月,童闺贞洁,粉砌玉堆也不知是个什么下场。她自圈入园中为奴,
已知妹妹虽然年幼,但是终究难免奉,一则上总是指点惜春少行谨言,以防哪
一日被弘昼多看几眼一时动了心要奸,只盼再熬得几年待妹妹略略成人才好。另
一层上,却越发诗书礼貌,琴棋书画,用心教授妹妹,只盼妹妹将来供弘昼奸污
玩弄之时,能多一些才情气质,好多讨几分弘昼欢心。只是如今自己眼看却要遭
难,弘昼若是因事发紫菱洲,惜春虽小,但是看过信笺不举发也是罪,一并儿迁
怒发落,想到惜春这等幼小身子,还不及供奉王爷子,竟不知要遭到多少凌辱
奸淫,那外头一起子下等脏乱兵丁囚犯,若可以玩弄到这侯门家小女孩儿,娇花
嫩蕊,连身子都未长成,只怕更加满足那起子人之意虐淫念,真不知要被折磨成
什么样子。此刻泪水滴答滴答都落在惜春发上,手上抚摸着惜春那微微凸起的那
颗小小的乳头,和翘挺的小臀,想着这些个细嫩的肉儿,只因自己的一念之差,
竟要给多少粗鄙之人奸玩糟蹋,心下更是翻江倒海,求生觅死,真恨不得能将惜
春融在指掌之中,化作一缕芳魂香精,也免了悲惨命运,口中呜咽道:" 不是你
的错,是二姐姐自己不要脸,倒害了你"
姊妹俩一个年幼,一个懵懂,其实都不知究竟如何命运,只是此刻心乱,拥
做一团,哭了半晌,搂着终于没了气力,睡了去。
第二日那袭人也是识趣,不来打扰,还是司棋进来侍奉,见她姊妹二人裸着
身子,连身上肚兜内裤都踢在脚下,相拥而眠,也不想旁的,先是侍奉迎春起来
更衣洗漱,那惜春年幼贪睡,又过了半晌才起。
迎春本来是等死,连早饭也懒得用,只午间紫菱洲的丫鬟来话说,昨儿夜
里,那些太监便去了,紫菱洲依旧封着,院子里的丫鬟宫女暂时都由凤姐命,安
置到了别处。迎春袭人司棋等面面相觑,亦不解是什么意头。便只等着凤姐话,
弘昼发落消息,哪知日升日落,月明云稀,竟也没人来提拿迎春。这等度日,倒
比死还煎熬,只是弘昼既不差人来提见迎春,也没人拿,亦是无可奈何。迎春
一日水米不进,到底支撑不住,终于胡乱睡了。
就这么过了两三日,弘昼即不提见,连凤姐也不再来,迎春只得死不死活不
活人不人鬼不鬼在怡红院里煎熬度日。她值此变故,其实五内已是心力交瘁,存
了这种心思,越发那欲念奔涌难禁,心中竟有了那等" 我这身子何等美艳粉雪,
若能嫁个体贴丈夫,也不知他要如何怜惜疼爱,亵弄淫玩。只可怜小时候便被二
哥哥污了,供奉子没两次,子眠群芳宿众美,也没太放在心上,只怕马上要
供外头兵丁玩弄,千人奸,万人淫了,早知如此,那时候被哥哥奸污,就该自尽
才好如今何不自己最后受用一番" ,那夜里便一味自慰,连番都到五更,或
唤司棋来弄身子,或干脆叫惜春来抚慰,竟有个自暴自弃的心;便是白天,也是
窝在床榻上一边饮泣一边抚弄自己,只沉溺其中,欲海飘摇,浑浑噩噩。本来也
就罢了,这天气乍寒,在被窝内外起了又睡,睡了又起,终于支撑不住,到怡红
院里第四日上,那身子滚烫起来,竟是不支,渐次更是神志都有些迷糊了。司棋、
袭人等只是以为受了寒,只王夫人年长,又离过园子受过难,知道些个女儿家悲
愁,心中暗惊,只怕这迎春竟是看不开,以这性奴不可自尽一条,竟是要自己作
践自己身子求死。她当真是又怜又恨,在床榻前搂着迎春只是哭红了眼劝慰。那
惜春年幼,更是手足无措。
又过两日,司棋侍汤奉药,惜春塌前安抚,袭人死命劝慰,王夫人更是一片
慈心,干脆就在塌边替迎春用药酒擦身,只说:" 傻丫头,你定要保养身子,不
要自己作践,轻言弃生。我们的身子已不是自己的,是子的便是为了子,
或者二丫头你心里有愧,就当是偿报子,也要留着小命才好" ,那迎春在
榻上无奈,只得支撑着应着:" 太太说的是" 又是折腾半日,服侍药饮,醒
了一次,那司棋在被窝里摸一把背脊,但觉迎春身上有潮汗泛起,才略略安了心。
这迎春昏沉沉又睡了一下午,也不辨是夜间是白天,迷迷糊糊醒来,眼前似
乎有人,睁开眼帘,吃力张望,塌边果然坐了两人,却不是王夫人袭人等,却是
一个少女,凤尾小钗,玉珠翠簪,青丝垂鬓,粉面花颜,眼圈儿都是红彤彤的,
切切挂念瞧着自己,怀中另搂着个惜春,竟是如今一向难得往来的三妹妹探春。
以迎春此刻身份嫌疑,园中诸女哪里敢来探望,但见自己这一向倔强要强的三妹
妹搂着自己小妹,坐在自己床边,想来是适才哭过,便是迎春此刻万念俱灰之时,
竟不由想起昔年园中姊妹亲情,温存天伦,亦不免心下一暖,忍耐不住痴痴唤一
声:" 三妹妹"
欲知后事如何,请候下文书分解。
这真是:
所谓兄姊妹事
同根同源连理枝
可叹父母儿女债
一丝一缕是谁织
亦有狼姑并豺舅
古来不孝少悌时
奈何血浓自天理
谁怜结缔几多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