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喧嚣
“大爷！诶！诶！别，别扯啦！我走，我走还不成吗？”
“小子，让你过来就别废话，别人想跟着，老头子还不让跟呢！”
李修言被扫地大爷揪着衣服，一路拽到游戏城门口的一间侧门内。
李修言惊呆了。
小屋子里堆满了游戏核心盒子。
李修言脸上的不情愿瞬间抹去，一本正经地看着老大爷讨好道:“大爷您就是预售的人员啊？我说怎么看着这么亲切。”不讨好不行啊，要是人家小心眼，不给咱卖怎么办呐？
老大爷稍微迟疑地点点头，一时间没再说话。
“大爷这游戏核心能卖给我吗？”
大爷点点头，两根手指动了动。
要钱？
李修言连忙在端网上划出1000华夏币，收账接口对着大爷。
结果大爷瞄了一眼，笑眯眯道:“5000华夏币，不还价！”
“什么！预售不是说1000华夏币吗？怎么到你这就涨到五倍！”李修言瞪大眼睛。
“那是一般途径，得按规矩来。黑水市就一个预售点，可是要排很久的。更何况，今天黑水城，还不直接售卖，跟大家玩捉迷藏。
你想想，指不定哪天开服了，人家早早就进入游戏去体验去了，没有游戏核心的可就落后喽。”糟老头坐下喝口茶，也不慌，似是吃定他了。
敢情是个老黄牛，怪不得会拉自己进来。
“你怎么就偏偏找我。”李修言闷声道。
“我们有缘啊！”老头悠闲地翘翘脚。
怕不是随便拉的，看这屋子里游戏核心还有近千个，李修言不禁吐槽。
“大爷，有句古话:黄牛倒票，老婆没掉。大爷还没结婚吧?这倒卖可是违法的。”李修言还想争取一下。
老头子似乎被戳到了痛脚，眼睛瞪得睁圆，胡子都翘了起来。“老头子我自然不会做犯法的事情，这些是特殊渠道拿的货，官方的！”
李修言有点犹豫了，虽然被老头坑钱感觉不爽，但是他说的也有道理，而且自己孤身一人攒那么多钱也没什么用。
至于老头是不是骗子，李修言不会去怀疑，现在诚信体系已经深入生活，除非不是华夏公民，不然一切非法行为都会被记录。
“赶紧的，我现在看你很不顺眼，不买我踹飞你！”
李修言默哀，可能是扎心了，老头子气炸，刚才还说咱有缘不是吗?
“我买，但是我要先抽奖。”李修言自然还记得有抽奖这一回事。
“看你这副模样，怎么抽得到？拿去。”老头不屑笑道。
随后，递给李修言一个游戏核心盒子。
“我这模样？怎么了。”李修言摸摸鼻子，自己长得也不磕碜啊！
没有再去想老头的话，开始端详起手中的核心盒子。
抽奖是根据游戏核心盒子激活后的颜色来判定结果的。利用身份证划过旁边凹槽，激活核心，绑定唯一身份，核心盒子展现真身。
这也是集防伪，防盗号，防开多号，防未成年创建，防抽奖不成还赖账于一身的新技术。
端网是这么介绍的，没毛病。
李修言没咋犹豫，怀着抽到就是赚到的念头，将身份证划过盒子凹槽。
然后，李修言就瞎眼了，而老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闭上了眼睛。
游戏核心盒子在一阵强光下由白色变成黑色，完成从塑料质感到金属质感的蜕变。
“我是抽到了吗？”李修言得意地看着老头，老黄牛看你怎么卖？
老头表情很诡异，干巴巴地张着嘴，脱臼了一样合不拢，但是眼睛还闭着。
“表情这么浮夸？”李修言看了不由犯嘀咕，这老头不会受刺激了吧？要不给个几百安慰一下？
“小子运气不错，东西归你了，赶紧走。”还没等李修言反应过来，就给老头踹出去了。
这老头绝对和厕所的那个是一伙的！
爬起来缓了口气，李修言也不想多计较什么，用手比了个国际古老礼仪，扬长而去。
尽管今天挨了不少打，但是免费得到这个游戏核心，李修言感觉还是赚到的，李亚古那小子想玩还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呢！
李修言前脚刚走，屋子里，老头脸上的不忿瞬间消失不见。坐在软椅上翘起二郎腿，拨打了一通长途电话。
“喂，小崔啊，今天指定的几个种子我搞定了。就是有件事打个商量，能不能甭让老头子我演，这几天装震惊装得脸直抽抽。刚才差点还脱臼了！那些小混蛋以为打了老头我的脸，得意得尾巴都翘上天去了，可不得给我揍一顿。”
“得，得，老头子知道这件事很重要，但是这样效率太慢了。估计这一代是最后一批去的种子了，一百多万人如果不能尽快送去，恐怕……”
“好，我会联系各个游戏城的，如果真到了不可拖延的地步，进行网上售卖也是没有办法的事，这几天我会去查一下余下种子的地址。”
随后的日子，黑水城捉迷藏般的销售模式依然不变，《大陆降临》也不见开服。整个黑水陷入焦灼的状态，不仅是黑水市，全球都如此。
整个游戏业瘫痪了，但《大陆降临》却迟迟不开服。不愿出门的网民开始在端网上抗议。
“什么破游戏，都快一个月了还不开服。”
“不开服可以啊，倒是把《少女计划》还给我，占着茅坑不拉屎，这叫什么事啊！”
“楼上正解，我已经好久没见我女票了。”
“+1”
“还钱！我买这破玩意，两天没吃饭了。”
……
公元3456年3月14日，游戏运营商宣布，进行端网限时半价销售，开服时间正式定在五天后。而对先前花全价购买的玩家，允诺发放不低于全价的游戏内购礼包。
开服时间的确定，以及游戏运营商的降价、补差的决策，令抗议的网民渐渐消失。
3月 19日游戏开服，全民正式公测。
这一天全球基本歇业。
未成年和谐版游戏核心早已发布，未成年们也纷纷购买。
这个时代，潜世界已全面普及，潜世界关乎大部分人的职业和社交。除去极其年迈的老人和幼儿，几乎所有的人都购买了游戏核心，体验这款游戏。
在一栋普通公寓内，李修言收到了官方的新公告。
“嗯？公测第一阶段……自然人非数据化阶段，在第一阶段死亡后无法再登入游戏，等待第二阶段进入……什么鬼？到了游戏第二阶段再进去，还不给人甩十八条街啊？”
“坑爹啊，不过这也是氪命玩家的一次机会，绝对不能早早就死了。”
另外还有一条特别对抽奖玩家开放的强制活动。官方表明，抽奖玩家在第一阶段期间无法登出游戏，除非游戏角色死亡，或者玩家亲属持玩家身份证，通过官方服务器通道终止玩家游戏进程。
凡是生存过第一阶段的抽奖玩家，将获得其公司所有游戏终身免费体验权以及一百万奖金。
看到这则消息，李修言整个人都是晕乎乎的。
就像被一百个馅饼砸中。
一百万对他来说没什么诱惑力，真正让他兴奋的是这家公司已经下架、不再对外销售的绝版游戏，其中许多是他来不及体验就莫名其妙消失的。
这一天，注定无数人疯狂。
不知道有多少人冲着阳台拼命狂吼：“我是欧皇！”
“不能死。”李修言又找到了一个不能死的理由。
接下来，根据官方的要求，李修言设置好6个月生命维持量的游戏舱。
将早已安装好核心盒子的to头盔戴到头上，等待进入游戏。
“《大陆降临》开放登录权限，是否进入？”头盔管理中心发出消息。
“是！”
李修言眼前一黑，整个人仿佛堕入深渊。
账号创建成功。
环境适配中……
人物数据载入中……
请等待……
李修言没有太大的惊讶，丰富的游戏经验，告诉他，自己已经沉浸了，不久就可以见到新的世界。
京都，研究所，几个老头围作一团。
“教授快走吧！方舟要飞走了，你是人类的向导啊！人类不能没有你。”
“不了，我老了，去不了了，人类还有希望，而地球文明还在，我还不能走。
只可惜，并不是所有人都能离开地球。我只能保证他们不哀伤，不痛苦。”
“教授！”
……
十分钟后，一艘艘宇宙方舟，从四大联邦中心、两大强国首都飞出，它们聚集在南极天幕下方。
一声惊世爆鸣，天幕破了一个窟窿，方舟鱼贯而出，它们逐渐加速，脱离了温度扭曲地带，向太阳系外越轨。
它们的身后，天幕重新愈合，只是地球有大半已被太阳吞噬，能量席卷了北边的天幕。
在北极之地，北冰洋掀起惊涛骇浪，大量海水蒸发。拉丁大陆繁华地区大厦开始倾倒、巨树纷纷湮灭，往日珍稀的耐热动物也横尸遍野。
不管是躺在游戏舱里的李修言，黑水城戴着头盔坐在软椅上的老头，还是在研究室看着方舟离去的教授们。
都见证着。
地球残喘的文明，快要消亡了……
而在太阳系边缘，
有一处扭曲的空间。
是一处虫洞，
另一头，是未知的世界。
地狱还是天堂，没有人知道。
在寂静的宇宙中，
空无一人的方舟上，
响起人工智能的低语:
我们开创文明，
我们传承文明，
周而复始，
生生不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