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狩猎开始（二）
深海恐怖的压力瞬间将探索者前仓压缩碎裂，极子激光炮也在前仓毁灭的一刻完成充能，这次激光炮精准锁定血龙。
蓝色能量波冲击化为万钧雷霆，电磁光芒照亮整片海渊，随着血雾在海渊绽放，血龙身体的碎屑在海渊四处飘散。
还不等佩恩松一口气，四处扩散的血雾和碎屑开始有序融合，浓稠的血水再次凝聚为血龙的雏形，密密麻麻的血瞳重新睁开。
血管蔓延血肉相连，噩梦再次降临，哪怕化为碎屑它也只需要半分钟时间便可复原如初，这便是血龙最恐怖的愈合能力。
“呼呼呼。”
此时佩恩摸着额头上的冷汗还未发现情况异常，怀里的贝娜还处于昏迷状态就像等待苏醒的睡美人。
与死亡擦肩而过的感觉很不好受，多亏佩恩果断放弃前仓才换的这一线生机。
但更大的问题也随之而来，探索者大部分都外附极子金属还来不及启动就也跟这前仓的碎片一起沉入海渊。
当然最重要的是前仓的能源储存装置，潜艇的大部分能源都储存在前仓，现在它们已经沉入海渊深处，后仓继续运转只能靠备用能源支撑。
“必须赶紧逃走，否则就没有机会了。”
一切发生的太快，但佩恩很清晰的记得打败探索者潜艇的并不是血龙，而是血龙身体里人类自己的科技产物，换句话说毁灭探索者的正是纪元公司自己的设备。
调整坐标设定在投影屏上设定航线，后仓的推进器和涡轮增压开始全力运转，探索者向海面全力行驶。
海渊里绽放的血雾已经重新聚合，骨翼再次张开，绝望的血红之光再次点亮海渊，血龙的身体已经恢复完毕，它并不打算轻易放过探索者潜艇。
密密麻麻的血瞳锁定目标，六支骨翼挥舞交织，血龙速度暴增化为血红残影撞向探索者后仓。
佩恩完全没意识到血龙已经恢复如初，剧烈碰撞让他的脑袋狠狠撞向椅子边缘，后仓刺耳的警报再次响起，投影屏里出现怪物密密麻麻的血瞳。
这一幕让他的心彻底凉了下来，血顺着额头流进嘴里，咸腥味让他清楚意识到自己的绝境。
这世界上怎么可能有不死不灭的生物，可事实摆在眼前，那条已经被轰成碎片的血龙完好无损出现在投影屏前。
浑身血红色的血管像虬结着的树根，蔓延在每一寸皮肤上，它变得比原先更加狂暴。
后仓外极子金属重组为四把巨型利刃，刃口凝结炙热蓝芒，极子激光利刃射向血龙，锋利的蓝芒瞬间将它劈成两半，蓝与红碰撞在一起。
激光刃的攻势看似凛冽实则没有半点作用，血龙身体上那些光滑的切口几秒内便完全愈合。
生生不息永无止境，一切物理攻击对它来说不过就是浪费力气，斩断的骨翼齐刷刷从身体延伸而出。
任凭蓝色激光刃切割它的身体，血龙无动于衷，比起猎物此时的探索者潜艇更像它手中的玩物，一旦能源耗尽两人便在劫难逃。
绝望之际佩恩瞳孔骤然收缩，他清楚看到投影屏里血龙身后的岩壁上，那把利刃散发森森寒光悄无声息的逼近。
巨大的弯月镰刀插进血龙的身体随即将它甩向岩壁，匍匐在岩壁上的怪物露出它的真面目。
“又...又一个变异生物。”
黑色垂直的岩壁上它浑身银灰色鳞片闪闪发光，外形酷似传说中的美人鱼。
原本应该是鱼尾的部分延伸变成足有三米多长的镰刀，在探索者白光的映照下镰刀锋利的刃口涌动青色寒芒。
镰刀美人鱼回头望了一眼探索者潜艇，随后便摆动身体游向坍塌的岩壁，她的目标并不是探索者而是那条变异血龙。
细看美人鱼四肢和身体的每一寸肌肤都包裹着类似鱼鳞的薄甲，手部肩部腿部和所有关节连接部位都架着棱棱角角类似鱼的鱼鳍的机械护具。
面带类似深潜护具，蓝色管道连接着背后的氧气储存装置，蓝色螺旋按钮在她背后不停运转散发微弱的蓝光。
佩恩心里再次闪过可怕的念想，一再出现的人类科技绝不是巧合，恐怕它们根本不是什么变异的海洋生物，更像改造过的机械人。
最重要的是美人鱼背后的氧气储存装置，那正是菲律宾分公司自己的产品，加上血龙身体里的极子切割机械，这些线索无不把真相指向海渊外的人类文明。
怪物不可能变异出人类的科技，看来海渊的事情远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加上之前潜艇库的谋杀案，佩恩隐隐约约嗅到阴谋的味道。
或许从最开始就有人隐藏在幕后兴风作浪控制一切，海渊是阴谋的泥潭，探索者早已深陷其中无法动弹。
唯一庆幸的是美人鱼的目标是那条六翼血龙，两个怪物现在只顾着内战。
坍塌的岩壁缝隙里血红光芒大放，六只骨翼从倒塌的岩壁里飞射而出化为切割黑暗的红色分界线。
血龙意识到情况不对劲并且开始反击，调整方向六支骨翼齐刷刷射向美人鱼。
巨大的镰刀划出一轮银色满月，六根骨翼出现镜面般完整的切口，瞬间便将所有骨翼斩断。
美人鱼攻势更加迅猛凛冽，怪物缠斗在一起撞向岩壁，血龙用骨翼不断抽打美人鱼身体却没办法刺穿覆盖它身体的银色鳞片。
美人鱼的镰刀可以轻易切断血龙的身体却同样没办法对它造成致命伤害，所有伤口在几秒内便愈合如初。
刀光剑影映照着四溅的血肉，诡异的血光之下两个怪物打的难解难分，岩壁不断碎裂，整个海渊都在战栗。
“血龙的目标是探索者，美人鱼的目标是血龙，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佩恩果断将目标设定为血龙希望击败它然后逃出海渊，探索者潜艇将剩余的所有极子金属重组成三架极子激光炮。
蓝色电磁开始向汇聚炮口汇聚，视野伴随能量汇聚变得扭曲，随着红外线热感系统完成锁定，激光炮裹挟着狂暴的能量射向缠斗在一起的怪物。
但这次血龙早有防备，在激光炮接近的瞬间它的身体直接裂成两半，激光炮穿过它的身体准确无误的击中镰刀美人鱼。
覆盖着银灰色铠甲的身体像炮弹倒飞出去狠狠撞向岩壁，血龙乘胜追击，被切断的骨翼重新伸展而出化为血光骨刺射向岩壁断层的裂口。
血龙比佩恩想象中聪明的太多，裂口是岩壁结构最脆弱的地方，海渊底沉积万年的岩壁和板块地质结构本来就极不稳定，再加上这几次剧烈的撞击彻底承受不住。
海渊剧烈震荡起来，大片的黑色岩壁化为压城的乌云脱落坍塌，镰刀美人鱼被活埋在碳酸岩石之下，而血龙早已经远遁到安全的地方。
为了躲避坍塌下落的岩石，佩恩只能控制潜艇加速往其他方向避让。
潜艇外部镜头聚焦，投影仪再次打开，他第一眼看到的依旧是密密麻麻的血瞳，血龙同样正盯着探索者潜艇的外部镜头。
恐惧化为刺骨的寒意顺着血管冻结他的心脏，激光炮还在充能状态，而他聪明反被聪明误，居然亲手帮血龙干掉了自己唯一的盟友。
佩恩抱着怀里的贝娜，呆滞的看着投影屏，他在默默等待死亡的降临。
海边贝娜正和同事们一起享受难得的假期，今天海洋难得的平静。
远处贝娜听到了悲壮的鲸歌在呼唤她，歌声来自一望无际的深海，于是她走到海边，那只熟悉抹香鲸在那里等着她，肚子上是白色的交叉形胎记。
它驮着贝娜在一望无际的大海遨游，还没享受够灿烂的阳光。
万里晴空涌上翻滚的黑色乌云，原本风平浪静的海面同样波涛翻滚，海洋化为黑色，天地仿佛连为一体。
巨大的漩涡出现在她身边，海水疯狂往漩涡中心涌去。
贝娜看到自己和那条抹香鲸一起在漩涡的边缘挣扎，逆水行驶她们拼命逃离漩涡的吸引，逃离死神的呼唤。
旋涡中心密密麻麻的血瞳睁开，天地化为血红，巨大的骨翼从海面窜出紧紧缠绕着最终将她和抹香鲸一起拖入无尽黑暗的深渊。
“我诅咒你...贝娜...我诅咒你...与我坠入深渊”
“不...不要。”
挣扎着咆哮着，她不甘心自己一生就此结束。
身体不断沉没，光明消散于海洋之中，四周是无尽冰凉黑暗的海水，刺骨的寒冷令她绝望，沉没于海渊中无力挣扎。
当她的脑子因为缺氧逐渐失去意识，视野越来越模糊的时候，她听到熟悉的声音在呼唤她归来，一双结实有力的手将她拉出黑暗的海渊，世界瞬间光亮起。
猛然睁开双眼她看见佩恩眼圈通红的看着自己，眼泪正好砸在贝娜脸上，温热湿润的气息让她有种很安心的感觉。
没什么比起床第一眼看到爱人在身体抱着自己更幸福的事情了。
“怎么回事？我的头好疼呀，感觉脑袋像被电击过。”
“太好了，你真是要吓死我了。”
佩恩紧紧的抱住刚刚苏醒的贝娜
“什么怪物？发生了什么，我怎么晕倒了。”
贝娜脑子里血红波涛不断翻滚，仔细观察周围，狭窄的空间放满了亮着蓝光的电脑屏幕，半空中的悬浮各个尺寸的投影屏一片黑暗。
发光的外部导管和运转的设备发出轻微的嗡鸣，连接处齿轮闸门紧闭，两人正待在放满精密机械的探索者后仓。
“这里是探索者后仓，我昏迷了多久，到底发生了什么？”
一连串的问题连珠炮般砸向佩恩，看来她忘记发生了什么。
“你什么都不记得了，现在我们正向海渊最深处前进，目标那个神秘的椭圆空洞。”
投影切换成声呐定位，黄色的光标不断下沉，探索者接近海底一万米，那里有纪元公司设立的深海补给站。
“我隐约记得你说过海底出现了神秘区域，我还记得......出现大群绿色的鳞虾，可是我不是已经答应你反航了吗？”
之后的事情她就记不清楚了，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晕倒。
“你忘记那条血龙了吗？”
“血龙，什么血龙，我不记得发生了什么。”
佩恩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和她说了一遍，不死不灭的血龙和后来出现的镰刀美人鱼以及探索者前后仓的分离。
“后来呢，那条血龙怎么样了，我们是怎么活下来的。”
“后来吗？”
仔细想来刚才发生的一切确实不可思议。
血龙没有按照佩恩想象中的把后仓撕成碎片，他也不敢轻举妄动激怒血龙，因为他知道极子武器的攻击都是徒劳的。
双方保持着微妙的平衡，原本拼命想要毁灭他们的血龙现在居然不打算攻击他们，就这样探索者和血龙僵持了两分钟。
佩恩轻划投影屏上的控制器，推进器缓缓运转将探索者向前推进。
突然间血龙好像受了什么刺激狠狠撞击潜艇，不应该说是撞击而是推动潜艇。
换句话说它的目的并不是毁灭探索者而是把潜艇推向海渊更深的地方，也就是海渊底。
直到那一刻佩恩才明白，和之前遇到的那些变异海洋生物最大的不同是它们有智慧，而不是只凭借天性一味的狩猎。
血龙与美人鱼站在不同的阵营并且有各自的目的，但探索者不过是它们计划的一部分。
“你知道它为什么在那个时候攻击了我们？”
“因为...我们打算返航。”贝娜终于明白佩恩的意思。
“所有它才会攻击我们，因为我们当时掉头准备回海面，血龙做了这么多不是为了狩猎我们，而是为了逼我们进入海渊底部。”
“血龙到底有什么目的，为什么要让潜艇进入海渊底部呢？我不知道为什么但我知道我们只能按照它的意思继续前进，或许这是唯一的活路。”
“现在海渊下面完全就是的生命禁区，更何况现在前仓没了，大部分能源和极子金属也没了，我们还往下就是去送死。”
贝娜呆呆的看着向下移动的光点，不知道为什么事情会变成现在这样，原本一切都在按节奏进行的探索计划却被两只怪物搅的一团糟。
“那血龙身体里有纪元公司的极子科技，而且懂得利用断层结构，它不是只会靠天性狩猎的野兽，而是...幕后黑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