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节
铁刀都是金贵物,骑士们也只有一把用了多年,早就钝了的铁剑。
这样锋利的刀到了他们手里,就像穷人忽然得到了一袋金子。
克莱斯特看所有人都拿上刀了,就说:“既然拿好了,那就练吧。”
所有人都一脸痴呆地看着克莱斯特,怎么练?
克莱斯特自己拿起一把刀,刀尖指向了安斯艾尔:“攻击我。”
安斯艾尔咽了口唾沫,后退了一步:“我……”
这可不是赤手空拳,赤手空拳输了,大不了他挨一顿毒打,这要是输了,克莱斯特如果没力,他很可能就变成克莱斯特的刀下亡魂了。
他还年轻,还没有娶到阿曼达呢!
他都好多天没见到阿曼达了,不知道阿曼达有没有想他。
克莱斯特冷笑道:“懦夫。”
安斯艾尔哆哆嗦嗦地说:“我不是……”
他不是懦夫!
克莱斯特向前走了一步,而安斯艾尔退无可退。
“连刀都不敢举起来,不是懦夫,你是什么?”
“狗被逼到陌路都知道奋起反抗,你连狗都不如?”
安斯艾尔生平头一次被侮辱,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侮辱,他在退无可退的档口,终于爆呵一声,挥起刀,朝克莱斯特狠狠冲了过去。
可就在这关键时刻,克莱斯特却丢掉了他手里的刀。
安斯艾尔这个时候已经退不了了,他瞪大眼睛,不敢置信。
他以为自己会砍伤克莱斯特,他受不了力!
然而他想象的那一幕没有发生。
克莱斯特抬起一只手,安斯艾尔甚至没有察觉到这一切是这么发生的,他就已经跪在了地上,刀也从手心脱落,他拿着武器奔向克莱斯特,却被手无寸铁的克莱斯特逼得向孱弱的羊羔一样跪在这里。
克莱斯特轻笑道:“你不是懦夫。”
安斯艾尔抬起头。
他不相信克莱斯特会说这么好听的话。
果然,克莱斯特说出了下一句。
“你是废物。”
安斯艾尔颓然低下头,觉得他这辈子的脸在此时丢光了。
其他人不敢笑,因为他们很清楚,马上就轮到自己了。
克莱斯特看向下一名骑士:“来。”
那名骑士知道自己躲不掉,他也大喊一声,朝克莱斯特砍去,克莱斯特的眉头一皱,他微微弯腰,在对方靠近时如鬼魅般从身后掐住了对方的脖子。
克莱斯特慢慢用力,对方的双腿渐渐离地,因为窒息脸涨得通红,他胡乱的摆手手和腿,无用的挣扎,他的眼睛也开始充血,他从没有一刻像现在一样觉得自己要死了。
就在他以为自己的灵魂就要离体的时候,克莱斯特忽然松手,骑士扑倒在地上,捂着脖子咳个不听。
而克莱斯特站在他脑袋旁边:“在战场上,你输了,只会比刚刚更惨,对方不会像我一样给你一个痛快。”
骑士不敢置信——刚刚那还叫痛快吗?
克莱斯特:“铁刀会卷刃,不会比你们手里的钢刀更锋利。”
“也不会比我的手更有力气。”
“敌人要砍很多次,才能砍下你的头。”
“捅穿你的肚子以后,要上下划很多次,你才会死。”
克莱斯特捡起对方被掐住时落下的刀,他用刀背拍了拍对方的脸:“到那时,你就会发现,刚刚如果我杀了你,你是多么幸运。”
这些话令骑士和卫兵们不寒而栗。
在这些话的映衬下,似乎死也不那么可怕,可怕的是生不如死。
克莱斯特:“继续。”
池晏看着克莱斯特用不同的方法训练骑士和卫兵们,觉得自己幸好不是克莱斯特的学生,要不然自己可能已经跟这个老师恩断义绝了。
卡迪在旁边看得也胆战心惊,他也十分庆幸自己只是个贴身男仆,以后不用上战场,不用被克莱斯特指导。
池晏站在隐蔽的地方,轻声问卡迪:“克莱斯特是不是很好看?”
尤其是此时此刻,克莱斯特像是肉食者,而骑士和卫兵都是可怜的羊羔。
卡迪打了个哆嗦,昧着良心说:“好看。”
池晏笑眯眯地说:“我运气真好。”
卡迪一想,觉得也是,克莱斯特越凶残,领主大人不就越安全吗?
好事啊!
于是卡迪真心实意地说:“有克莱斯特大人在,您的安全就不用担心。”
池晏有些忧虑:“他这样会不会太累了?”
毕竟是车轮战。
不过很快池晏就发现自己忧心的很没有道理。
克莱斯特制服一个人花不了两秒。
倒是骑士和卫兵累得不行,一个个都趴在地上不停喘气,汗如雨下,他们这才发现,原来之前赤手空拳的挨打还不是最惨的。
最惨的是自己拿着武器,还要被赤手空拳的人毒打。
太悲惨了!
第116章
迟来的雪终于落下了,对这座曾经富裕的城市来说, 往年落雪的季节, 就是一年难得休息的时间,辛苦了一年, 终于能够好好休息,为明年的生活蓄力, 但是今年的冬天也不一样。
雪落之后,路也不能修了, 池晏原本想让人们扫雪, 一次来继续给人们发工资,可大多数人的保暖衣物不够, 为了挣钱,很多穷人会走上街头,他们如果感冒,发烧,在这天气就会成为压倒他们的最后一根稻草。
所以池晏没有让人们出来扫雪。
但道路的积雪需要人清扫,所以池晏就朝奴隶主伸手,让他们把牛头人全都卖给他。
去跟奴隶主谈“生意”的,自然就是大河了, 现在大河天天带着那个地少年,从一开始的人人侧目, 到现在人们习以为常,也不过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
地少年原本没有名字,还是大河给他给他起了一个——湖。
大河这个名起的十分随意, 因为他自己是河,所以年纪更小的地就是湖。
好在湖自己本身不在意,觉得有个名字就很好了,所以这个名字就确定了下来,成为他在人群中的代号。
大河去见奴隶主之前,专门换了身体面的衣服,这衣服还是领主大人叫人给他置办的,又舒服又保暖,就是看起来稍微臃肿了些,但臃肿也好,一看就暖和。
只有什么都不愁的贵族,才会追求漂亮。
湖羡慕的看着大河身上的衣服,他知道自己虽然和大河一样都是地,但他们却是完全不同的,他是低贱的奴隶,而大河却是一个自由民,大河还能跟商人以及奴隶主交谈,人们即便看不起他,也不会当着他的面嘲弄他。
因为他是领主大人喜欢的地。
以前湖不知道原来地还能成为自由民,他一直以为他们祖祖辈辈都是奴隶,永远都是奴隶,可是跟在大河身边的时间越长,他就越发想要摆脱自己奴隶的身份。
同样都是地,为什么大河却可以像人族一样,而他和他的族人,都只能被关在一个狭小的院子里,即便是最寒冷的冬天,也只能蜷缩着取暖,也没有一件可以保暖的衣服。
大河整理好以后,对湖说:“走吧。”
大河穿的是新棉衣,湖穿的则是大河的旧棉衣,旧棉衣没有破,也没有开线,很结实,因为一直都是擦拭,没有入水洗过,所以依旧保暖。
湖跟在大河身后,离开了他们暂时住的房间。
街道上一个人都没有,他们走路也要小心翼翼,一些雪化成了水,又结为了冰,上面有刚降的雪,如果不小心就会滑到,在这样的地面上滑倒,要是严重一些,后果不堪想象。
湖不知道他们要去干嘛,他小声问:“我们去干什么?”
大河:“去买奴隶。”
湖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他甚至有些气愤,大河也是地,他凭什么用奴隶来称呼他的同族呢?
大河:“买些牛头人,大人需要人铲冰扫雪,牛头人强壮,一件麻衣就行了。”
湖:“牛头人吃得多。”
大河笑了笑:“大人又不是出不起那些粮食,好的没有,豆子和麦麸是管够的。”
湖听得眼睛发亮,他小心翼翼地问:“地不行吗?”
他们都是地,理应先为地们打算。
地在奴隶里算是最低等的奴隶,牛头人还能吃个半饱,矮人们也至少有糊糊,地却只能吃一些发霉烂了的食物。
大河却忽然停下脚步,严肃地对湖说:“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也是地,在成为自由民以前,我跟你一样是奴隶。”
湖第一次知道原来大河曾经也是奴隶。
湖傻了。
大河:“那时候我比你们更惨,奴隶主要把你们卖出去,所以还得保证你们活着。”
“可是我们已经被卖走了,当时的领主并不像浪粮食养我们这些废物。”
大河说起以前,忽然觉得一点不难过了,以前的事,似乎是上辈子的事了。
他已经无法真情实意的想起曾经自己的感受。
他说:“大人来了以后,我们才活得像人,有衣服穿,有地方住,有能干的活。”
他对湖说:“就在离这儿不愿的萨克德,那里也是大人的领地,里面生活的所有种族都是一样的,一起干活,一起吃饭。”
这简直像是故事里才会发生的事。
湖看着大河,他想从对方的眼睛里找出对方在说谎的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