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一桶金

林昊正处于一种奇妙的状态之中。

眼睛睁不开，身体也动不了，然而外界的一切却都能“看到”。似乎，知觉还要比平时更敏锐一些。

很显然，今天遭遇的是一场无妄之灾。元浩琰、靳诗婷之间的明争暗斗，林昊无意间被卷入了这个是非圈。如果真的因此而丢了性命，却要到哪里说理去！

走之前，靳诗婷留下了一枚玉简。这即是给林昊的补偿，也是她随手布下的一枚暗子。不过，林昊的收获却不止于此。

林昊能活着确实是个意外。

靳诗婷的冰焰球、元浩焱的黑魔爪，无论那一样要杀掉林昊都绰绰有余。然而叠加到一起，却产生了意外的效果。

在林昊的识海之中，一只漆黑的爪子、一枚雪白的光球纠缠在一起。斗到酣处时，两个一齐溃散，化作点点星光，悉数投入到蓝晶中去了。

瞬间，水滴般的蓝晶涨大了一倍。连带着作为主人的林昊，也有了“饱到撑”的感觉。

与此同时，无数的信息化作滚滚洪流，进入到林昊的话头脑之中。重新获得身体的控制权后，林昊有些迫不及待。深吸一口气，他伸出一只手——额，是爪子。有淡淡的黑气在手（爪子）上凝聚、缠绕，然而很快就消散了。

这差不多是林昊的上限了。不要说伤敌，连吓唬人的效果都没有。不过林昊却没有因此而感到沮丧。相反，他还相当兴奋。

奇迹，这真是奇迹啊！

敌人攻击的招数，居然被能被收纳、分析之后成为自己能够使用的技能。这究竟意味着什么，如果不小心传出去这个世界都要疯！

这一瞬间，林昊感觉自己的心跳似乎都加快了几分。原因一半是因为紧张与兴奋，一半却是累的。刚刚牛刀小试，已将他积蓄了一夜的能量消耗殆尽。如果想再来一次，是万万不可能了。

自己还是太弱了！

虽有感叹，但林昊却是一点也不沮丧。没有人是天生强大的，更何况现在已经有人将现成的“道路”放在他身子底下了。

是靳诗婷。除了无意赠送的“冰焰球”和“回春术”外，她还将一枚记录着基础修行功法的玉简留给了林昊。

玉简的使用方法很简单。只要贴紧额头，神识外放其中便可“读”到相应的内容了。只不过林昊在使用时出现了一个意外。

感觉到玉简中的能量波动，识海中的蓝色水滴竟然有了反应。一根细长的丝线从其中伸出，探入玉简之中。一个呼吸就将其中的内容吸得干干净净。林昊还没来得及反应，就看见玉简在自己的手（爪）心变成了粉末。

要不要这样啊！

林昊欲哭无泪。而就在这时，他忽然感觉到有无数的信息向自己的头脑中涌来。在短暂的混乱之后，这些信息开始自行整理。经过一番转化之后，林昊终于能看懂了。

这是一篇适合妖修的基础修行功法。虽然被靳诗婷看不上眼并随手送出去，但还是很不错的。

这篇功法的名称为《玄天聚源决》。讲的是如何吸取天地间游离的能量以以淬炼身体、滋养精神。

大而化之的功法，照此修炼进度一般，将来的成就也不会太大。然而靳诗婷既然选择以此功法相赠却也是有原因的。《玄天聚源决》没什么特别强的优点，但也没有大的缺陷。

更重要的是，这是一篇基础性极强的功法。也就是说，将来林昊无论改修其他什么功法都不会与它相冲突。

这应该算是靳诗婷最大善意的体现了。

凝视掌心残存的一丝粉末，林昊不由陷入沉思之中。妖修的功法如此珍贵，靳诗婷却将之随手相送……

她究竟想要什么呢？

世界上没有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林昊相信，靳诗婷这么做一定是有自己的目的的。然而现在想这些似乎有些为时尚早。就算将来有无限的可能，然而现在林昊还脆弱的很。不要说为别人做什么事情，就是自保也相当的困难。

丛林法则中“弱肉强食”这一条同样适用于妖修界。无论是生存还是修炼都是在争，与天争、与地斗。只要活着有一口气在，争斗就不会停止。

带着这样复杂的心情，林昊正式踏上了修行之路。

《玄天聚源决》是非常基础的功法，再加上蓝晶的改良，因此林昊上手非常容易。

入夜，月亮高挂于空。

林昊寻找到了一个隐蔽但却月光却能完全照到的地方。这一次，他不是入睡而是入定。

依法运功，很快到了物我两忘的境地。这时，林昊感受到了，来着各个不同方位的灵力。

从天而降的，是银色的月华。身下，是大地厚重的回馈。另一方面，不知道哪个次元，一股清灵之气缓缓渗出……随着林昊均匀的呼吸，一点一点的被吸入他的身体。

好像也不是很难么。

林昊的心里有点小兴奋。在通读了《玄天聚源决》后，他已经接受了自己已经成为“妖”的事实并对妖修有了一定的认识。与人类的修行差不多，妖修的第一步就是要感知存在于天地间的各种“气”并将其引导入已身。

这一步，修真者谓之曰练气，是修炼入门的第一关。妖也差不多。并非是所有开了灵智的精怪都能修炼的，不少就是卡死在这一关上，终其一生也未能有所寸进。

然而，林昊，或是说他现在所用的身体在这一方面就特别有天赋。还没有开始修炼时，牠就能自主的吸收月华。有了修炼法门之后，就好像开了外挂一般。灵力灌入不再是星星点点，几乎汇聚成了涓涓细流。

当林昊发现情况不对时，已经控制不住了。身体已经超过极限，然而外面的灵力还在源源不断的往里灌。

这是一种幸福的烦恼。其实其他人或是妖修行是没那么奢侈的。通常，练气期的修士只能感应到天地间存在的灵气并通过冥想与其沟通。或有资质上佳着可以直接利用，但如林昊般吸取却是完全不可能的。

然而当幸福超过能承受的上限时，余下的便是痛苦了。

林昊觉得自己的身体好像是一个气球，正在被吹大。到极限时，承不了压的皮肉开始一点点的被撕裂开来。

那感觉，犹如凌迟。

林昊想嚎叫，却发不出声音；想打滚，却一动也不能动。最要命的是在现在这种情况下，他的神智依然保持着清醒。而且感觉似乎还更敏锐了。这使得身体每一处传来的痛楚都被加倍放大了。

林昊真想一头撞在地上，把自己磕晕过去。然而内心深处却有一个声音提醒他。现在还未到绝境，一定要保持清醒。否则，就真的完了！

拼了，搏一把！

林昊咬紧牙，努力将所有畏惧以及想逃避的念头从脑子里驱除出去。然后聚集精神，按照《玄天聚源决》第一层的功法，收拢四处乱窜的灵力。

一点一点的，所有的灵力都被收拢起来，化作斑驳的一束。

似乎，也不是很困难么。

林昊心里想着。灵力受到约束，痛苦明显降低了许多。这时候他已经恢复了对身体的控制，终于能动也能发出声音了。

“瞄嗷嗷嗷嗷嗷……”

在仰头对月发出一连串长嚎之后，林昊开始检查自己的身体。依然是巴掌大的白色小猫，没有任何变化。原来刚才所有的感受的感受，包括膨胀和撕裂，都只存在于林昊的意识之中。

就算这样，回想起来依然是毛骨悚然。而此时，林昊正面临一个艰难的选择。留存在身体内的那些灵力，如果放任不理的话要不了多久就会消散。只是一旦调动运行，很可能还要吃比刚才更大的苦头。

但，总好过明天重头再来吧。

最最关键的是——林昊还想做人！

变成猫已经有两天了，不能接受也接受了。然而每当不得不四爪着地时，那感觉，是犹如溺水般的窒息。

在这种情况下，《玄天聚源决》犹如漂过来的一块木板。只要抓住了，林昊就绝不会松手。

刚刚林昊修炼的，是《玄天聚源决》第一层的功法。感悟游离于天地间的灵气，收纳并归之于经脉中运行。在运行一个小周天之后还于丹田气海。

如此往复，循环不息。

这是第一步，也是最困难的一关。然而跨过这一关，便进入了练气期。

炼精化气、炼气化神，炼神还虚，炼虚合道。一颗金丹成大道。

将天地间的各种灵力收入身体，反复淬炼、去芜存菁。由轻灵转为粘稠，从无形变作有质……至此金丹方成。

此时的金丹为虚丹。修成虚丹算是将一只脚踏进了修真的大门，然而想要将另外一只脚也迈进去就必须将虚丹凝练，转为实丹。

虚丹，犹如池塘中明月的倒影。这时候一味的闭门造成，修成金丹犹如水中捞月。想化不可能为可能，除了更勤勉的修炼外，至关重要的是机缘。

元浩焱、靳诗婷现在都卡在这一关上。他们到通城，除了完成家族交付的任务外，更重要的是设法找到属于自己的机缘。

表面上，这两个人合作关系。然而私底下却是暗流涌动。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算盘，如果有可以捅对方一刀的机会，任谁都不会放过的。

当然，这里面的复杂关系林昊完全无从知晓。毕竟作为一个才刚刚往修真路上探出一只前爪的小萌新，林昊现在离金丹境的距离足有十万八千里之遥。

一步一个脚印，早晚能到的。当然，前提是不能半路就翻了车……

吃过苦头之后，林昊明显谨慎多了。他先将《玄天聚源决》中第一层的功法在心里反复背诵了几遍，待全部融会贯通之后方才再次心神沉入识海。

刚刚收纳的灵气还在，比之初始的狂暴现在看着显得很是温驯。

灵气流盘绕在识海之中，犹如一条五颜六色的巨蟒。这样的情形如果让别个修真者见到，必然是大摇其头。修真者收取灵气，最重要的是萃取其本源的力量。林昊吸取的灵气量虽然大，却是驳杂不纯。若是以此来修炼，实在是百害而无一利。

这就是没有师门最要命的地方。作为传承的玉简，是不可能事无巨细皆详细记录的。而有些不起眼的疏漏，却有可能成为将来致命的损伤。

无知者无畏。至少现在林昊还蛮开心，他瞅着自己的“花大蟒”是越看越顺眼。

二十年为人，庸庸碌碌。然而变形只两天，便赚到了喵生的第一桶金啊。这让林昊很是感慨。

不知道是不是感悟到了林昊的心情，一直沉寂着的蓝色水滴忽然亮了起来。这时，原本呆头呆脑的“花大蟒”忽然动了起来。它直接化作一道长虹，投入蓝色水滴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