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6节
明珠不乐意听了：“哥，十五岁及笄了，而且我们是一样大的，怎么会是小姑娘呢？如果我是小姑娘，那你是什么？”
顾希哈哈大笑：“你如果不是小姑娘的话，那你是什么？”
明珠道：“别人家十五岁都可以嫁人了。”
“你想嫁人了？”顾希好奇，“快告诉我，你看上了谁？让哥哥把把关。”
“啊呀，我没有，我就是说说嘛。”明珠道。
顾希知道她没有，如果她真的跟哪个男人有关系，王府里的人肯定会把事情告诉他。
兄妹俩闹了一会儿，如同在慈宁宫时邵太后所料，老镇北侯来了。这是老镇北侯第一次来固郡王府，说实话，心情很复杂。
第六十章 去气气闻氏
11月的时候，固郡王府设宴，帖子到了镇北侯府，是南继恩一家来的，他没有来，毕竟那个时候犯妇闻氏的事情刚刚发生，他觉得丢脸。而现在，他有事情，不得不求上固郡王府。
顾希让人把老镇北侯带到书房。他对这个战功累累的老侯爷很陌生，但就算陌生也看的出他此刻的虚弱和无奈。打从先皇继位，他因从龙之功而被封为世袭的镇北侯之后，他的一生包括他的子孙，注定了可以享受荣华富贵，一生无忧。可是，这一切都毁在南继恩和赵云灵的手中了。
顾希还记得在慈宁宫，皇上把镇北侯一家招进来时，那是他第一次看到老镇北侯，那个时候他还是威风凛凛的，但现在仿佛比同龄人还要苍老了很多。
“老侯爷。”顾希道，“您请坐。”
老镇北侯心一疼，这个孩子竟然连一声祖父也不肯叫吗？狸猫换太子的事情他根本不知道。就算后来知道了，难道他能逼着南继恩去死吗？犯妇闻月已经认罪了，他也觉得这是最好的结局。一个世家的荣誉太重要了，妻子和儿子，十有八九的男人会牺牲妻子。就算老镇北侯不想牺牲闻月，但她亲口在皇上面前认罪，且那样得事情实在太狠毒了，他也因此觉得南继恩这个儿子太心狠手辣，但有什么办法，这是他唯一的儿子了。
老镇北侯这个人不重色，不管是原配在，还是后来去了继室，他都没有纳过妾，在这个年代，他可以说是男人中的奇葩了，古代男人讲究三妻四妾，只正妻一人的，实在让人津津乐道。
犯妇闻月自从嫁给老镇北侯之后，一直是京城中人羡慕的对象，后来儿子先娶了公主，再娶了郡主，南家的地位更高了，连东兴侯府也要巴结着，直到这次的事发。
“这些年，你过的好吗？”老镇北侯问。
顾希觉得老镇北侯这句话来的太迟了，但还是敬重的回答：“很好。”
书房里一阵安静，两个人都没有说话。顾希不说，老镇北侯又不好意思开口。可终归是家人的命重要，人到了老年的时候，心就会变得柔软，跟曾经的铁血作风不同。
“阿希，不管你恨不恨南家，但把你调包的事情，不能全怪闻月，她心中有恨。”老镇北侯道。
“我不恨她，毕竟当年调包我、谋杀我的人是南继恩，而不是闻月。”顾希道。
老镇北侯被咽了一句。“阿希，我来跟你说个故事。”
“好。”顾希没有拒绝，他觉得故事的最后就是老镇北侯要他帮忙，而他也想听听老镇北侯到底要说什么故事。
“当年，我和你祖母的婚事其实是一场骗局。当年是我和闻月两情相愿，我们彼此钟情，也订好了婚事。可是到了结婚那一天，新娘送过来的却是你祖母。这事儿也是洞房后的第二天才发现的，洞房那天，你祖母捂住了我的眼睛，说要玩游戏，我到了第二天才知道，她只是不想让我认出她，要等洞房之后一切成了定局再说。”老镇北侯叹气。
顾希一惊，还有这等事？他只知道原主的剧情，以及他身边人的结局，原主奶奶已经死了，他无法得知剧情。
难怪作者把原主一家都炮灰掉，这坑爹的神转折。可就算如此，原主是无辜的。
“事情成了定局没有办法，我和闻月也只当是没有缘份，却哪里知道你祖母走的早，我觉得这是上天的安排，上天安排了我和闻月今生定能成为夫妻，所以娶了她为继室。”老镇北侯道。
顾希心想，闻月这等有心机的人会甘心这么好的婚姻被原主祖母抢了？顾希认为不会，所以他问：“我祖母的死亡也不是意外吧？”
这话一出，老镇北侯沉默了。
顾希心惊，他本来是试探，却没有想到是真的。
“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老镇北侯道，“我听到了闻月和心腹的话才知道这件事，所以为了弥补你父亲，我马上上奏折，请皇上封你父亲为世子。这算是弥补，本来为了弥补闻月，我打算把世子之位给继恩的。”
“弥补？”顾希嘲笑，“我母亲和我父亲是先皇赐下的婚约，难道先皇能同意我母亲堂堂嫡长公主嫁给一个不能继承爵位的人？”
“先皇知道的，也同意的。”老镇北侯道，“因为东兴侯府私自换了新娘，我后来娶了闻月，继恩出生之后，我就和东兴侯府说过，这件事是东兴侯府理亏。”
顾希没有想到还有这样的操作，也没有想到先皇会知道。
“所以？”顾希问。
“所以不管上一辈的恩怨如何，这件事追根究底是你祖母引起，所以才有后面的恩怨，还请你看在闻月已经问罪的份上，救你二叔一命。”
顾希心想，南继恩早就死了，难道老镇北侯还不知道？再一想也是，南继恩夫妻是被太后下毒的，皇上当然不会把这件事公开。所以除了昨晚的个别人，外面的人还不知道南继恩已经死了。而昨晚知道太后下毒的人定然也不会把这件事说出去，脑袋不要了？并不是所有人都像成王一样想造反的好吗。
“老侯爷觉得我该怎么救他？他是要谋杀我的人，老侯爷以为闻月问罪了，这件事就会完了吗？我祖母和东兴侯府当年换婚在前，是该有处罚，但是这处罚不该是让我祖母命赔，您当年已经是镇北侯，先皇面前的红人，您便是要休了祖母，再娶闻月，也没有人会说您什么，毕竟错的是我祖母，但是堂堂镇北侯没有这样的魄力吗？闻月杀我祖母在先，背负了第一条人命。第二，她问罪，是代替南继恩抵罪的，可是你们没有问过我，是不是愿意接受这样的抵罪，而且，一个可以让亲生母亲抵罪的儿子，简直连畜生都不如。第三，你可能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最想南继恩死的人就是我，而导致南继恩必须死的原因他跟成王造反是其一，其二在当年，他害死了我的父亲，把父亲的作战计划告诉了敌国。您是南继恩的父亲，可也是南继侯的父亲，您来告诉我，这不共戴天的杀父之仇，我要怎么报？”
顾希话落，老镇北侯整个人傻了，这不可能，这不可能！
“我觉得，当年害死我父亲的，不仅仅是南继恩，也许那个跟你两情相愿的女人，在害死了我祖母之后，也有计划害死我父亲。”顾希又道。
“这不可能！”老镇北侯不相信。他的二儿子害死了他的长子，他怎么都接受不了。
“是不是真的，咱们去问问闻月不会知道了吗？”顾希道。
“她不是……”
“她没有死，我父亲的清白还没有拿回来，她怎么能死？”顾希道。
皇刑卫衙门
老镇北侯从来没有想过，能在这里看见闻月，毕竟在大家的心中，都以为闻月已经死了，可实际上呢？她还在皇刑卫的衙门里。他更加没有想到的是，在皇刑卫的衙门里还能看见魏巩，这个人是儿子的心腹，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有看到了。
顾希道：“您知道魏巩为什么会在这里吗？”
老镇北侯看向顾希。
“因为南继恩一面派他去调查我的事情，一面安排了杀手杀他灭口。魏巩是当年带着我的尸体去乱葬岗，见我又活过来，于是放了我一马的人，也就是说，就算闻月死了，他也是南继恩谋杀我的人证，所以南继恩容不下他。”顾希无情的说出事情。
老镇北侯被打击了，这件事……他还是不敢相信，他没有想过二儿子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变成了这样。他们家对皇上一向忠心耿耿，可是现在呢？造反、谋杀弟兄、谋杀侄子，这桩桩件件，都是天地难容的啊。
顾希走到闻月的面前：“我说过，会让你活着看到南继恩的结局，现在我走进来，就代表南继恩已经有了结局了。”
“你……你……”闻月已经能说话了，她在表面上已经死了，可是现在还能活着，听到儿子的消息，她又不想咬舌自尽了。
顾希道：“可不是我害的，你的好儿子伙同成王造反，在昨天晚上被皇上一网打尽了。昨天晚上皇家家宴，你儿子、成王世子打算里应外合。”
闻月看向老镇北侯，老镇北侯点点头：“是这样，皇上给了我口谕，因为阿希救驾有功，他可以不牵连镇北侯一族，只诛继恩一家。”
不牵连九族，已经是天大的恩情了，一则看在顾希救驾的份上、二则看在老镇北侯从龙之功的份上，毕竟他对皇家还是忠心的。
闻月闭上眼，成王……那是赵氏的娘家，被赵氏这个刁钻的妇人给害了。她的儿子啊……她的孙子啊……
“南继恩只有一个儿子，你想他断子绝孙吗？”顾希问。
闻月猛地睁大眼睛，看着顾希。
第六十一章 明玉被抓了
“你把当年南继恩谋杀，鱼目混珠的事情说出来，我要真相，我可以救南秉清。”顾希道。
闻月盯着顾希，仿佛想要把他杀了似的。
“还有，当年南继恩设计陷害我父亲，让他死于敌国之手，你也是知道的吧？”顾希问。
顾希话落，就连老镇北侯也盯着闻月看。
闻月看着顾希，眼底闪过惊讶，她没有想到连这件事顾希都查到了。
老镇北侯老泪纵横，还有什么是他不能猜到的？闻月的情况已经很明显了，原来事情是这样，原来是这样。如果说，原配的死虽然让他愤怒，但不至于恨闻月，毕竟这件事在老镇北侯的心中，是原配和东兴侯府抢婚在先，但南继侯不同，那是他的嫡长子，他寄予厚望的嫡长子啊。从小他手把手教他舞刀弄枪，他是武将，侯府有继侯这个继承人，他是真的很骄傲的。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你……你怎么忍心……你怎么忍心……他叫了你十多年的母亲啊？”老镇北侯大吼。
闻月什么都听不见了，她只听见她的儿子要死了，她的孙子也要死了。
“我救南秉清，你把当年南继恩如何陷害我父亲、你如何设计我祖母的事情公诸于三司。当然，你可以说我祖母和东兴侯府抢婚在先，我都不介意，你说出事实，我给你公平。”顾希道，“否则，南继恩一族，我谁也救不了，就是老侯爷也不行。我要杀的人，我是不允许任何人救的。”
“你……为什么愿意放过秉清？”闻月，“我把事情的真相公诸于三司，你会放过秉清吗？”
“因为他是无辜的。”顾希道，“就算他对明珠不宠爱，但也是因为赵氏的刻意教导。”
“……好。”最后，闻月沉沉的说了一个字。
“既如此，你们老夫老妻了，有什么要谈的我就不听了。”顾希说罢，洒脱的离开了。
“闻月……小月……”老镇北侯痛心疾首，“你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
闻月道：“只怪当年你迷惑了我的眼，迷惑了我的心。如果那一年，我们没有相遇，如果那一年，你没有上门提亲，长姐没有看上你，也许我们之间的结果就不同了。也怪我是庶出，被抢了婚，没有人为我出头。可庶出是我的错吗？庶出的孩子一辈子都要低人一等吗？我是庶出，我低了长姐一等，南继侯是你的原配嫡长子，继恩是继室嫡次子，他也低了南继侯一等啊？况且，皇上为南继侯指婚，把公主指给了他，我的儿子……要永远生活在他的阴影下吗？凭什么？”
“你……”
“只怪世道。”闻月道，“我没有错，为了自己想要的，我什么错都没有。只怪这世道对庶出的子女，太残忍了。”
老镇北侯听了，一句埋怨的话也说不出来。他此刻想起了顾希的话，他有征战沙场的勇气，却没有把这件事坦白出来的勇气。
其实当年的婚姻，又何止是老镇北侯的原因？可古代的男人一旦碰了女人的身体，就要负责。顾希那句埋汰他的话，也不过是说说而已。东兴侯府换婚的做法让人觉得恶心，闻月的报复让人觉得可怕。上一代的恩怨，无辜受到伤害的是下一代，下下一代。从南继侯到顾希这一代，两人的牺牲。
年后，杜清则还没有回来。不过皇上一上朝，连下了两道圣旨，第一道三司会审成王造反的事情，并把皇刑卫交上来的相关证据给了三司。所谓三司会审，指的是刑部、都察院、大理寺一起审案。而三司使为刑部尚书、御史大夫、大理寺卿。
三司到皇上转交的证据之后，看到里面案中案，的确吓了一跳。从镇北侯府礼貌换太子这件事，转向了十几年前南继侯被陷害的事情，再转回韶华长公主被谋杀的事情。京城一下子，陷入八卦堆里。
第二道，封皇刑卫指挥使杜清则为大将军，全权负责成王造反的事情，也是这个时候，大家才知道，远在边关的成王在京城这边的成王世子失败之后，正式举兵造反了。
虽然跟杜清则原来说的战和防不同，但是也雷同。
年前，杜清则和皇上商量的时候，他送了皇上两个字，一个是战、一个是防。意思是，对南继恩用战，对成王用防。结果南继恩的战没有用上，成王的防倒是用上了。杜清则在成王还没有造反的时候，就已经起身去边关等着成王造反了。
成王骁勇善战，杜清则和他对战并不轻松。但是成王要拿下对面的城池也非常困难，因为他在边关造反，杜清则事前有准备，调动出来的人数压过了成王的兵马。所以这场仗，一直在打，且没有分出胜负。
与此同时，京城里的三司会审是没有悬案的，闻月的口供、赵氏奶娘的口供、魏巩的口供，所以镇北侯府南继恩一脉，叛国在先、谋杀长公主再后、还同成王造反，全家诛杀。老镇北侯府因从龙有功，对这件事又一无所知，特赦，镇北侯府待老镇北侯过世后，朝廷回。
庵堂
明玉不知道京城的事情，过年前赵氏来看她一回，她虽然住在庵堂，但其实是庵堂后院的宅子，跟前院没什么关系，在后院她自己开火，就是吃荤的也没有关系。年后都快一个月了，镇北侯府还是没有派人过来，她就有些不淡定了。她派了婢女去传话，结果婢女没有回来。
明玉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是她从来没有想过镇北侯府会出事，就是镇北侯府出事了，她也不担心，因为她知道成王最终会坐上皇位，他们一家最后就是享不尽的荣华富贵。所以明玉在庵堂里做着美梦，唯一遗憾的是成王不能早点坐上皇位，不然她就是公主的女儿了，哪里需要在这里避难。
只是明玉的美梦还没有醒来，这天下午，冲进来一群官兵，把明玉的院子围了起来。
“你们要干什么？大胆，你们知道这里是哪里吗？这是明玉县主的闺房，你们敢闯进来，你们不要命了吗？”丫头大声道。
噗嗤……有人嘲笑道：“我记得太后连下两道懿旨，不是夺了你们小姐的封号吗？难道说又有了？若是如此，真是失敬失敬。”
“你……就算我们小姐不是县主了，可还是郡主的女儿，还是镇北侯府的小姐，你们这些放肆的东西，不要狗眼看人低。”小丫头道。
“啊哟……还镇北侯府？还郡主？镇北侯府和成王府联合起来造反，皇上命我们来捉拿南继恩一脉，姑娘，你还是醒醒吧。”高大的侍卫笑的有些放肆，他挥了挥手，“把那个明玉带回刑部衙门。”
“诺。”
明玉躲在房间里，被冲进来的两个侍卫吓到了。刚才外面，只有她的贴身婢女为她说话，余下从镇北侯府出来的丫环婆子没有人帮她。
“你们滚开，你们是什么人？你们滚开？”明玉对进来的侍卫拳打脚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