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二十九章 艰难的抉择
叶凌宇跟着梦雪一直来到御兽关的地下。
地下一间石室，高耸的石门紧闭着。
此刻石门之前还有不少人，芊影也在，霸坤也在，还有魔罗和莫煌。
“主上。”魔罗行礼。
芊影走上来，捏着叶凌宇的下巴左右摆动了两圈：“睡了十天，总算是醒了，看样子恢复得差不多了。”
“看吧看吧，我就说，他皮糙肉厚肯定没事。”霸坤在一边撇嘴不已，“你们这帮女人，他不就受个伤，你们一天要去看他几十趟。活人你们又看不死，死人你们又看不活，所以说你们没事瞎折腾个屁……”
芊影猛地朝他一瞪眼，霸坤的话戛然而止了，狗熊般的脑袋往后面一缩。
“再多一句嘴，我拔了你舌头。”芊影哼道。
霸坤望着旁边，眉头一挑一挑的，小声嘟囔：“我是你姐夫，你姐还舍不得我这条舌头呢。”
叶凌宇在他们身上依次打量过去。
围聚在此的，都是以前七魔时代的人。
他们和瑶裳是老相识了，以前就算有些矛盾，但现如今一人出事，其他人也还是不约而同的围聚在了这个地方。
“怎么样了？”叶凌宇问。
莫煌搭耸着脑袋走上来：“还没出来，苍都前辈把大人带进去已经十天了。”
莫煌以前是瑶裳手下的魔尊，就算后来他自己也成了魔主，有些时候还是改不了以“大人”来称呼瑶裳的习惯。
叶凌宇凝着眉，双手悄悄拽紧。
整整十天了，以苍都之力，需要十天来布置的封印，这种难度之大可想而知。
而就在这时，石室的门在一声低沉的轰隆声里慢慢的打开。就像是打开了某道闸门，一直被封锁在内的浓郁魔气夺门而出。
众人对视一眼，推门走进去。
石室不大，中央一张石床。石床四周用鲜血刻画了一个古怪的阵法，瑶裳就躺在石床之上。
在她的上方，足足数百颗眼球大小的黑球悬浮着。
哪怕过了这么多天，瑶裳的脸色也不见任何的改善，乍看之下还是苍白一片。
苍都立于石床边，气息有些低糜。白骨眼眶之下，两团火焰分明暗淡了不少。
他手掌之上托浮着一个古怪的印记，印记中汩汩的黑气再次汇聚成一颗黑球悬浮到瑶裳的上方。从黑球脱离印记，苍都的气息又再次下降了一分。
“怎么样了？”叶凌宇低声问，生怕打扰到苍都施为。
“大致已经准备就绪，最后还需借用主上的一丝九天玄火之力。”苍都嗓音嘶哑，透着一股疲倦。
不等叶凌宇说什么，苍都隔空一指，一缕金色火焰从叶凌宇的额头脱离了出来。
动用雷火天擎枪，叶凌宇体内的火焰短时间不能再动用，但昏睡
了十天，现在雷火之力都已经恢复。
苍都骨手笔出一个古怪的手印，那一缕九天玄火渐渐分化为数百道，融入每一个黑球当中。
“去！”苍都手指往瑶裳的额头一点，黑球接二连三的落下。落到瑶裳的身体上，就像是雪绒碰到了熊熊烈火，冒出一缕缕的白烟，然后尽都隐没进了瑶裳的体内。
紧随其后，周围的阵法突然像是活了过来，构成阵法的一道道血痕宛如活物般扭动，突然朝着石床上包裹而来。一道道血痕落在瑶裳身上，化为古怪繁奥的纹路。那古怪的纹路在瑶裳身体上浮现，从头覆盖到脚。
当地面的阵法彻底的消失，苍都才收手。
见他结束了，一群人竞相围了上来。
瑶裳此刻依旧闭目不醒，在她脸上看不见痛苦，像是陷入了一场沉睡。
“太古噬心虫的封印暂时结束了。”苍都嘶哑的说，“九天玄火对太古噬心虫的咒力多少有些效果，再辅以我的力量，已经镇压了瑶裳体内的咒之力，短时间内无须担心她被人所控。”
“培养太古噬心虫的人果然还在么。”叶凌宇低沉说。大伤初愈，可那股杀意又再次蠢蠢欲动起来。
苍都微微一叹，然后点了点头。
为瑶裳镇压太古噬心虫的是他，他当然也能感觉到太古噬心虫依旧和外界有着一股牵连。苍都可以肯定，培养太古噬心虫的人依旧活着。
秦和歌死了，太古噬心虫却依旧被人所控。叶凌宇脑袋轻轻垂下，想起幻乙一的脸。
除了秦和歌以外，就唯有他了。
“能维持多久？”叶凌宇问。
苍都眼眶下的火焰跳动了几下：“两个月就是极限。”
两个月？
两个月对现在的他们来说实在太短，两个月要找到幻乙一然后斩杀他？这种事无异于要两月之内从汪洋大海里捞起一枚绣花针。
幻乙一若在中域还好说，无非就是全力猛攻，直到把幻乙一揪出来为止。可关键在于幻乙一在不在中域都还不得而知。落进虚空之中，就算没死，也未必就在中域。虚空之中毫无规律可循，他如今在任何地方都有可能。
“两个月之后呢？”叶凌宇问。
“两月之后，我打下的封印就会失效，到时候即便是我，也不可能再次封印她了。到那时，如果有人操控，她兴许就会成为我们的敌人。”苍都说，“主上是魔界之君，有时候不得不为魔界考虑。站在什么样的地方，就要思考什么样的事，也要担负什么样的结果。主上不是愚笨之人，应该能够明白我的意思。”
他说着，伸手一拂，瑶裳徐徐飘向叶凌宇。
叶凌宇伸手将她拖住。
“主上先容我恢复一段时间，封印太古噬心虫不是容易的
事，半月之内我也许都不会出关。”苍都道。
叶凌宇微微点头。
不再打扰他，和众人离开石室，身后的石门随之关拢。
一群人在门外面面相觑。
“苍都那个老骨头，刚刚怎么像话里有话一样。到底什么样，他怎么不明说，莫名其妙的。”霸坤张口就说，说什么话他自己也不经过大脑，“瑶裳妹子吧，以前为人也挺和善的，怎么就弄成这种样子了。对于救人我不在行，你们若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但说无妨。”
他拍了拍自己雄壮的胸口。
叶凌宇只是撇头看了他一眼，深深一叹。什么也没说，径直离开。
和芊影、梦雪两人回到他之前醒来时候的屋子，把瑶裳放在床上，拉来被子，四角掖好。
屋子里静悄悄的，全都在沉默。
直到过了许久，芊影才开口：“居然变成现在这样了。”
说来也让人唏嘘，瑶裳以前和她关系时常有点水火不容，可真正看见瑶裳变成如今这种样子的时候，反而有一种说不出的伤感。
霸坤的狗熊脑袋听不明白苍都的意思，可旁人却能听得出来。
两月，仅有两月的时间而已。
如果两月之内没能杀掉幻乙一，瑶裳就可能成为他们的敌人。
叶凌宇是魔君，必须要做出选择。
两条太古噬心虫入体，瑶裳已经没有救治的可能。杀不掉幻乙一，她就只会被人所控，就算杀掉幻乙一，她也只会不断承受太古噬心虫的折磨，意识也永远回不来。
与其多一个强敌，其实不如就此让其解脱。就算能够用别的手段束缚住她，也永远救不回来了。比起让她在生命剩下的岁月里备受煎熬，有时候解脱反而是一件好事。
叶凌宇看着瑶裳那张如同素纸一样苍白的脸，轻轻扶额。
“你打算怎么办？”梦雪问。
怎么办？叶凌宇又能有什么好的办法？
沉默了好一阵，他才轻轻摇了摇头。
“先让人看着她吧。”说着，慢慢的踱步出房间。
两个月，两个月之内就必须要做出这个沉重的决定。还是第一次，让他有一种背驮山岳的感觉。
步伐略显缓慢，背影有些萧瑟。
没有招呼梦雪等人，他独自一人来到传送阵所在，通过传送，人已经到了萧帝关。
来到大堂前，朝里一眼就看见了萧万金。
“叶兄！”萧万金正捧着一卷文书，见到叶凌宇来了，连忙放下手中的东西迎上来。
叶凌宇朝他微微点头。
“现在感觉怎么样？”萧万金问。
“已经没事了。”叶凌宇付之一笑。
两人来到屋内对坐，萧万金让下人端了壶香茶上来。
“战况怎么样了？”叶凌宇端起茶杯问。
在他昏睡以前，他们这边正在和神族全面交锋，也不知道情况到底如何了。
“神族退了，要深入有些困难，现如今我们的人马是围而不攻。”萧万金说。
“那八处传送阵怎么样了？”叶凌宇又问。
只要那八处传送阵还在，苍灵大陆就没有安生日子。
萧万金的手无意识的轻轻抖了一下，苦笑频频：“无能为力了。八处传送阵，断红城的红彦和风云龙二人捣毁了三处，其余地方皆无结果，现在已经有不少神族分散到苍灵大陆的各处了，整个苍灵大陆都已经陷入战火。”
哪怕早就意料到结果不会顺利，但亲耳听见萧万金这么说，叶凌宇心里还是不免黯然了一下。
今日是苍灵大陆，谁能保证明日不会是魔界？
苍灵大陆毕竟是他出生之地，他有很多记忆都是在苍灵大陆上的，总有那么些东西是千丝百绕，没那么容易割舍断的。
而且脑海里莫名的想起在尘缘寺里，那个老僧说的话“能力大的人，多挑些重担，让这世道太平一些，那便极好了”。
让这世道太平一些……当今这个世道，想要太平，又岂是那么容易的事。
“已经有不少的神族潜伏进苍灵大陆的各处了，如今再捣毁那八处传送阵也没太大的意义了。”萧万金说。
神族已经出没在大陆各处，就算把那几处传送阵捣毁，也还会有更多的传送阵出现。现在想要做什么都晚了。
“大军依旧集结于此。”萧万金接着说，“只要我们大军不退，神族必然会把大部分精力留在中域。至于别的地方的神族，我已经让人前去围剿。现在苍灵大陆已经没有人能置身事外，不光是我集结的人马，各处也相继有人自主集结起来，加入抵抗的队伍之中。”
叶凌宇轻轻点头，如果是这样，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乱世纷争，普天之下又有谁是能置身事外的？
苍灵大陆成长的时间太短，强者也太少。但只要有足够的数量，那也是一股不容忽视的力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