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慕容离的心思
休息了一夜，沈思烟的身体总算恢复了些，不再像之前那般站都站不起来。默禹城的城主府距离城门并不远，沈思烟坐在城主府中可以清楚地听到城门外的号角声和战鼓声。
突然，身后的门被人砰的一声打开，慕容离穿着战甲走了进来。他在沈思烟的身后沉默了一会儿，道：“你好些了？”
沈思烟没有回头，淡淡的应了一声。
她不咸不淡的态度惹得慕容离一阵火大，他冷静了一下，继续问道：“我问你，你儿子是不是你给送走的？”
“是。”
“你和祁睢樘见过面了？”
“对。”
听到沈思烟的回答，尽管慕容离早有猜测，可是心中还是止不住的发苦。他走到一边，坐了下来，给自己倒了杯茶，笑道：“我还以为你和祁睢樘感情有多深厚，原来也不过如此。”
沈思烟转过身来，面对着他，淡淡道：“怎么说？”她现在倒是希望祁睢樘对她的感情淡泊一点，至少等到她被压上阵前的时候，齐睢樘可以不用顾忌她，一路顺顺利利的攻下南楚。
慕容离恢复了以往温和的笑容，却不知为何，与他这一身满是戾气的战袍没有丝毫的违和感：“他前来见了你，却没有将你救走，只是救走了你们的儿子，看来你在他心里你远没有一个他从未见过的孩子重要。”
沈思烟冷漠的勾了勾唇：“那不是他从未见过的孩子，那是他的亲儿子。而且，他当初本来是要带我走的，但是他只能带走一个人。若是将我就走，我拿柔弱的儿子定然经受不住你们的折腾。是我求他先把我们的儿子救走的。”
慕容离见沈思烟说道最后，眼中竟然真的有了笑意，一颗心又开始痛了起来，颇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他低下头，狠狠地攥紧了手中的茶杯，试图让自己看起来正常一些，至少不要让沈思烟发现什么异常。
良久他开口道：“沈思烟，你现在，很讨厌我吗？”
沈思烟默然，并不准备回答他的问题。讨厌？现在的她对他，又岂止是讨厌！
见沈思烟不说话，慕容离也不恼，自顾自的说了起来：“你知道吗，我很小的时候，就作为质子被送到了大夏。我在大夏长大，因为身份的原因，我从来都是孤身一人。”
他凝视着手中的茶杯，两根修长的手指捏着它缓缓地旋转着：“作为质子，我虽然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却不能离开大夏皇城半步，更别提见到我的亲人。”
“你能体会那种， 一个人身处异乡，却与周围的人都格格不入的那种孤独感吗？每天我就只能不停地读书，练剑，读书，练剑，完全没有其他的事可以做。”
“身为质子，我必须保持谦和有礼的状态，以示两国交好。我就宛若一个傀儡一般，每天保持着相同的微笑，面对不同的人，不管是赞赏也好，辱骂也罢，我都是这个样子。不是我想，而是我这质子的身份根本不允许我做出其他的表情。”
“笑的久了，对身边的一切也就就麻木了，我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致，我甚至想不通我活在这个世界上的意义是什么。我想回国，我想要回到我自己的故乡，想的快要发疯，想了整整十八年，想得我都快以为我这辈子都回不到我最思念的故土了。”
“但是你知道吗？那一日我在宫中见到了迷路的你，我第一次觉得，啊，原来这个世界上还有能够让我感兴趣的人。”慕容离露出一个怀念的微笑：“那时的你，就像是误落凡间的仙女儿一样，纯净，无暇，总是能让我不由自主的追随你的身影。”
“那天，你对我笑的很开心，那笑容美极了。以至于以后的很多个日日夜夜，我眼前都会不由自主的浮现出你的身影，和那时你的笑容。”
慕容离抬起头，盯着沈思烟的眼睛，不由露出一丝痛苦的表情：“沈思烟，到底是为什么，我们的关系会演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我是南楚的皇子，我在大夏带了这么多年，等的就是那么一个能够回到南楚的机会。后来机会来了，祁玥安想要借我南楚的军队去对抗反叛了的齐睢樘，条件就是放我回到南楚，并且答应以后南楚不再需要给大夏进贡。我又怎么可能拒绝？”
“后来，两方交战陷入了焦灼。那个时候，祁睢樘马上就要攻下大夏皇城了。我与祁玥安是绑在一根绳上的蚂蚱，祁睢樘对南楚怀恨在心，若是让他夺了大夏，势必会过来攻打我南楚。”
“我正忧虑，祁玥安给我捎来了一封书信，告诉我说若是抓住了你，就不怕祁睢樘轻举妄动了。虽然知道祁玥安是在利用我，但是一想到可以把你带来我身边，我立刻就动心了。于是，我毫不犹豫的就用了法子将你绑到了南楚。”
“当你醒过来质问我的时候，我当时其实是有一点点失落的，但是事已至此，我没有其他的办法。我是南楚的人，我的灵魂告诉我，我的一切都要以我的国家为重。”
“没想到祁玥安那个蠢货不知道犯了什么病，我前脚刚抓走你，他后脚立刻就去攻打祁睢樘的军队，愣是把祁睢樘逼急了，将大夏强攻了下来。”
“话说，他来攻打南楚，却没有用大夏皇帝的身份，而是用的大夏靖安王的身份。虽然仓促的没有进行登基大典，可是他已经是实打实的大夏帝王了。这着实让我很惊奇，我一直以为他可能希望把我南楚攻下之后，回去重新办一个登基大礼，再稳固自己皇帝的地位。”
“可是现在我突然想明白了，他是想等你一起回去，举行登基大礼的同时，册封你为皇后，让人生中最大也是最令人开心的两件事安排在同一个重要的日子上。”
“你知道我为什么突然想明白吗？”慕容离盯着沈思烟的眼睛，似是带了侵略性的光芒：“因为我也想这么做。我想等到我成为南楚皇帝的那一天，亲手将你册封为后，把你一辈子留在我的身边。”
沈思烟被他这言论吓了一跳，脸上的表情终于有了变化，抬起头用一种看神经病的眼神看他。
慕容离脸上的笑容逐渐变得疯狂：“沈思烟，你知道吗？当你救治我父皇的时候，那个时候的你，有多么耀眼吗？我觉得我得到了世界上最珍贵的瑰宝！从那一刻起，我就想把你据为己有！”
“沈思烟，我喜欢你，我爱你！这么久以来，我对你这么好，你为什么从来都不肯看我一眼呢？你为什么心心念念的总是那个祁睢樘！”
“我到底哪一点不如他？他明明娶你的时候心里有还有那个叫林嫣然的女人，就那么冷落你。等到你喜欢上你之后他就毫不犹豫的将林嫣然踹到一边，你就不怕你变成下一个林嫣然吗！”
“在你有身孕的时候，他不陪在你身边不说，却还在忙着发动战争，导致民不聊生，生灵涂炭。他就不怕战争所带来的怨气和戾气破了你们孩子的气运吗？”
“他明知道你在我手上却还是执意要攻打默禹城，丝毫没有顾忌你的安危。他明显是没有把你放在心上，可是你为什么就是不愿意看看我？”
沈思烟被他的样子吓得后退了一步。从慕容离平时的表现来看，她跟本不知道原来慕容离还对她抱有这种感情！
但是她也被慕容离这一番话给激怒了，她目光冷冽的看着慕容离，冷声道：“不，你错了。他抛弃林嫣然，是因为林嫣然本身就是个蛇蝎心肠而且爱慕虚荣的女人，他之前只是被她骗了而已。而我，一直都是我，从来都没有伪装或者骗过他。我也不是林嫣然那种人，所以，我相信他永远都不会抛弃我。”
沈思烟盯着慕容离的眼睛，眼中的疏离和冰冷越发浓烈：“而他发动战争，则是因为祁玥安已经把他逼到了绝路上。他攻打南楚，则是你自找的。”
“至于最后一个。”沈思烟冷笑了一声：“别以为我不知道，我听到了，祁睢樘他举行了战前之礼。他一向光明磊落，会遵守这个规矩，也潜意识的相信别人也会遵守这个规矩。慕容离，你骗我。”
沈思烟一步步走近慕容离：“而且，你这次来，就是想带我到阵前威胁祁睢樘的吧？他虽然与你对立，可是看得出来，他依旧敬重你这个对手，也愿意相信你的人品。在明知你抓了我当人质的情况下，还是愿意用最公平的手段与你一战。”
“不像你，明明应战了，却要卑鄙的坏了规矩。慕容离，你没法和他比。你和齐睢樘比起来，简直是云泥之别，你永远都赶不上他。”
沈思烟的话句句诛心，慕容离面色惨白，跌坐到椅子上。
沈思烟不为所动，继续冷笑道：“慕容离，你害我与祁睢樘夫妻分别，饱受思念流离之苦，你凭什么要求我能喜欢你？慕容离，我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