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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0章 主任你好啊(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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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旭的电话过后,医院就打进来了,还是院长本人,在电话里没细说, 就让阎书赶紧来医院。

阎书穿上大衣, 把手机放口袋里,对着镜子整理领口, “你在家待着。”

陈又拽他,“别啊, 我想跟你一起去。”

阎书扣上大衣扣子,侧低头扫他一眼,“乖, 听话。”

陈又继续拽着不撒手, “姜医生是你的人,你们接触的机会很多,你要做hiv抗体检查, 我也要做。”

阎书扣扣子的动作微顿,“别担心。”

陈又无理取闹,抱着他的胳膊说,“我不管,我必须要去医院。”

阎书无奈的叹气,“你啊。”

他是个注重细节的人,衣着上面会是一丝不苟,即便是这个时候,仍旧慢条斯理,走着自己的节奏,没有乱,像一个手握大权,位高权重的领导。

把最外层的大衣袖口抚平,阎书才说,“去可以,但是你要全程跟着我,不要乱跑。”

陈又无语,太霸道了吧,他好歹也是个医生哎,在家里怂点就算了,出门再怂,那就不怎么好了,“我不乱跑,我去科室那边找周医生问问情况。”

阎书夫的唇角弯了一下,“想知道情况就跟着我,在我这里能了解最快的进展。”

他一身的黑,衬托的脸色清冽,眉目间冷峻异常。

陈又的眼睛发光,“帅。”

阎书的喉结滚动,笑出声,“多帅啊?”

陈又捧着他的脸,特认真的说,“我看看啊,你这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嘴巴是嘴巴,帅的令人发指,帅的我口水直流,真的,不信你摸摸,我嘴上都流哈喇子了。”

“……”

没个正形,阎书抬手,食指在他的额头不轻不重的弹了一下,“去换衣服出门。”

陈又麻利的去拽围裙,把腰后的带子解掉,要去解脖子上的,边上的人帮他弄了,还在他的后颈种了一小片草莓。

来年能不能结满一大篮子草莓还不知道,但是陈又知道,自己那块地没法看了。

不多时,一辆黑色的车子开出大铁门,俩人离开住处,往医院去。

陈又坐在副驾驶座上喝酸奶,红枣味的,他不喜欢这个味道,不过因为是这人买的,他也就勉为其难的喝啦,喝了几盒以后,发现还不错,偶尔缓缓口味是有必要的。

不然就永远不知道一盒酸奶有多少种口味,哪一种更甜,哪一种更稠。

把酸奶喝完,陈又左右找找,将空盒子丢进一个袋子里,下车再扔,他扭头看着身旁的阎司机。

这人的表情多了,不会再阻止他唱歌,吃东西做事,性格上面像是变了,又似是没变。

陈又咂咂嘴,同一个人,计较那么多干什么,没有意义的嘛。

他往后靠,拿后脑勺一下一下磕着座椅,还是想不起来阎书所说的前面几个任务,系统真的死了,他叫魂都叫不回来。

可怜啊。

陈又把手伸进外套口袋摸摸,摸出片口香糖剥掉外面的纸,塞进阎书的嘴里,完了也给自己剥了一片嚼吧嚼吧吹个泡,先这么着吧,把今天过好,明天的事,等到了明天再说。

系统那边缓一缓,应该就会活过来的。

至于记忆,陈又眯了眯眼,他一定要想起来,自己本来就是智障了,再变成个会做一些奇怪的事,还会突然哭突然笑的神经病,那就真的太凄惨了。

车子拐弯,停在红路灯口,阎书把口香糖吐在纸上面,揉着丢进袋子里,“陈又,给我拿一下打火机。”

陈又问了在哪儿就去拿,把银色打火机抓手里没给,“开车抽烟不好吧?”

阎书烟已经叼嘴边了,他打着商量,“就几口。”

陈又蹙蹙眉头,“几口?”

阎书的额角一抽,“三十口?”

陈又也抽,“你刚才说的是几,不是几十,阎主任,这是两个概念,请你端正一下自己的思想。”

阎书头疼,他说话的时候,嘴边的烟抖了抖,有些哭笑不得,“老婆,别这样。”

陈又一怔,“你叫我什么?”

阎书看着路况,目不斜视,就是有一抹红静悄悄地爬上他的耳朵,“老婆啊,你要是更喜欢娘子,夫人,媳妇,我都没问题。”

陈又把头偏到车窗那里,在车窗上画一个圈,又画一个圈,“我们还没结婚呢,别瞎叫。”

这是害羞了。

阎书打着方向盘,进入南市街,“那还不简单,找个你我都有空的日子,飞去一个准许同性注册结婚的国家,我们把事办了。”

陈又画圈圈的动作一停,他刷地扭头,“你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

阎书挑唇,侧脸俊朗迷人,“上次给你买的那九个耳钉,你挑一对,我带你去打耳洞,顺便把戒指买了。”

陈又的脑子有点乱,转不过来弯了,“你先等等,这两件事我们一件一件的来。”

“两个耳洞是怎么回事,你要让我待着耳钉去医院上班,给病人看病?你不怕病人看到我耳朵上的耳钉,对我的医学水平产生质疑吗?”

虽然他不是医生,可是既然承载了原主的记忆,还穿了白大褂,人模狗样的混在医生这个行业里面当白衣天使,就得守规则啊。

阎书说,“不一定是耳朵。”

陈又的心里不光住着一个小变态,还有一个纯洁小boy,俩人是邻居,却互看不顺眼,也很不屑,这会儿纯洁小boy闪亮出场了,“那还能是哪儿?”

阎书面不改色,“你想想,你身上除了耳朵,眼睛,手脚,还有什么地方也是一对?可以戴耳钉?”

有吗?除了对方说的那几处,还有别的地方?没有了吧?是蛋蛋吗?不会不会,它们戴不了耳钉,陈又的所有脑细胞都出动了,他忽然惊的从座椅上蹦起来。

嘭——

陈又的头撞到车顶,他疼的眼睛飙泪,手指着旁边很不要脸的男人,“操,你要是敢动我两颗红宝石的主意,我就跟你散伙!”

红宝石是什么鬼啊?

饶是阎书,都蹦不住的抖动肩膀,这人总是能说出一些新鲜的词,他走个神都跟不上,“你戴过九个。”

陈又抱胸,“我不记得了。”

阎书的余光扫过,发现青年的脸色不好,暂时就没往下说,怕让他不高兴,就换了个事,“那结婚戒指可以买吧?”

陈又说,“可以买,但是我没钱。”

“……”阎书说道,“你真实诚。”

陈又斜眼,“夸我?”

阎书忍着笑意,“嗯,夸你。”

车里安静了一会儿,陈又就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把两条腿伸直,上网搜艾滋病的相关信息。

艾滋病的潜伏期很长,具体时间因人而异,短则几年,最长可以达到十几二十年,在潜伏期没有什么异常,也根本不会在意,一些感冒发烧的,都绝不会联想到那方面去。

等到被发现了,就是病入膏肓的时候。

陈又往后翻网页,有个帖子里写了一篇报道,说的是高危行为的案例,比如被qj,或者与不认识的人发生一夜情,又没有采取措施,第一时间就要去疾控中心做检查。

现在恐艾的人群数量庞大,有些人对艾滋病的恐慌心理已经到了是一种病的地步。

像只是去正常的献血,上医院做检查进行抽血,会担心针头干不干净,短时间都要一直纠结,影响生活,还有的跟自己交往不久的男朋友不小心搞了,那完了,以后会没日没夜的胡思乱想,害怕自己是不是有了艾滋病。

就算结果是阴性,还是不会打消那种恐惧。

陈又一边唏嘘,一边接着看,换了个好几个搜索词去搜索,艾滋病说可怕,也不可怕,每个人的自身情况是不同的,有的人得了艾滋病,及时接受治疗,物质条件又很好,那就能在第一时间服用最新的药物,绝对会长期存活。

有的人发现自己得了,就在惶恐不安中度过,撑不了多久。

陈又看的眼睛疼了,他把手机丢腿上,默默在心里做了个祷告,多作善事,主会保佑的。

离医院还有两条街的距离,陈又问阎书,“你做过坏事吗?”

阎书开着车,“做过。”

陈又闻言就把身子都侧过去,“什么坏事?偷鸡摸狗,还是偷同桌的糖果,扯前面女生的小辫子?”

医院的大楼已经可以看见,阎书停车,等红灯,他把快燃尽的烟夹在指间,降下车窗对着外面弹了一下烟灰,“杀了很多人。”

陈又的脸色瞬间就变了,他一把抓住阎书的手臂,“你说什么?”

阎书用另一只手去摸青年的脸,“我开玩笑的。”

陈又狠狠的瞪着他,“一点都不好笑!”

阎书夹烟的那只手被陈又抓着,他抬了一下没成功,索性低着头凑近,把烟衔在嘴里,“人各有命,不要想那些看不见的,嗯?”

陈又拿走阎书嘴边的烟,掐灭了塞袋子里,“多少口了?说话不算话,你是不是男人?”

阎书的胸膛震动,“我是不是男人,你不清楚?”

陈又,“……”

行吧,你大,你了不起。

车子开进医院,阎书带陈又上院长办公室,简单的交流过后就去开会,各个科室的主任都在,陈又夹在里面,其实很突兀,但是没办法,人是阎主任的家属,阎主任要带,谁也不想没事找事。

况且眼下医院已经一团糟了。

只要是进医院,按照流程挂号的患者,医生护士们都会一视同仁。

在座的主任在医院工作过很多年了,几乎都给艾滋病患者做过手术,其中阎书接触的最多,他们跟外面的群众不同,对艾滋病有一套科学合理的认知,知道怎么在为患者近一份力时,保护自身的健康。

即便是在手术的过程中,艾滋病患者的血会沾到手术服上面,他们也不会慌张,因为谁都很理性的清楚,那些血不会往皮肤里渗透,在给艾滋病患者进行手术前,检查自己身上有没有什么地方破皮也是一项必备的工作。

说来也奇怪,艾滋病患者这个群体不像其他病患群体,对医生护士的情感很依赖,治疗的过程中非常配合。

医生们喜欢跟艾滋病患者进行沟通,医患关系非常融洽。

不过同事携带艾滋病毒的情况是第一次面对。

院长坐在上面,等主任们挨个说完,他就朝阎书的座位看过去,“你说说。”

阎书说,“医患关系是最棘手的。”

其他人都点头,可不是,年年有,今年还搞了个大的。

有个主任说,“根据统计,从姜医生进医院到目前为止,她经手和参与的手术一共有七十二个,今天事情一传出去,过来医院闹的患者家属有十五个,剩下的还在路上。”

院长在内的其他人都眉头紧锁。

姜美人是阎书带的,这事他想置身事外是绝不可能的。

其他人都挺同情。

阎书垂着眼皮,一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从容姿态,显得薄情又冷漠。

男科那边的主任看一眼自己底下的人,对方装作看不见,他抽抽脸,有一种儿子出嫁就忘掉娘家的悲凉感觉。

陈又坐边上,充当阎书随身携带的一个小挂件,不发出任何响动,连喘息都压的很轻,这时候他就不要找什么存在感了。

不知道姜美人怎么样,应该不是早就知道自己有艾滋病的吧,她那个人吧,是有点嫉妒心,但不至于坏到那种程度,拿病人们和同事们的生命开玩笑,想要报复这社会。

陈又习惯用善意去揣测别人。

前一刻陈又还在猜想姜医生,会议室就开始讨论上了。

“艾滋病毒潜伏期长,姜医生是刚被发现的,要不是巧合,她恐怕短时间还不知道。”

脑外的地中海主任说,“她的检查报告在这里。”

说着就把桌上的一份报告扔到中间位置,让大家看看,“姜医生的家属那边还没有联系上,她的朋友圈没有谁携带这个病毒,究竟是怎么感染的还一无所知。”

“这不重要了,现在要紧的是外界的舆论,连我的微博底下都没法看,医院论坛就更不说了。”

地中海沉着声音,“阎主任,我个人建议你马上去做检查。”

他说的这个,其他人也想提,只是不好开口。

阎书昂首,“我会的。”

“姜医生人已经回去了,她的情绪很不稳定,留在医院只会给她带来更大的心理压力。”

院长敲敲桌面,“你们各个科室再开个小会通知一下,尤其是心外和急诊那边,该做检查的做检查,不能掉以轻心,但是也不要人人自危,身上好歹穿着白大褂呢,别比医院外面的人还不如。”

“这几天会比较忙,辛苦大家了。”

会议结束,院长把阎书留下来,陈小挂件自然也在。

院长看看陈又,“你们一起去检查一下吧。”

他低声对阎书说,“抽空去姜医生的住处看看,她知道自己的情况后,受到的刺激很大,离开医院的时候头部受伤了,没有包扎。”

一旁的陈又看看墙壁,看看地面。

跟院长说了几句,阎书带陈又去做检查。

走廊上,陈又问阎书,“那天姜医生送去急诊,你没碰吧?”

阎书说没有。

陈又拽着他的胳膊,让他走慢点,“你做手术的时候,她有没有哪一次手上有口子啊?”

阎书说,“都会戴手套。”

陈又想想也是,“她喜欢你,平时肯定对你有很多关注,想着办法接近你,可是她自己又不知道自己有艾滋,所以肯定不会有顾忌,那她会不会对你……”

后面的话被男人的气息堵住了。

医院多的是监控,阎书只是碰了一下陈又的嘴唇就退开,“啰嗦。”

陈又,“……”

刚做完检查,结果还没出呢,就听到楼下传来很大的争吵声。

警员到场后,那些病人和家属非但没有受到压制,反而闹的更厉害了,对艾滋病的恐惧战胜了其他情绪,死活都要医院把姜美人交出来,给他们一个说法,提供检查的一切费用不算,还要求相应的赔偿。

没法说,只能靠警员了。

陈又想坐电梯去二楼,阎书不准,带他上五楼,去了自己的办公室,大门一关,不让他跟外面的喧哗扯上关系。

“对了,你还记不记得我跟你说过一个病人?”

陈又喝完一口水,“那病人跟我说了他一个朋友的事。”

阎书调出相关的记忆,“我记得,我还告诉你,也许对方口中的朋友就是他本人。”

陈又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你等等,让我理一理。”

他搓搓胳膊,下意识的抱紧自己,想起来自己有男人可以抱,就去抱男人了,“假设你说的成立,那个病人是艾滋病患者,他是不小心通过输血感染的,对给他输血的急诊医生很痛恨。”

说到这里,陈又停顿了一下,将毛骨悚然的气氛带出来,“会不会跟姜医生有关系啊,我听说她来医院前是在急诊室待着的,她现在还被查出来有艾滋。”

“你看啊,生活又不是电视剧,哪来那些巧合,不都是某一方,或者双方精心安排的?”

阎书皱眉,问的是另一件事,“你没跟那个病人有什么接触吧?”

陈又心虚,“我就摸了摸。”

阎书的下颚线条霎时间冷硬,周身气息也凌冽下去。

吞了口唾沫,陈又弱弱的解释,“男科那边跟心外不同,每天都要跟那些东西打交道嘛,我也不例外的。”

阎书问,“高兴吗?”

陈又脱口而出,“高兴啊。”

他想死的心都有了,操,智障陈,你早晚要把自己坑死。

办公室的气压好低,危急关头,陈又动用超级武器,勾着阎书的脖子就去打啵。

另一处,高档的小区某个楼层,某个室内一片狼藉,沙发上掉着半个玻璃杯,桌椅东倒西歪,玻璃茶几碎了一地,鲜红的玫瑰被踩烂,精致的花瓶碎成多块,蹦的到处都是。

姜美人抱着膝盖蹲在地上,她披头散发,眼神空洞,左手的食指不知道被什么划破了,血滴滴答答的,在脚边凝聚成一小滩血红的水迹。

她的额头也有一片血迹,已经干涸了,粘着几根发丝,可她却浑然不觉。

十二月了,风很冷,从阳台吹进来的时候,无情又强势,根本不管是什么场合,横行霸道,不可理喻。

血腥味被风卷着往上空飘去,往四周散去,姜美人脑子里的某根炫猛地颤了一下,她抓紧凌乱的长发大声尖叫,“啊——”

视线被地上的血迹吸引,姜美人就那么盯着,用一种见到厉鬼的恐怖眼神。

直到眼睛酸涩,眼泪夺眶而出,在脸上淌过,留下一道道温热的水痕,又被风吹凉了,冰了。

姜美人看着食指的伤口,看着那些血,她呵呵呵的笑起来,笑声凄厉,无助,恐慌。

老天爷,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啊?

地上的手机响了,是姜美人的父母,她没有去接,只是坐在原地,又是哭又是笑,像个疯子。

姜美人用手捂住脸,是谁,谁把病毒传给她的?这些年她虽然交过几个男朋友,但是她已经查过了,那几人都没有问题。

她猝然拿开手,脸色更白了,是他,一定是那个人!

当天晚上,门铃的声响惊动了姜美人,她一直坐在地上,听到铃声,整个人如同被刺了一下,有了很大的反应。

是阎书吗?他担心我,所以来看我了,姜美人抓着沙发边缘慢慢的站起来,摇摇晃晃的去开门。

门外的人不是阎书。

姜美人呆愣一瞬,就扑上来捶打,撕扯,嘴里语无伦次的吼着,“是你对不对?你有艾滋,还传染给我了,是不是你?”

男人捉住姜美人的两只手,一个阔步进来,用脚踢上门,“是我。”

他大大方方的承认,显然是在来的路上已经有了足够的时间思考。

或许是没有想到对方会毫不犹豫的承认,连个借口走不找,姜美人僵硬了短暂功夫,发疯的尖叫,“你为什么要害我?”

男人将她的手反剪在后,逼近她几分,距离暧昧,下一秒就会做出某些冲动,“这还得问你自己,姜医生,你真是贵人多忘事。”

“七年前的夏天,xxxxx医院急诊室,你给一个男孩输血,想起来了吗?”

姜美人哆哆嗦嗦的,“你……你是……是那个……”

“看来你是想起来了。”

男人苍白的嘴角向两侧划来,露出一个可以说得上是愉悦的笑容,“真好啊,你想起来了。”

他嘴边的弧度还在,却让人感到阴森,“如你所想,我就是那个被你输进感染艾滋病毒血液的倒霉鬼。”

姜美人遍体生寒,七年前的一幕幕都在眼前重现,她不停的发抖,刻意去逃避,吃药,选择性的失忆,那段过去最终还是被破开了一个口子,流出来的是血。

“那是意外,跟我有什么关系?”

男人一手牵制着她,一手去捏她的下巴,“那我呢,这件事从头到尾,跟我有关系吗?我为什么要承受别人的冷眼和厌恶?”

“你知道吗?在我被查出有艾滋以后,我就被学校开除了,我的弟弟妹妹都不敢靠近我,他们哭着拿东西砸我,让我滚,甚至我的父母都开始疏远我,对我戒备,渐渐的,我连迈进家门的勇气和机会都没了。”

“现在的我除了一身艾滋病毒,再也没有别的,啊不对,我还有你。”男人笑的挺开心,“姜医生,你会陪着我的,对吧?”

姜美人大力挣扎,却像个小丑,她尖酸刻薄,疯了般的叫,“当年是你命不好……对,就是你命不好!”

“这话说的,没错。”

男人叹息着摇头,“姜医生,你有今天这个结局,也是你命不好啊。”

姜美人的情绪失控,“我要杀了你——”

男人笑道,“别激动啊,你才刚被确诊,还不知道我们这种人要面临哪些东西,有时间我慢慢告诉你,我相信以姜医生的才能,一定会活的很好,你说是吗?”

姜美人不叫了,只是用一种仇恨的目光瞪过去。

“你这样子真美。”

眼底闪过什么,男人把她反过去,强行从背后欺上去,几年里的第一次没有采取安全措施。

客厅里不再是单一的血腥味,还多了一种别的气味,男人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地上一动不动的女人,“听说过一句话吗,日行一善,才会有福报,看来你是没有做到。”

他怜悯的说,“我在你身上用了三箱那玩意儿,你还是被感染了,果然啊,你的命是不好,跟我没什么区别。”

“我说错了,区别还是有的,我的人生被你毁掉的时候,正是人生的精彩之处才刚开始的时候,所以你还是比我走运一点点。”

关上门的那一瞬间,客厅里响起女人奔溃的嚎啕大哭声,男人走出小区,他沿着左边那条路一直往前走,漫无目的,不知疲倦。

有两个女生经过,脸红的走了,她们谁能想到,模样清俊的人内心已经腐烂发臭……

一个多小时后,阎书的车停在小区楼底下,陈又跟他一道上去,门铃按了好一会儿都没有反应。

“姜医生不在。”

陈又说,“我们回去吧,晚点给医院打个电话再说。”

阎书嗯了声,跟他离开了。

因为这件事闹的,陈又心神不宁,切菜的时候把手给伤了,“阎书,我手流血啦,你上客厅电视柜的第二个抽屉里还有拿个创口贴!”

书房的门没有立刻打开,而是过了小会儿,阎书才出来,拿了创口贴去给陈又把手指头包上,“怎么这么不小心?”

陈又说,“走神了。”

他撇撇砧板上的半个土豆,“剩下的你切。”

阎书也不说什么,就卷起袖口去切。

陈又拿起阎书切的,和自己切的放在一起,前面的用一块来形容,后面的用一条来形容。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阎书不以为意,“能煮熟就行。”

陈又抱着胳膊斜靠一边,“说的也是,那晚饭你来。”

阎书咳一声,“厨房是你的地盘,我怎么敢乱动啊,还是你来吧。”

陈又翻白眼,“上外面待着去。”

他摆出一家之主的范儿来,“阎主任,你把阳台的花花草草搞一搞,我全权交给你了,要让它们活过这个冬天。”

“遵命。”

阎书退出厨房,把玻璃门一拉,背过身的时候,眉头敛了敛,转瞬即逝,用拿手术刀的手去捣鼓花草去了。

睡前,陈又想起来一件事,赶紧丢掉手机去拽阎书,“你把检查结果给我看看。”

他的检查结果是对方给的,但是对方的他没看到,当时脑子乱,医院又闹哄哄的,又赶上周医生给自己打电话,等他把电话接完,就给忘啦。

阎书翻着本杂志,“已经扔掉了。”

陈又追根问底,“扔哪儿了?”

阎书翻开一页说,“垃圾桶里。”

陈又把脸凑过去,瞅一眼杂志,上头是珠宝首饰,他惊讶的多瞅了一眼,在被转移注意力前及时扭回来了,“那你的检查结果是什么?”

阎书从口中吐出两个字,“阴性。”

陈又打量着他,“真的?”

阎书说,“嗯。”

陈又拿掉他手上的那本杂志,“看着我!”

阎书低头看他,目光深邃,温柔,那里面有光,像是按进去了一片星空。

陈又被看的脸红,还热,“你干嘛要扔掉啊?”

阎书把人搂在怀里,嗓音低沉浑厚,“看过了不扔,留着也没什么用。”

陈又趴在他的胸口,听他的心跳声,嘴里嘟囔着,“话是那么说,可是我不亲眼看,很不放心哎。”

阎书笑了一下说,“有什么不放心的,你本来就笨,还乱想,脑子更不行了。”

陈又从他胸口离开,往被窝里一躺,生气了。

阎书揉揉眉心,关了灯躺在青年身边,下巴抵着他的肩膀,伸出一条手臂搭在他的腰上,从后面拥抱着。

卧室里陷入寂静中。

陈又蹬着腿,动来动去,最后还是翻过来,和阎书面对面睡觉,他现在习惯这么睡。

不止过了多久,黑暗中响起一道声音,“我说过,我会与你同行。”

半夜,阎书起来上厕所,他回卧室的时候,扫了眼床头柜,上面放着两个木雕,分别是小阎书和小陈又。

小陈又的脖子上戴着一个粉色泰迪挂链,还镶着一颗钻石,亮亮的,像一颗小太阳。

阎书走过去,把小陈又拿到手里,摸摸他的头,“真可爱。”

夜凉,室内的温度很低,床上的被子有一大半都掉在地板上,青年躺平,粉色睡衣卷起来一块,露出漂亮细瘦的腰身,熟睡中的他并不知道自己这幅摸样有多勾人。

阎书摇摇头,去把被子拉上去,盖在青年身上,他坐在床头,借着朦胧的月光凝视着青年。

陈又无意识的挥动手臂,去摸旁边。

阎书见状,就立刻躺到那个位置,让青年安心。

清晨五点多,一个电话过来,阎书就起床穿衣,他放轻手脚,还是把床上的人惊醒了。

陈又打着哈欠,“干嘛去啊?有手术?”

阎书简短说了,“你接着睡。”

陈又揉揉眼睛,恶狠狠地拆散上下眼皮这对你苦命鸳鸯,“你不在,我睡不着。”

阎书扣着皮带,过去在陈又的额头亲了亲,把床尾的大泰迪熊拎着塞他怀里,“抱着它,就是抱着我。”

陈又,“……”

完全不一样好么,泰迪熊那么软,还没有温度,没有八块腹肌,没有好看的人鱼线,腰窝,他也没有大大大大大阎书可以抓。

阎书往门外走,“冰箱里有吃的,你要是不想吃,就自己煮个面条,我走了。”

陈又看着男人的背影,觉得特高大特挺拔,“阎主任,你回来。”

阎书停住脚步,原路折返,抱住他的脑袋,唇贴上他的额头,哑声说,“别招我,伤患在等着,我必须马上去医院。”

陈又脑补一个人濒临死亡的样子,他什么黏糊糊的心思都没了,催促道,“快去快去。”

阎书在玄关换鞋时,听到卧室里的声音,“路上开车慢点啊!”

他的眼底浮现一抹暖意,“好。”

医生这一行真心没法说,压根就没有固定的休息时间,尤其是外科医生。

陈又唉声叹气,照例跟系统打招呼,对方还是不回应,继续死着,“我跟你说啊,不管是人,还是机器,都要面对现实。”

“你躲着我是没有用的,你欠我几个解释,我不光记在心里,还记在本子上,我要是你,就快刀斩乱麻,不拖拖拉拉的,没意思,你说是不?”

“把事说开了,你答应我不再骗我,我就会原谅你,真的,你信我,我绝不是记仇的人。”

嘀嘀咕咕了一堆,陈又该说的都说了,只能等系统重新站起来,接受漏洞变黑洞的悲剧。

过了一天,医院还没法回到正常的场面,住院的闹,看病的闹,昨天没来的病患和家属今天全来了,必须闹啊,还有媒体,也跟着起哄,医生护士们疲于应付,整个医院都弥漫着一种紧张压抑的气氛。

陈又跟周医生通过电话,知道阎书还在手术室,要过几个小时才能搞定,他就去超市买东西,想着过会儿去医院,结果刚把一包卫生纸丢推车里,背后就传来一个声音,“医生。”

那声音之后,是一串脚步声,停在陈又的旁边,他扭过脖子去看,见到来人,一下子就认出来了。

虽然陈又每天要看好多病人,各方面的问题都有,但是唯独对这个有印象,一是对方的脸比常人要白,像一块玉,二是对方说了一个故事。

“是你啊。”

男人的脸上出现意外的表情,“医生还记得我?”

陈又点头,“我记得的。”

男人笑起来,“那真是我的荣幸。”

陈又也礼貌的笑笑,他觉得这人的身上有一种气息,就像是……常年不见阳光的角落里散发出的潮湿味,裹挟着霉气。

“你现在好了吧?”

男人面带感激的说,“已经好了,那次谢谢医生给我开的药,很管用。”

陈又哦道,“那就行,你平时多注意一下卫生,饮食方面也别太随意,不要吃辛辣的,生冷刺激的东西,心情要放好一些,开朗乐观了,对什么都好。”

男人沉默半响,就像那次一样,对着陈又鞠躬,“要是所有医生都能像你一样负责,那就好了。”

陈又一不留神就被夸了,有点不好意思。

他负责么?没想过这个问题。

最早来这个世界的时候,陈又就想着抓紧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好好满足一下自己心里的小变态,后来看多了就没那么激动了,有一种看花不是花,看云不是云,看鸟不是鸟的感觉。

最主要的是,他家书书最棒,其他人完全比不上。

有人过来,陈又把推车拉到一边给对方腾出空间,他对男人说,“我只是做了自己应该做的,我相信有很多医生都比我做的好很多。”

“但愿吧。”

男人笑着说,“医生,你有时间吗,我想请你喝一杯咖啡。”

陈又这一刻猛然想起来了,他跟阎书说过的假设,再去看面前的男人,他整个人都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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