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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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名有着丰富经验的站长。在他看来，运送水果的车辆应该更大，运货量也应该更多，这么一辆载货量一吨左右的车从境外拉一趟水果回来卖，显然是会吃亏的。因为天热，跑运输的司机一般多是混身汗臭，在驾驶室里一般都会有几块湿毛巾用来擦汗。但是名司机不但浑身干干净净，驾驶室也没有毛巾，而且他的笑容太频繁了，见谁都要笑，什么事都要笑。当了这么多年的站长，自己还没见过这么爱笑的人，这车一定有问题。

看见站长拦下了这辆车，杨宇满脸不高兴。这不就是一辆普通的车嘛！我让放行怎么了？你干什么要拦下来？照我看这车根本就没问题，明明是你自己看到司机没理你，想上来抖抖威风。杨宇气恼地想着，却没注意到满脸微笑的司机眼睛里闪过一丝慌乱。

车厢没有问题，货物没有问题，驾驶室也没有问题。站长不禁有些迷惑，难道是自己的判断出了错误？不可能，自己在边检站干了这么多年，从我手抓住的贩毒分子没有一百也有几十了，从来没有冤枉过一个好人。面前的这个司机虽然看上去一副和善的样子，但是从他的眼神中我分明看到了一丝惊慌，特别是在检查货物的时候，对，就是货物。

眼前一亮的站长纵身一翻上了卡车的后兜，拿起一笼香蕉仔细检查了起来。

检查了半天没有结果，这已经让晾在一旁的杨宇感到极大的不快了。眼见得站长又翻身上车继续检查先前已经查验过的货物，杨宇心里更是不满。在他看来，这是对他威严的挑战，旁边的战士们都看着呢。你说有问题不让放行，好啊！你查啊，查了半天了有什么问题吗？没有！没有！还是没有！我怎么说来着？刚才我就说没问题可你非要查，现在怎么了？丢不起这个脸？还要再来一遍？想到这里杨宇窝着一肚子火，窜到货厢前把站长一把拉了下来。

站长正在观察着眼前的这串香蕉。从外表上看，这的确是一串普通的香蕉。手感、色泽、香味都没有什么问题。可是仔细看看，香蕉的外沿有一条非常细小的缝，粗细和头发丝差不多。不动声色的站长沿着这条缝一拉——好家伙，里面露出了一包包藏着白色粉末的塑料袋。

“毒品。”站长脑海中闪现了这个词。就在他正要喊下面的战士扣押这辆车的时候，杨宇把他从车上拉了下来。

气愤的杨宇一把揪住站长的衣领，正要质问。突然只见面对他的站长脸色大变，没有反应过来的杨宇只觉得一股巨大的力量把他拦腰推dao。大感惊讶的他只听见从身后传来“砰”的一声枪响，待到他爬起来转过身，只看见站长已经歪斜着身体躺在了地上。

那名和蔼的司机——不，那名毒贩，透过车厢的缝隙看见事情已经败露，咬牙从腰间摸出一把手枪。在他看来，先前亲切的态度已经降低了检查站人员的警惕性，本想着已经通过了检查，只要把车驶离这里，就有大把的钱等着自己去拿，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怎么办？怎么办？冲卡？忽然他的头脑里闪现这两个字。对——就是冲卡，这是唯一的活路。自己离驾驶室只有矩尺之遥，拉开门就上去了。就在他刚准备拉门登车之际，杨宇非常不适时宜地出现了。看见他一脸气势汹汹的样子，毒贩以为他是冲自己而来，不由得的恨意大生。就在杨宇拉下站长背对着他的时候，毒贩的枪响了。面对杨宇的站长看见了这一幕，连忙推开他自己迎了上去，子弹击中了他。就这样，站长用自己的生命换来了高傲的杨宇。

毒贩抓住了，藏匿的毒品也缴获了，只是年轻的站长却永远地走了。人都是长着眼睛的，检查站的战士们自始至终的看到了这一幕。杨宇原先依靠军衔在他们心中树立起来的那么一点点尊敬仿佛大厦一般轰然倾倒，没有人再拿正眼看过他一次。边境检查站是什么地方？那是一个国家的大门，虽然这里并不是时时刻刻都有激烈的战斗，但是就重要性来说，这里和最激烈的战场没有什么两样。不同的是，战场上的敌人是拿枪的，边检站的敌人则是走私贩运各种货物和毒品的罪犯。在战场上只要犯了一次错误，等待你的就是死亡，而在边检站犯了一次错误，将会带给国家和人民更多的灾难。既然在这个特殊的战场上你不能够给我们有力的支援，那么，就请你到别处去。这里只需要战士，需要精锐而有经验的战士。而不是需要一个衣着光鲜，趾高气扬，什么都不懂还要来瞎指挥的军官。只要你有本事有经验能够带着我们打赢这场战斗，那么，我们就会尊敬你，听从你的号令，而不是看你的军衔有多高。反之，如果你什么也不懂将我们带向死亡和失败，那么，就算你是一个将军我们也将唾弃你。这——就是士兵的法则。

失去了军人荣誉的杨宇失魂落魄地离开了边检站，没有任何一个人为他送行。那一刹那间杨宇忽然明白了军人是为荣誉而活着这句话的意思，也明白了自己那曾经参加过对越自卫反击战的父亲看见自己引以为傲的中尉肩章时眼里那不屑的含义。不错，自己已经是一个军人了。但是，要做一名真正军人，自己还差得很远。

自从被降职为少尉来到龙牙一师以后，杨宇再也不摆军官的架子了。在他看来，自己是一名普通的士兵，一名欠缺各种经验的士兵，一名不合格的士兵。因此，各种科目的训练他都玩命的上，别人练一次，他要练几次。累吗？废话，谁要说训练不苦不累那谁他妈的就是白痴和傻瓜，杨宇是在自己跟自己较上劲了，不为别的，就为了做一名合格的军人。

就这样，杨宇硬是凭着所有科目优秀的成绩在众人羡慕的眼光中当上了机动装甲的机师。底下士兵看他的的眼神里也多了一种过去所没有的尊敬和热切，是的，这才是我们的军官，这才是值得我们尊敬的人。但是，杨宇并没有满足，他知道，没有战争经验的士兵是不能够称其为老兵的。他要等待，等待一个能够让自己得到战火洗礼的机会，现在，机会来了。

机甲部队在距离村子800多米的地方停了下来，虽然已经是以慢速前进，引擎的轰鸣声在这样空旷的地型上还是会传的很远。现在，该是轮到步兵上了。

做为一种传统兵种，自从人类有战争这种活动以来，步兵从来就没有因为过时而退出过任何一场战斗。从冷兵器时代的大刀长矛，到现代战争的坦克大炮，无论是哪一场战争，最终都要以步兵这一传统兵种来划上句号。灵活性好，渗透性大，这是步兵作战最大的特点，也是步兵在世界几千年战争史上独占鳌头的最大原因。眼前这个村子，谈不上有什么防御能力，村民也没有什么武器，装甲部队一个冲锋就可以把它夷为平地。可是在它的下面毕竟有一个基地，要说村里的居民和基地里的恐怖份子要没有任何联系的话，恐怕谁也不会相信。所以，安静隐蔽地悄悄攻陷这个小村庄，是战斗是第一目的，这样的活，当然也只可能交给步兵来做。

村子一前一后两个出口，已经被两个步兵连悄无声息的占领。剩下的工作，就是逐屋消灭村里所有的人。

三营二连连长高大山刚刚接到任务指示说明的时候，可吓了一跳。全村40多户187人，都要杀光？这也忒绝了。100多条人命啊，又不是100多头猪。就这么全杀了？这怎么下得了手啊？高大山想不通。他找过营长、团长，反复说明自己的观点，可谁都不理他，最后他找到了师长。在他看来，自己是一名解放军战士，不是灭绝人性的土匪，不能干这没良心的事。可师长一句话就让他没词了：就你有良心？我就没有？我就不知道不能滥杀无辜这个道理？可那是战场上。你知道他们当中谁是好人谁是坏人？进攻时间就只有那么一点点，你是不是还要一个一个把他们抓起来审问，弄清楚了再打？那样我们还有机会吗？敌人一旦得到情报开始反攻，我们要受到多大的损失？会死多少战士，这笔帐你算过吗？

高大山不再言语，默默地走出了师部。两天以后，一张申请书送到了师部。他申请自己所在的连队为步兵突击连。

进攻部队分成3人一组的进攻队形，悄然无声地进占了村子的各个角落。“守护者i型”柔软的橡胶靴底消除了战士的脚步声，使他们仿佛幽灵一般，无声无息的开始了对敌人的屠戮。

游牧民族家中最宝贵的财产莫过于各种牲畜，为了方便晚上照料牲口，一般都不会关上房门，仅仅只是将其虚掩，更不用说是上锁了，这就给了突击队很大的方便。

高大山现在所处的位置，是一家有着典型普什图族风格的住宅，常年累月的风沙侵袭，已经让它失去了原来的风貌，剩下的几堵残垣断壁构成了一个小小的院落。通过红外夜视仪的热能观察镜，可以清楚地看到这户人家屋子里有4个人，都躺在床上。朝身后的两名战士一挥手，高大山一个箭步迈进了院门，两人随后跟进，迅速占领了有利的攻击位置。轻轻推开虚掩的门，三个人一猫腰闪进了房，动作极轻，没有一点声响，屋内的人丝毫没有发觉，依旧沉睡在梦乡里。高大山摸到床前，轻轻抱住其中一个人的脖子，猛的以顺时针方向一扭，只听见一声清脆的“咔嚓”声，头歪朝了一边，手也无力的垂了下来——他的颈骨已经被扭断了。

旁边熟睡的三个人丝毫没有发现死神已经来到了面前，依然沉浸在梦乡中。当然，这丝毫改变不了他们的处境。几秒种以后，他们也遭到了和同伴相同的命运。

顺利解决了这间屋子里的人，高大山小组又向下一间摸去了。

第二间房子里有三个人。和刚才一样，他们没有发出任何动静就摸到了卧室，正要下手，突然旁边一名叫李全的士兵一把拉住了他们的连长，指了指床的中间。诧异的高大山仔细一看，原来在两名大人的中间躺着一个熟睡的小孩。孩子很小，看上去只有7—8岁的年纪，瘦弱的脸颊显出一种天真的童稚，难怪李全下不了手。

高大山闭上双眼深深地吸了口气，先解决了旁边的两名大人。然后，用微微有些颤抖的双手抱紧那颗瘦小的头颅猛的一扭。孩子的身体软绵绵地瘫了下去。

定了定神，看了呆站在一旁的李全一眼，高大山打开头盔里的数字通信系统呼叫作战指挥部：“报告指挥中心，第43作战小组02号组员出现异常状况，判定不适于作战，请准许其脱离战斗。”

指挥部当即发回了指令：“同意请求，43作战小组02号组员马上赶到预定集合点，撤出战斗。剩余组员4分20秒后赶至5号地区，接应替补02号人员。”

收到命令的李全默默地朝高大山敬了个礼，转身向预定集合点跑去。看着他远去的背影，高大山叹了口气，带着另外一名战士向5号地区走去。

8分钟过去了，进攻部队已经完全占领了喀坦这个小村庄。此时，村里已经没有一个活着的村民了。

我看了看表，凌晨3点16分。初步工作已经完成，接下来，将要开始最重要的一环。

随着一阵轰鸣声，四台形状怪异的自行机械出现在突击部队的眼中。机器的外形就像一个巨大的炮弹被倒置着，在“炮弹”八米多高的弹壳尾部，有一个圆形金属底盘联结着四条粗壮高大的机械腿。四颗“炮弹”依靠机械腿的移动快速进入了指定位置，四台机械所处的位置如果用直线连接可以形成一个边长约10米的正方形。这就是我们将要进行掘进作业的位置。

一声令下，四颗巨大的“炮弹”开始了工作。只见它们倒置的“弹头”分成四块徐徐张开，里面伸出一个直径约为两米的精钢钻头。与一般的普通单向掘进钻头不同，这颗钻头除了正方向上的钻齿以外，在边缘一米宽的地方也安装了推进用钻齿。陈东生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么怪异的钻头，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钻探机开动了功力强健的马达，在一阵刺耳的金属撞击声中，巨大的钻头开始了掘进作业。

主钻方向的钻齿迅速向下碾压，不顾一切的朝土里窜。周边的钻齿负责把掘进坑道附近的土层扩大，斜面上的齿槽把飞扬的沙石带出。随着机器的推进，正方形的中央也逐渐下陷，很快，平坦的地面上就出现了一个深深的大洞。这四台钻探机的挖掘速度简直可以用恐怖来形容，短短的5分钟一下子就掘进了50多米。从地面上已经看不见钻探机的影子，只有从地底传来的金属撞击沙石发出声音表明它们还在继续工作着。

12分钟过去了，监听器从地底传来的沙沙声忽然转变为沉闷的钻击声——遇到混凝土层了。我拿起无线电话筒对集结在挖掘点附近的机动装甲部队下达命令：掘进作业即将完成，各机准备战斗。

400名身穿“守护者”重型单兵盔甲的荷枪实弹的步兵和两百架各型机动装甲早已经在距离挖掘地点100多米的地方准备待命了。从作战任务下达的那一刻起，我就一再对每一名参加作战是士兵反复强调：时间，一定要保证时间，时间就是我们胜利的关键。它既是我们的优势，也是我们的劣势。只要在规定时间里完成了作战方案，“东突”恐怖集团将会被消灭，国家的安定会得到保障，国际反华势力手里也会少了一张王牌。但是如果进攻不顺利或者因为某种原因延误了时间，那么等待着我们的将是一次惨痛的失败，人员、装备、技术兵器甚至还有国家的荣誉。所以，从掘进作业一开始，他们的神经就一直处于高度的紧张和戒备状态。每个人都在不停的看表，都在一分一秒焦急地等待着。

钻探机上的深度计量器显示已经达到了地下114米，坚硬的钢筋混凝土层也被钻开了两米多的厚度。从坑道上空一直盘旋的警戒直升机发回的远程红外线透视图像上可以清楚地看到，在混凝土层的下面聚集了大批武装人员，特别是在钻探机的挖掘位置附近，更是汇集了近300多人。还有不少人在来回的跑动，从动作上来判断应该是在安置一些重型武器——看来，里面的敌人已经发现了我们的行动，正在准备进行反击。

沉闷的钻击声依然隆隆的持续着，与刚才相比较，现在的声音里明显带有一些空洞的回音。这是掘进地下深深的坑道所形成的，更主要的，是因为钻掘点下方有较大的空间。一般人都有这样的经验：当楼上的人敲击楼板的时候，自己是听不到多大声音的。而在楼下房间的人却会觉得声音非常大，这是因为四面的墙壁形成回音效果。现在的情况就是这个道理，从声音上判断——钢筋混凝土层就快掘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