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秋天
察觉到秋天到了是因为满大街的黄色树叶和越来越冷的天气。
我是一个特别善变的人，主要表现为在冬天的时候我就特别喜欢夏天，但是夏天真的来了之后我又会开始翻看冬天的衣服。
中国各地很少会有那种四季变化很分明的城市，要么是四季都偏暖，要么就是四季都偏冷。我对春天和秋天的记忆就是刮不完的风和柳絮以及下不完的雨和扫不干净的落叶。
这实际上是大多数人对这两个季节的记忆。
我的模特生涯就这样在这个来的很早的秋天正式开始了。如果说我之前只能算是兼职模特的话，那我现在应该算的上是全面进入这个行业了。
我猜大多数人都是有过一个模特梦想的，这个行业神秘又高档，就像是摆在精致橱窗里可望不可及的奢侈品。当然了，我也仅仅是个平面模特，与时装大秀上的那些模特比起来我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上不了台面。
因为工作的原因，合刊后基本上所有的问题都是由席沅生和卓恺来决定的，我就被他们这样架空了。我只能表现出对此毫不在意的样子。
因为监控事件我和那家咖啡店的老板也熟识起来，平时无事可做的时候我就会去他店里找他聊天。他的性格棱角很锋利，浑身都带着刺的感觉。
我实在太喜欢他了，他完全是我想象中该有的样子，他做着我想都不敢想的疯狂事。
喝过几次酒后我渐渐了解到他原来是在等那个叫洛阳的人回来。他们约定好会在这家店重逢，那时候要是大家还互相喜欢就一定要在一起。我估计他应该是等不到了。
偶尔有次我们去二楼卧室把酒言欢，我看到了他摆在床头柜上满满当当的奥美拉唑。我问他胃不舒服还喝酒，他毫不在意的耸肩。
我实在不觉得活着就一定是件好事，如果对于他来说离开这个选择会更好的话我是很支持他的。只是他这样的方式实在有点过于惨烈。
“你没有想过自己主动去找他吗？这样等下去似乎不是一个好主意。”
“你知道的，光是我们这样的一个小城市里找一个人也是大海捞针，更别说在整个中国，或者是整个地球去找一个根本不想出现的人。”
“小时候看寒号鸟的故事，就觉得寒号鸟好可悲啊，安于现状不思进取，每天都是得过且过的心态。长大之后发现我自己的生活状态就是现实版的寒号鸟。说真的有时候我都感到后怕，这生活怎么就变成这个样了呢？可我也懒得去改变什么。你不知道，每天晚上闭上眼睛我都不想再睁开。”
只有在常安这里我才敢说出真心话，我实在不算一个积极乐观的人，但我是个好演员。也许此起模特和摄影师这两个行业，我更应该去学表演。
楚宁请了一个星期的假回家，楚宁走后卓恺就像被勾走了魂，做事老是心不在焉的不说，好多次让他选择一下最新一期的封面主题他都回答的驴唇不对马嘴。这也不算什么，好几次二胖发过去的精修图都被他误删了，气的二胖爆粗口。
二胖的相亲还在继续，虽然他妈人不在这里，但是母亲为儿子安排的相亲倒是从来没有间断过，于是二胖就有了多少男人梦寐以求的巅峰人生，一个星期换一个女朋友。
实在怪不得二胖妈着急，要看身边的好姑娘一个接一个的结婚了，二胖还没有女朋友，是个妈都得着急。
不过相对于我到底有没有女朋友这件事，我家里倒是没有一个人在意。大家对我的态度都是随缘就好，就连我已经大半年没有回过家的事他们也毫无反应。
自从在医院见过姑姑后我们就再没见过面了，听说她打算搬去昆明，具体情况我也没有去问，姑姑对我的意见挺深，听说当初她就不同意再收养我，周童的事之后她对我的印象就更差了。
友情，爱情，亲情好像都跟我没有关系，感觉自己像个感情绝缘体。
席沅生的厨艺精进了很多，我们的早饭也不再是单一的粥和面包。杂志的销量也开始好转，读者对于我们的强行改版也终于接受起来。一切看起来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席沅生和我讨论过很多次禾野的问题，我始终不同意换掉禾野的职位，虽然他的出错率确实很高，但他的设计和技术的确要比卓恺他们那边的美编技术好太多。并且我存有私心的觉得席沅生已经想要剥夺完站在我这边的这些人的实权。
这是个很狭隘的想法，可我控制不住我自己。
禾野从冰箱里拿出来四个冰激凌，“草莓和巧克力两种味道，你们自己选吧。”
我们各自挑选后他拉着二胖一起去参观他种在院子里的车矢菊。
“没可能了？”
“没可能了。”
我很冷静的拥抱了一下席沅生，笑着对他说再见。
他的眼神很温柔，亚麻色的头发在阳光下衬托的他很漂亮。我眯着眼睛打量着他，这一次分开可能不会再有见面的机会了。
“走吧。”二胖拍了拍我的肩膀。
“小沅再见。”我微笑着对他说。
“周真真再见。”他同样笑着回答我。
几天后警察局打电话给我，通知我过去协助调查。
“这人你认识吗？”
我的瞳孔剧烈收缩，照片里的人我太熟悉了，是禾野！
“他涉嫌贩毒走私。我们通过调查他的通话记录发现他跟你还有其他几个人最近通话记录很频繁。”
“这一定是哪里搞错了。”我笑着对警察解释，“一定是哪里出错了，禾野不会做这些事的，他是个富二代，你说他去做黑客，入侵了哪个网站或者系统我还信，但他一定不会吸毒的。”
“他今天早晨在东安街的一家酒吧包间里因为吸毒过量而死亡，尸体还在停尸间。通知了他的家人但是到现在还没有人过来。”
之后的话我就听不清了，我的脑袋是嗡嗡的轰鸣，我只看见警察的嘴巴一张一合，还有他在我眼前摇晃的手。
“我想去见见他。求你让我去见见他。”我听见自己拖着哭腔在央求那个警察。
他对着我点了点。
我一步步走向躺着禾野的那个小房间。禾野静悄悄的躺在那，一时间整个世界都只剩下我自己的呼吸和打雷似的心跳声。
我抓着禾野的手臂拼命摇晃他“禾野，我是周真啊！你看看我？”
没有反应，他只是闭着眼睛，就像是睡着了。
接着二胖和南浔他们也来了。我回头看了一眼已经两腿发软需要二胖和席沅生一起搀扶着才能勉强站直的南浔，发疯似的摇晃禾野。“禾野你看一眼！你看一眼吧南浔来看你了！我求求你我求求你，看一眼吧。你就看一眼，你心心念念的南浔来了啊。”
我的眼泪和鼻涕一起流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