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断生4
季姜不明白为何苏意欢此时还能说话，她一开始遇到她的魂魄时，的确是哑巴的，说明她生前已经说不出话了。那到底是怎么变成哑巴的。
比如，看见了什么不该看见的东西然后被人拔舌？
苏意欢并没有去看季思颜而是偷偷摸摸的出了降灵宫。季姜心道:这倒是像我。
苏意欢在没人的地方就一路乱蹦乱跳，有人的地方就畏畏缩缩装大家闺秀，走走停停，来到了一处市集。
在人多的地方，她自然又要去了顽皮的模样，俨然一副世家小姐的模样，把式做足，装得风生水起。装模作样慢慢吞吞地在人流里走动。忽然，她看到前面一阵骚动，一个姑娘弯着腰连连道歉：“对不住、对不住！”
苏意欢凑过去看热闹，原来是一个小姑娘撞到了一个男人。
那男人被人撞了，暴躁地转过头，似乎想破口大骂。但一看是个小姑娘，还是个有点漂亮的小姑娘，若是当街扇她一耳光，必然要被人指责，只得骂了一句：“走路给我小心点！”
那小姑娘连连道歉，那男人临走了还不甘心，右手不老实地在那姑娘臀部上狠狠拧了一把。
苏意欢也不打算上去帮忙，她清楚看见那小姑娘偷了那男人的钱袋。类似这样的事情每天都会在这幽都城里上演。哪里会管得过来，她不过偷跑出来的，若是惹了麻烦回去定是一顿责骂。
那小姑娘缩成一团不动，好像很害怕，但等那男人走远，她敲敲点点走进一条隐蔽的小巷，立刻“呸”了一声，从怀里摸出一只钱袋，倒出钱数了数，又“呸”了一记，道：“臭男人，都这幅德性，穿得人模狗样，身上没几个钱，掐着晃都晃不出一个响。”
苏意欢笑了转身走开，才走了一段路，就被人撞到了，而那罪魁祸首正是方才那个小姑娘，那小姑娘又道：“对不住、对不住！”
苏意欢抱手笑了一下，心道：连词都不换一下啊！
苏意欢被她撞得一晃，回过头，先把她扶稳，道：“我没事，姑娘走路可得看着点。”
见被撞的人不恼，反而对自己微笑，小姑娘愣了一下，这才道：“额……好…！”
苏意欢道：“那你慢些，不要走这么快。再撞到人就不好了。”
她只字不提被撞的事，牵着小姑娘的手，把她引到了路边，道：“这边走。人比较少。”
她的言语动作，都温柔又小心，小姑娘的手伸出去又犹豫了下，最终，还是神不知鬼不觉地把她腰间的钱袋飞速捞走了，道：“阿笙谢谢姐姐！”
苏意欢道：“不是姐姐，是仙女。”
季姜嘴角抽了抽，第一次遇到比自己还要面皮厚的人。竟然脸不红，心不跳的说自己是仙女。
阿笙眨眼道：“仙女姐姐。”
苏意欢笑道：“既然叫我一声姐姐，那就把姐姐的钱袋还回来吧。”
阿笙这种市井混混儿手脚就算再快十倍，也瞒不了修仙之人的五感。她一听不好，拔腿狂奔，没跑两步就被苏意欢拦住了，提了回来：“说过不要跑这么快，又撞到人怎么办。”
阿笙又扭又挣，嘴唇一动，上齿咬住了下唇，苏意欢把剑架到她脖子上，道：“想要叫人帮忙？”
正在这时，街角匆匆拐出来一个中年男子，苏意欢认得他是方才那个男人。他一见阿笙，眼睛一亮，骂骂咧咧地走过来：“小贱人，逮着你了，把我的钱还过来！”
骂着不解气，挥手一巴掌就朝她脸上扇来，吓得阿笙连忙缩脖子闭眼。岂知，这一耳光没落到她面颊上，被人用剑架在脖子上。
苏意欢道：“要打人啊？问过我的同意了吗？”
阿笙偷偷张开眼瞄了瞄，见方才还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剑已经转移到男人脖子上，便松了口气。
那男人明明怕得要死，偏偏嘴硬道：“你……胆敢动我？这小野贱人是你的人啊？你可知她是个贼！她扒我的钱袋，你护着她，你也是贼！”
苏意欢道：“你说谁是贼？”
那男人渗渗道:“你叫她把我的钱还我。”
苏意欢看向阿笙:，阿笙极不情愿地从怀里掏出那一点小钱递了过去。那中年男子低头数了数，没少，瞅瞅苏意欢，知道不好对付，只得讪讪走了。
苏意欢道：“怎可偷人钱财。”
见她一本正经的教育阿笙，季姜忍不住腹诽:你还不是一样，别以为我没看到你刚刚拿了侍女的钱。
阿笙扁扁嘴道：“他摸我！掐我屁股，掐得可疼了，我收他点钱怎么了。况且我没爹没娘，又做不了重活，只能……”
季姜心想：“纵使再可怜也不能做这样的事情，帮人家缝缝补补也是能养活自己的。”
苏意欢摇摇头，道：“那随你便吧，日后机灵些，下次可就遇不上我这样的好人帮你了。”
她说完，转身往另一方向走去。季姜心道：“钱袋还没拿回来呢，这么心善？为何自己在梵音谷从未遇到过这样的人。”
阿笙捏着她偷来的那只钱袋，呆呆地站了一会儿，忽然把它塞进怀里，追了上去跑到苏意欢跟前。苏意欢皱了皱眉，道：“还有什么事？”
阿笙道：“你的钱袋还在我这里呢！”
苏意欢笑了笑，道：“我道是什么事呢，我这次出门也没带什么钱，就都给你吧。”
阿笙道：“看你的样子应该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吧，可是你这样逢人就送钱，不怕你爹娘责备你吗？”
听到后半句，苏意欢的神情瞬间黯淡下来，笑容也一下子消失了。
她记事以来就跟在渊柏身边，不知道亲生父母是谁，降灵宫里有不少人，可那些人待她总是毕恭毕敬的，她连个说体己话的人都没有。唯一能说上话的，就是才几岁大的季思颜了。
苏意欢道:“我阿爹出门了，不知何时才会回来。”
阿笙道：“你一看就是从家里偷跑出来的，不知道这市井中人心险恶，不如我跟着你吧？”
苏意欢勉强笑了笑：“跟着我做什么？你要做我的丫鬟么？”
阿笙道：“我没爹没娘没地方可去，只能在这市井之中坑蒙拐骗，你若是带我回去，我可以帮你洗衣做饭，收拾房间…”
苏意欢笑道：“可是我们家不缺下人。”
阿笙道:“可是你缺个贴身丫鬟。大户人家的小姐出门都是带丫鬟的。”
苏意欢愣了愣，道:“啊…是吗？”
阿笙道:“姐姐就带着我吧，我可机灵了。”
苏意欢踌躇了一会，点了点头。想着反正她带个丫鬟回去，渊柏也不会说什么的。
看了好一阵，季姜莫名其妙，心道:怪不得黎夫人总说我没有世家小姐的模样，原来是没有个贴身丫鬟啊，这次回去定要找一个。
她倒是忽略了，黎韵青也是没有贴身丫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