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这谁顶得住啊
雨下的很大，老僧听的很认真。
在这桃源仙境外，他已经枯坐八年。因为不想惊动武陵县神灵的缘故，他特意离大江大山很远。弟子观海有缘分能进桃源仙境，他可没有，他连仙境的入口都找不到。他这座小庙，只有有心人才能看见，这次本来见到遇见谢宝树，就十分惊奇。而在谢宝树的梦中，竟然有弟子的身影，还看到了弟子的因果。修了佛门功法，自然就会有前因后果。
他这才出手，准备打探清楚这位年轻施主的来历。
仔细听完这些故事，他以佛门观心法，发现谢宝树不是在撒谎，此事定然是真的。那桃源仙境，果然是一座吃人的仙境。
谢宝树讲完这些事情以后，还告诉老僧自己把袈裟埋在上坡上，给观海立了一块墓碑。他看着沉默的老僧，说道：“如今桃源仙境的阵法有所松动，大师可以进去了，就在沧澜江尽头。”
老僧问道：“我那弟子，跟你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什么？”
谢宝树很认真的想了想，毕竟这是他八岁那年发生的事情，过了一会，他才回答道：“观海大师临走前，说的我去降妖了。不过在这之后，他还小声的补充了一句，斋饭真好吃。”
老僧微微一笑，叹道：“果然不出我所料。”紧接着，他看了看谢宝树，有些迟疑不定。
谢宝树问道：“大师有什么事，但说无妨。”老僧叹道：“你知道吧，在大唐国如今，佛法并不昌盛，找个弟子十分难困难。老衲寿元不多，但还是想留下一些传承的。”
谢宝树问道：“前辈难道是想传我佛法？”
老僧皱眉道：“你想得倒是美，佛门功法靠的可不是天资，而是缘分。再说了，你以为我这老瞎子看不见，在你身上除了有一门厉害的炼体功法，还隐隐有练气士的风采，分明已经在修行练气法门，还想贪图我这佛功法不成？”
谢宝树张大了嘴巴，问道：“大师不会在开玩笑吧，我如今只是炼体炼来的换骨境，根本就不知道何为练气，身上怎么会有练气法门呢？”
老僧有些疑惑，他说道：“我能感觉到，在你身上，灵气运转，绝对是练气士的法门假不了。你居然不知道？你打坐聚神冥想试试。”一时间，谢宝树有些尴尬，他问道：“如何打坐聚神冥想？”老僧一时间，竟无语凝噎，他叹道：“你师父是怎么一回事，居然连这种入门级别的知识都不教给你？”
谢宝树摸了摸脑袋，说道：“我那师父，是个体修。”
老僧沉默了片刻， 问道：“文体两开花，莫非是双修？”
谢宝树摇摇头，说道：“我很了解，他绝对是纯粹的体修，不会练气法门。”
老僧一伸手，指了指一个蒲团，说道：“你来这坐下，我来教你。”谢宝树很快照做。老僧又说道：“现在你深吸一口气，然后
闭上眼睛，试着感觉这小庙的天地灵气。”谢宝树闭上眼睛，良久，只觉得四周一片寂静。他能感受到，在他肌肤之上，果然有天空灵气。就像棉花一样，软软的，湿润不已。可是只能感觉到皮肤上的，再远些，就是一片空白。
突然间，他感觉自己的脑海一阵激荡。
紧接着，一位仙人在他脑海中浮现，飘然而下。仙人手中拿着一只银色酒壶，十分潇洒，他高高的端坐在云海上。看着谢宝树，儒雅随和一笑道：“你就是我的传人么？资质尚可，不过还需勤加修练，不然见证不了长生大道。”
紧接着，这位仙人又念道：“君不见岩下井，百尺不及泉。君不见山上蒿，数寸凌云烟。人生相命亦如此，何苦太息自忧煎。君不见东流水，一去无穷已。君不见西郊云，日夕空氛氲。群雁裴回不能去，一雁悲鸣复失群。”说完，他看了一眼谢宝树，笑道：“听得懂嘛，听不懂也没关系，以后慢慢就会懂了。我修炼的这练气法门，名曰《东流水》，你且好好修行。”
一篇简单易懂的修行功法，涌入谢宝树脑海中，正是那位仙人所说的《东流水》。
刚读完那篇功法，谢宝树就看见那位仙人消失在云海之中。
耳旁还环绕着他的歌声“君不见东流水，来时无踪迹，一去无穷已。”谢宝树睁开眼，他记得那位仙人手中的银色酒壶，跟那桃源村中，名叫曲笙歌少女手中的酒壶一模一样。如此看来，这位仙人的的身份，便呼之欲出。
可是为什么呢？
谢宝树从哪来得的传承？他摸了摸自己的心头，难道是仙种的缘故？是不是那位老树精临死之前，怕陶仙人没了传承，才将这功法放到仙种里面。谢宝树觉得，肯定八九不离十。他淡然一笑，起初那位老树精根本看不上他的天资，没想到这门功法传承，最后还是自己得了。看来果然遇见刘看山以后，他的运气就越来越旺盛。
这时，老僧抬起手，轻轻敲了一下谢宝树的头。
谢宝树回过神来，他看着老僧，起身行礼道：“多谢大师。”如果不是这位老僧，他还不知道要何时才能习得这门练气功法，更不知聚神为何物。老僧摆手，说道：“小事而已，不足挂齿。不过老衲得提醒你一下，如今你文体双修，将来要两开花可不容易，将来破不了境，可不能骂我。”谢宝树笑道：“怎么会呢。”
老僧叹了一口气，说道：“你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你知道老衲一共走了几个郡州吗？大唐国九个州，我已经走完了大半，见过的天才多不胜数，其中也有不少气体双修的。境界低还好，没什么太大的影响，可一旦到了后面，修行如同龟爬。我给你举个例子，如今你是换骨境巅峰，那么你练气，也要修练到换骨境巅峰才能破境。练气炼体这两朵花，就像一杆秤一样，要两端持平才行。一边高，一边低，还想走得远，只会摔得很惨。”
谢宝树正色道：“多谢大师教导。”
一时间，两人坐在庙中，不知该说些什么。庙外的小雨渐渐停了，吹进来空气有些寒冷。
老僧说道：“明日我就离开这小庙，去那桃源仙境看看。”谢宝树回答说:“大师可要小心些，桃源仙境如今阵法不稳定。”老僧笑道：“一把老骨头了，还小心什么，对了，你可曾拜过佛？”
谢宝树又答道：“以前在我们桃源村，是有寺庙的，不过十分破旧。我小时候因为祖父的缘故，求神拜佛的事情，可做过不少。不过从来没有回应，也不知道佛到底是不是真的。”说道这里，老僧微微打断了他一下，正色道：“小施主这话，可不能在别的僧人面前说。要知道，唐过如今佛法虽然不昌盛，但也是有众多弟子的，你这是在侮辱他们的信仰。还有，唐国之外有一国家，名曰孔雀国，那里是佛法之家。你这句不知道佛是不是真的，若是在你那说，下场可是很惨的。”
谢宝树笑道：“大不了，以后我就在唐国，不去那孔雀国便是了。”
老僧拍手道：“有道理！”
谢宝树又问道：“大师，我这样说，您不生气吗？”
老僧微微一笑，叹道:“生气，生气有用吗？以前是不敢生气，现在是不愿生气。要知道，当年佛法从孔雀国传到大唐的时候，曾经猖狂的不得了，结果被一位名叫刘看山的体修，一人一手把嚣张气焰按了下去。如今佛宗在唐唐国虽然有不少传承，但是地位却没有在孔雀国那么高。侮辱佛祖的话语，听得太多，慢慢就习惯了。”
谢宝树闻言，皱了皱眉头，问道：“大师您说的刘看山，是哪个刘看山？”
老僧摸了摸干瘦的脸颊，叹道：“我大唐还能有几个刘看山？自然是镇守两界山的刘太保。唐皇陛下亲自封的镇南大将军，唐国第一体修，长安城的老恶魔。”谢宝树问道：“长安城的老恶魔，这是什么意思？”
老僧笑道：“长安城那些公子哥，全部都在刘看山手下当过兵，暗地里称他为老恶魔。据说是他锻炼人的方式十分变态，直接把人赶出两界山，让他们在这妖魔纵横的地方，生活上十天半个月，生死自己负责。那两界山外是什么地方？剑仙都不敢御剑飞行，怕被一爪子拍下来。”
谢宝树咽了一口唾沫，他接着问道：“那刘看山是不是一位中年人，背后还有一条凶猛的黑龙？”
老僧点点头，问道：“怎么，你见过啊？传闻刘太保修行的乃是一门名叫《崎岖龙门录》的功法，修行方式是要不斩杀多位大妖才行。而且他的体修本命物，正是一条黑龙。有道是，龙门录，崎岖路。黑龙出，妖魔退。”
谢宝树又想起了桃源村，那位中年男人跟自己相处的一段时间，感叹道：“这谁顶得住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