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 双手拿来
白辛额头渗出冷汗,连连点头称是。
平日里赌博都是作弊,成竹在胸,这种半靠实力半凭运气的感觉实在不妙,他甚至有点想中途退场。
可是输了这么多钱若是不赢回来陈啸天肯定不会给自己好果子吃,于是他只能咬咬牙继续下去。
又是新的一局,摇骰结束后,徐谦依旧笑盈盈地等着白辛选择。
白辛甚感绝望,这次和上次一样只是模模糊糊地可以断定是小。
他用悲凉的眼神看了陈啸天一眼,多么希望他可以喊停。
可是对方回敬他一个恶狠狠的眼神。
这里有这么多长老在此,陈啸天如何能毁约。
白辛只好深吸一口气道:“小!”
徐谦“嘿嘿”一笑,把整个包袱推了出去道:“大,全部押上!”
“什么!”
除了高翔面无表情心中暗喜之外,其余之人全都脸色大变。
那些长老和伙计是惊奇,陈啸天和白辛则是害怕......不,是恐惧!
他们原先是抱着必赢的心态,所以根本没有衡量赌坊若是输了是否赔得起,如今仔细一算,就算把赌坊抵押了可能堪堪可以抵得了这次的赌注。
陈啸天脸一阵红一阵白,最后无奈说道:“小兄弟,可否将赌注减少一些,本赌坊一下子拿不出这么多现银!”
徐谦嗤笑道:“就你们这点财力和胆力还出来开赌坊?你怎么知道我一定赢,再说,如果钱不够可以拿其他东西抵么!”
那些长老也用鄙夷地眼神看着陈啸天,没想到堂堂友谊镇第一大赌坊居然在一个无名少年面前怂了,这可是本镇今年最大的笑话呀!
陈啸天被那些目光看得心中起火,烦躁地问道:“抵什么,赌坊吗?那要堡主同意才行!”
徐谦笑着一指他道:“怎么,想耍赖吗?”
陈啸天看看白辛,心想都是你她妈搞出来的事情,好歹也出个主意。
白辛觉得要不再冒点险赌博结束后自己恐怕得滚蛋了,况且现在自己还是有七分把握的,舍不得身体套不住财,他咬牙道:“本掌柜先把双手押上,够了么!”
徐谦拿手捂着鼻子道:“本少爷可不喜欢血淋淋的人手,不过,看在你们这么穷的份上我接受,到时候还可别耍赖不给钱呀!”
陈啸天见白辛作出的实际行动,倒也挺欣赏他的,于是说道:“开吧!”
这次赌资巨大,还押上了双手,众人纷纷凑过来瞪大眼睛等待结果。
那做荷官的长老非常配合此时的气氛,慢慢将盖子一点点掀开,众人先是看到一个两点,接着看到一个三点,此时荷官长老停手看看众人道:“只有再出六点才是大,这几率小的可怜,可惜了这么多黄金!”
白辛和陈啸天都松了一口气,目光中的贪婪再次爆发,他们已经在计算怎么让徐谦下次再来赌博。
徐谦对着荷官长老道:“磨磨蹭蹭,快点开完!”
长老同情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大喊一声:“开!”
右手瞬间拿着竹筒扬起,众人连忙盯着最后一颗骰子看,然后集体发出了惊呼:“是六点,怎么可能!”
白辛颓然地坐到椅子上。
陈啸天也脑袋“轰”的一声,这下可怎么和哥哥交待,一把输了一座赌坊,哥哥杀他的心都有了,他一时间竟然懵了。
徐谦可顾不了他们的心情,拍桌子道:“白掌柜,拿钱来!”
白辛浑身冰凉,四肢发抖,眼眶中泪水打转,他哀怜地看着陈啸天,等他作出决定。
陈啸天慢慢回过神来思考对策,耍赖是耍不了的,这么多长老在,这里是商盟的地盘,要付钱是不可能的,虽说陈家坞家大业大,这笔钱也相当于是掉了一大块肉,关键赌坊是生钱的工具,损失的岂是眼下这点金钱......看来只能牺牲某些人了,他目光阴鸷道:“付,当然付,刚才不是压得白掌柜的双手吗,你拿去便是!”
白辛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居然拿自己的双手去抵债,没了双手,以后还怎么活,他跪倒陈啸天面前道:“陈大人,饶了我,您把钱付掉,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赢回来......”
陈啸天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一脚把他踹开道:“钱是你输掉的,当然是你自己还,关赌坊什么事!”
“你!”白辛感到陈啸天太无耻了,他明明是代表赌坊赌博,现在居然说是自己私人的行为,他暗骂自己是蠢猪,陈啸天的为人自己又不是不清楚,悔不该答应徐谦赌博啊!
他爬起来朝那些长老磕头,希望他们劝说陈啸天一番。
那些长老平时也收了他不少好处,此刻却是一个个别过头对他不理不睬,他白辛就是一条狗,如今主人在这里虐狗,他们和狗又没什么真感情,何必搞得主人不愉快呢!
白辛心中暗骂这些人凉薄,他转过身跪倒徐谦面前道:“徐少爷,你刚才不是说讨厌血淋淋的双手吗,你饶过我,我一定想法把赌债还给你,我、我给你磕头了!”
他疯狂地磕起头来,额头上很快破裂,鲜血从鼻梁上流下。
徐谦想起那惨死地几十个马夫,觉得要他一对双手不算过分,他看着陈啸天道:“随便你给我钱还是双手,请快点送到我桌上!”
陈啸天朝几个伙计使了使眼色,几个膀大腰圆的伙计一拥而上将白辛抓住。
任谁要被剁手都不会坐以待毙,白辛开始疯狂挣扎,那几个壮汉几欲脱手,可是双拳难敌四手,经过一段激烈地控制与反控制,白辛终于被制服,双手被拖出按在桌子之上。
他脸色苍白,口中不停地哀嚎。
一个伙计刷地拔出砍刀。
许多人赶紧转过脑袋,有些胆大的皱鼻咧嘴地看着,徐谦则扭过头捂住耳朵,他不想看这么惨烈的一幕也不想听那些嚎叫。
杀猪般的惨叫声传来,接着是一阵寂静。
徐谦知道剁手已经完成,白辛一定昏死过去了。
他回过头,果然一个伙计拿着一双血淋淋的双手放在了他的面前。
他摇摇头,陈啸天果然心狠,对自己的手下如此无情,真不知道那些人为什么要跟着他,他把金器一收道:“这双手就给你们留作纪念,本少爷有要事在身,恕不奉陪啦!”
那些伙计围了上去,按照以往的经验,只要谁占了包赢坊的便宜,是不可能让他轻易离去的。
徐谦一摸鼻子道:“咋了,还想留我吃饭不成?”
陈啸天知道他的厉害,这几个伙计哪可能是他的对手,况且还有商盟长老在此,总不能让人看到自己的无赖,他干笑两声道:“这些奴才不懂规矩,小兄弟有急事可以走了,下次要想赌欢迎再来!”
徐谦不屑地笑道:“才不来,输了就给双血腥的爪子。”
他指指那几个围着他的人道:“你们当心喽,下次说不好是你们当中哪一位断手断脚了哦!”
那些伙计脸色骤变,想想如果今天在场上的是自己的话......
徐谦推开人群,大模大样地走了出去,陈啸天看着没了双手的白辛多伙计道:“把他扔到镇外的荒地里喂野狗!”
如今包赢坊没了掌柜,又得委托高翔照顾,他转头四顾却没有发现他的踪迹,问旁边的伙计,说是刚才已经下楼了,这时一个站在窗户边上伙计喊道:“看,高掌柜和那个少年骑马一起走了!”
陈啸天有种不好的感觉,两人不是闹翻了吗,怎么又一起出去?
他跑到窗口向下望去,只见两人并肩骑马,时不时交谈几句,有时候还仰头大笑。
他突然明白了,这两人是在演戏,高翔一定事先知道徐谦能赢!
一辈子玩鹰今天被鹰啄了,这口气如何能忍,他丝毫没有去想如果他和白辛不贪心如何能被别人利用,他叫过一个伙计耳语道:“带上所有的兄弟,在镇外除掉他们,记着,一定要带上弓箭,这两人一身本事,近战是讨不了便宜的!”
那些商盟的长老对发生在镇外的事情不会插手,所以一旦到了镇外就是他们的天下。
镇内禁止纵马驰骋,徐谦和高翔又自负功夫了得,所以虽然知道陈啸天不会善罢甘休,仍然是缓步而行。
不一会儿他们就经过了刘黑碳的鸟摊,对方见两个恩人一起出现,赶紧上前问好。
高翔骑在马上对他说道:“黑碳兄弟,我这就要离开友谊镇了,以后好好做生意,不要去赌博,人人都说十赌九输,在包赢坊是十赌十输,我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
刘黑碳一听他要走,含泪点点头。
高翔骑马而去,他望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擦擦眼泪,祝愿好人一生平安,然后回到鸟摊继续卖鸟。
不一会儿,他见包赢坊方向过来黑压压的一群人,他们气势汹汹地骑马往他这边慢跑而来,他认出了他们是包赢坊的人,只见他们个个身背弓箭,腰挎大刀,一副大敌当前的样子。
他们匆匆从他摊前经过,一个领头的喊道:“他们出镇后必然经过百鸟坡,走禁道,可以比他们先到达那里,我们就埋伏两边守株待兔,待会儿机灵些,高翔和那小子很厉害,见到就狂射,不要自己凑上去妄自送了小命!”
禁道只有友谊镇遇到灾难时才开启的紧急通道,那些长老在赌坊时不能明着帮陈啸天,因此此刻卖他人情,早就给了令牌,让他们能顺利通过。
众人答应一声,紧着马蹄带着风离去。
刘黑碳大吃一惊,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不过友谊镇是个小地方,这时候包赢坊新掌柜被迫剁手的消息已经传到了大街上,他很快便得知了事情的大致经过。
不好,那些人一定是去追杀两位恩公,他们固然会防着追兵,恐怕很难想到敌人已经跑到了他们前面!
想到此,他顾不得自己的鸟摊,急忙抓起一个工具包背上。
他平时捕鸟为了避免交纳过路费,也有小路进出。
他疯狂地奔跑,一不小心猜到石子上摔了一跤,腿上手上迅速磨破了几大块肉皮变得血淋淋,他顾不得疼痛,咬着牙爬起来继续奔跑,简直已经跑到快要断气,最后终于跑到了百鸟坡。
他躲在一块石头后面,看着包赢坊的人已经就位,而山坡下不远处,徐谦和高翔正骑着马飞奔而来,时不时抬头看看身后。
一切果如他所料,两位恩公根本不知道敌人已经埋伏于前,百鸟坡已经危机四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