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8 布道者
老者一听徐谦居然是圣姑的朋友,立即出现仰慕的神色,作揖道:“想必这位少爷是来来找圣姑的,正好,马天师布道,圣姑也在,小老儿可以带路。”
那些士兵见没有便宜可占,徐谦和天师道又是一伙的,感觉没趣,便去盘查他人,徐谦则跟着老者进城去找圣姑。
一路上老者兴奋异常,完全忘记了刚才被打的事情,他不停地问徐谦的姓名来此的目的,徐谦敷衍了事,老者也没有什么怀疑,接着长篇大论地讲述天师道是多么多么好,马天师多么多么强,圣姑多么多么美丽聪慧,既然徐谦是圣姑的朋友,他还要求徐谦带他坐到离圣姑最近的地方听他们布道。
果然是天师道的忠粉啊,那些天师给他们画了一个吃不到的饼,最底层最贫贱的人在这个时代最痛苦最绝望通,一切生来就注定,当有人告诉他们修道不是特权阶层的专属,而且振振有词长篇大论地和他们说修道可以变成快活的神仙,可以长生不老,可以来去自由,人世间的一切苦难只不过是过眼云烟,他们当然会对此趋之若鹜。
当然,上层社会也有很多人信奉天师道,当很多人相信修道可以长生不老时,这种观念就成为一种势,冲击着富贵的人们,谁不想长生不老呢?
天师道非常欢迎他们加入,他们有钱,可以大量布施财物,帮助他们建立道观,招收弟子,扩大势力。
徐谦既然理解信徒的想法,对老者的狂热倒也不是不很惊奇,反正和冷叶认识,便满口答应他届时让圣姑单独给他讲道也无妨。
老者简直欣喜若狂,一路打了鸡血一样走得飞快,偶尔遇到一些去往同地的道友,都要把徐谦介绍一番,然后拉着他赶紧离开,他怕徐谦被他们也要求带去见圣姑,万一圣姑讲点什么诀窍,岂不被他们也知道了。
不久,他们到达了布道的地方,那里矗立着一个封闭的建筑群,大门口牌匾上写着“道宫”二字,不少人正往里走,徐谦和老者加入他们进到里面,映入眼帘的是密密麻麻的人群,他们围着一个圆台静坐在一大块空地之上,全都翘首以待布道者的出现。
老者拍腿道:“又来迟了,都怪那些大头兵,徐少爷,等下圣姑出现你打个招呼,让她把我们安排到前面去!”
古代没有麦克风,坐在后面就算台上的人大吼估计也听不见,难怪老者一门心思要往前挤。
“大爷,今天就算了,我若是开口让你到前面去,估计众道友会骂死我,对圣姑的名誉也不好,不如下次开小灶?”
“对对对,是小老儿欠考虑,下次,下次。”一听会对圣姑不好,老者立马改了主意。
这时人群一阵骚动,一位黑袍男道士和蒙面白衣女子走到圆台上,并排盘腿坐下。
“来了,马天师和圣姑!”
那马天师非常年轻,剑眉朗目,徐谦觉得虽然比自己差三分,也算相貌堂堂。
不过他觉得冷叶似乎和有些不一样,好像比以前高了,她看看她的靴子,莫非穿了增高鞋,也没有啊,就是那种传统的女靴。
更令他惊奇的是,冷叶如今更加前凸后翘,简直有卡戴珊一样的身材!
徐谦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那老者看见徐谦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便想这位少年自称是圣姑的朋友,一定是看上了她的美貌,却不知圣姑冰清玉洁高高在上哪是一般人可以觊觎的。
马天师鼓足中气,声音朗朗地开始洗脑,徐谦和老者虽然坐在很后面,居然也大致能听清楚。
“夫神仙者......”
徐谦听得昏昏欲睡,信你娘的鬼,快点结束我好找冷叶。
老者摇头晃脑听得入迷,感觉自己对道似乎有了更深的理解,今天即使挨了打也是值的!
马天师讲完,众道徒纷纷双手合十表示感激和尊敬,马天师志得意满地合十回敬,然后说道:“今日圣姑身体有恙,喉咙略感不适,所以不再布讲,还望兄弟姊妹们谅解!”
众道徒露出忧虑的神色,甚至有几个年纪大的妇女居然流下了眼泪,圣姑抬手按了几下表示一切都没有问题,人群才又恢复了平静。
“今天到此散了吧,要布施的道友可以去偏殿献上你的心意,本天师再次强调,施予与否全凭自己对天师道的忠诚,不强求!”马天师露出憨厚的笑容。
得了吧,你现在是神仙代言人,他们敢不奉献?谁都会怕献得少成仙之路被封杀!
众道徒起身往偏殿移去,突然一个满脸胡子的男性道徒站起来举着双手道:“各位兄弟姐妹,这个圣姑是假的,大家不要信奉她,真正的圣姑不知道被他们怎么了!”
此言一出,众道徒愕然,台上已经转身离开的马天师和圣姑停下脚步转过身,圣姑看见众道徒都盯着看,美目寒光一闪,一把扯去面纱,声音有点嘶哑地对着道徒喊道:“本圣姑如假包换,哪里来的狂徒,信口开河,执剑弟子,把他抓起来!”
两名执剑弟子朝那人飞奔而去,他旁边一些道徒说道:“这位兄弟,你搞错了吧,这就是圣姑本人,这下她生气了!”
那人道:“她哪是什么圣姑,真正的圣姑姓冷,她却姓朱!”
徐谦在圣姑扯下面纱的一瞬间也惊呆了,面前这人高鼻深目,脸庞宛若雕刻过一般洁白无瑕、嘴角分明,整张脸充满着魅惑般的异域风情,徐谦一时间为之心脏跳动。
此人显然不是冷叶,他正疑惑间,那个指责异域美女之人已经跑到他面前,一把撕去胡子道:“徐小友,是我,快救我!”边喊边躲到了他身后。
原来是玄一大天师,徐谦来不及细问,两个执剑弟子已经来到跟前,天师道的执剑弟子个个武艺高强,地位尊崇,有点类似皇帝的御前侍卫,他们对着徐谦强横地下令道:“不要挡牢我们执法,快滚开!”
徐谦把手往两旁一伸:“对不起,这个人是我朋友,能否让我问清楚状况?”
两名执剑弟子冷笑一下,他们可没有耐心,拿起剑就朝徐谦左右手分别砍去,剑势凌厉,丝毫没有手下留情的意思,准备直接砍断这个多事者的手臂。
这也太霸道了,徐谦怒从心头起,身形一闪,左右手已经分别擒住两人的手腕用力一捏,“啊”“啊”两声惨叫传来,两人顿感手腕脱臼,长剑不自觉地掉落在地,另一只手则赶紧去捂住受伤的手臂,头上豆大的汗珠不停滴落下来。
玄一从徐谦身后跑出来朝他们一人踹了一脚。
“你们两个狗仗人势的东西,早就看你们不爽了,今天总算受惩罚了!”
徐谦一听不对,寒着脸问道:“怎么,你和他们有仇,而且好像早就算好我要出手?”
“你刚进城我就发现了你,本想和你打招呼,可是一直有人和你一起,为了避免别人对我起疑,我只好跟着你一起来到这里......我知道你本领高强,今天刚好帮我清理天师道的叛徒,找回真正的圣姑!”
“......冷叶究竟怎么了,这个女人是谁?”
“她叫朱婧,冷叶的师妹,至于冷叶怎么了,那就要问这个蛇蝎女人和他的奸夫了!”玄一指着如今的圣姑和马天师道。
马天师走到两个受伤的弟子身边,摸摸他们的手腕,还好,对方手下留情,轻微地关节错位而已,不过对方的手劲可见一斑,如此随手一捏就把关节捏得脱位,实在匪夷所思,他抓住一个弟子的手腕,轻轻一抖,他的关节瞬间归位,他把另一个弟子也以同样的手法治好。
徐谦心道,看此人步伐手法一定不是平常之人。
朱婧袅袅婷婷地走过来,对着徐谦娇然一笑,他刚才露得一手实在漂亮,加之他看起来风流倜傥,尽管伤了自己的人,她仍然不免对他有所好感。
不过当她看向玄一时,脸色骤然变冷道:“吃货,你胡说什么,冷叶如何了我怎么会知道,再有,不要污蔑本姑娘和马天师的关系,我们清清白白,不像你口中说得那般!”
马平让两个执剑弟子离去,站在朱婧的身边,他对称呼自己为朱婧的奸夫倒是暗中欢喜,朱婧当众否认让他有一丝失落感,他看到朱婧对徐谦露出笑容,更是心中不快,阴沉着脸走到徐谦面前道:“玄一大天师出口玷污圣姑的名誉,按照天师道道规应该拔除舌头,而这位打伤我执剑弟子也必须给个交代!”
“给什么交代,怎么污蔑你们了?”玄一有徐谦的保护,胆子肥大,“难道不是你们害了冷叶,还把支持她的长老关了起来?冷叶是死是活也不知道,都失踪半年了!”
朱婧“呵呵”一阵娇小,花枝乱颤,手扶腰间在徐谦面前轻轻飘过,但闻一阵醉人的芬芳扑鼻,徐谦觉得浑身上下舒坦,这女人目测有一百三十斤,可是那些肉都是长在了该长的地方。
“这位小哥哥,你可别听那个吃货瞎说,我之所以关起来几个人,是因为他们贪污道民们的供养,绝不是搞内部斗争,冷叶是我从小一起长大的师姐,我怎么可能害她,这么多月没有见着她,我也很是想念她呢……”
她双眼微红,楚楚可怜地看着徐谦。
徐谦见她脸上脖子肌肤赛雪,毫无瑕疵,又水嫩欲滴,不禁有想上去捏一把的冲动。
如此美艳动人的女人怎么会害人呢,徐谦用下半身判断,对着玄一道:“大天师,你可有确凿证据,本少爷虽然与冷圣姑是朋友,现在急于找她,可也不能听你一面之辞,随便就相信她被人害了呀!”
玄一心想凭我和你的关系你还怀疑我污蔑?你小子坏虫上脑失去判断力了吧,话说朱婧这女人也的确有点让男人欲罢不能的意思,就是我这么清心寡欲的人也觉得有些对不起自己的修养了,可是现在是人命关天的时候,哪能让这些影响判断呢!
他刚要分辨,马天师已经忍不住了,朱婧看徐谦那些暧昧的眼神仿佛一把把刀子割在他的心上,别人怎么配拥有她如此迷人的眼神呢,再看看那小子贼溜溜的双眼在她身上扫来扫去,脑中一定在想些乌七八糟的事情,这些事情自己可以想,别人怎么可以!
“师妹,何必怕他!小子,冷叶就是被我囚禁的,她害死了万民敬仰的道君,死一百次都不为过!”
他转身朝着台下悲愤道:“各位道友,之前和大家说前任圣姑退位让贤是逼不得已,是为了维护道君和天师道的声誉,试想若是大家知道道君竟然是被自己最亲爱的养女所弑,那么外人会怎么看待我道!我们一向宣称友爱互助,这样的丑事实在不应该发生!”
台下群情汹涌,众人现在才知道他们敬仰的道君居然是死于非命,所有人都相继跪下,朝天号啕大哭,一时间道观中悲怨之气冲天,连徐谦听着也动容欲涕。
玄一与道君乃是挚交好友,此刻更是伤心欲绝,趴在地上捶胸顿足,嘴里不停地喊道君死得冤枉。
朱婧和马平也是一脸的哭丧之相。
这时,那陪同徐谦来的老者站起来道:“道君乃我等再生父母,想我等苟活于乱世,性命贱比蝼蚁,朝不保夕,活得不如牲畜,幸而有道君传道,将另一方无争长寿极乐世界之存在告知我大众,并且心心念念传我等入世之法门,使我等有脱离苦海、永存之机,道君之恩大若天,谁曾想他布道未果,却遭宵小之毒手,小老儿请求严惩凶手!”
道友们感同身受,全都抬起头挥舞着拳头,嘴里喊着要严惩凶手,马平看着激愤的人群,心里一块石头落地,他本想抓起冷叶会激起道民们的不满,所以先捂起这事,没想到这群愚民一听道君是冷叶所害,居然不顾真假要惩罚凶手。
玄一站起来声嘶力竭地吼道:“肃静!你们不可轻信了马平的片面之词,你们想想冷圣姑平时的为人,她怎么可能是那种不孝心狠之人!”
这时一个中年男子站起来道:“对,记得有一次我儿子手臂被毒蛇咬了,找到圣姑医治,她二话不说就把我儿手臂上的毒血吸了出来,这才保住了我儿一条性命,而圣姑嘴巴都肿了,脸色苍白,养了好几天才恢复精神!”
一个妇女道:“圣姑经常带着我们到处施粥,常常自己饿肚子也要把所有吃得给别人!”
很多人都想到了圣姑冷叶的好处,对她杀害道君产生了怀疑。
可是还是有些人坚决相信马平,所以两派人开始争论起来,越吵越厉害,结果动起手来。
这个结果让马平和朱婧始料不及,一时呆在台上不知如何是好。
玄一急了,大喊道:“大家都是兄弟姐妹,不要内讧,不要内讧呀!”
可是没人听他的,双方打得反而更加剧烈,扯头发的,踢腿的,现场一片混乱,许多人头破血流,有些身体较弱的倒地后被踩了几下就不动弹了。
就在这时,道观门口突然闯进一队全副武装的士兵,进入场地将所有人围了起来,然后一个气宇轩昂的将军带着几个人走了进来。
朱婧看了马平一眼,他略微点点头走到将军面前行了一礼道:“大都督亲自驾临敝观,不知有何指教。”
能称为大都督的就只有郗鉴,徐谦不禁看向他仔细端详,只见他身材较瘦,面目微黑,一双眼睛炯炯有神。
“指教?不敢,但是有人在我地盘上打架斗殴我却要管一管,来人,将所有人都抓起来!”
“你敢!”朱婧柳眉倒竖,袅袅婷婷地走到郗鉴面前,“我们可有约定,天师道的事情你不会管!”
“你们布道传教我自然不会干预,但是打架流血这等暴力行为本都督可不能坐视不理!”
朱婧靠近他,几乎贴上了郗鉴的盔甲。
他瞥了一眼她的胸口,老脸微微一红,往后退了一步。
朱婧却继续靠近轻声道:“大都督,你在监视我们,不然你这么快就得到了消息?”
“徐州城的一举一动都在老夫的掌控之中,何止是你这里的变动,只要你们老老实实,老夫也不为难你们!”
“呵呵,不就是几个道民打架么,你要抓就抓好了,本圣姑不在乎!”
郗鉴一挥手,一队士兵往道观里面冲去,马平见状飞身拦在他们面前。
“干什么!道宫内部岂可容尔等进入!”
朱婧也对郗鉴怒道:“大都督,打架的人都在外面,道宫乃我道圣地,非得允许,擅入者格杀勿论!”